心動(1 / 1)

四麵牆 海棠淺語 3542 字 2個月前

回到朔王府,我與謝明軒一起用了晚膳,他就直奔自己的書房去了。

他總忙到二更鼓響才休息,雖然我嫁給他的時間不算長,但也已經習慣了。

我和往日一樣,熬了養生解乏的湯,又備了幾樣點心,準備送去書房給他。

在薑家的時候,母親和父親教我寬厚待人,想到在他書房站值的侍衛辛苦,我每次也會多帶一些吃的,給站值的侍衛。

錦書已經習以為常,到了書房門口就將準備好的食盒遞給了站值的守衛。

兩個人都穿著黑色的衣服,瘦一點的叫王勤,每次接過東西,總要對我說幾句誇讚和感謝的話,他經常說我賢惠,我卻聽得很不自在。

今日他撓著頭多說了一句,“王妃不僅對王爺好,對我們也好。宵夜這些事,本來該我們自己準備的,我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胖一點的叫李勇,接過東西後,拍了拍王勤,“主子們對我們好,是因為主子們都善良。你一個大老爺們在這不好意思,不如想一想該怎麼好好報答他們。說來也是王爺有福氣,娶了一個這麼賢惠的王妃,王爺當初娶的若是……”

王勤用手肘拐了一下李勇,又使了眼色,李勇很快收了想說的話,撓頭看著我,表現得有些難堪。

他想了想,對我拱手道:“那都是過去的事了,娘娘您可彆往心裡去,要怪就怪我口無遮攔。”

因為對謝明軒的過去並不在意,所以我心裡也沒有太大的波瀾,隻是看著李勇胖乎乎傻頭傻腦的樣子,覺得有些好笑。

我用帕子捂著嘴,隨便接了一句話,“好了,夫君待我很好,既然是過去的事情,就都讓它過去吧。”

我話一落,李勇高興極了,高興之餘,也不忘又誇我一句,“王妃真的是個好主子,若換作彆人……”李勇猶豫著,最終改了口,“總之,咋們娘娘就是賢惠。”

我微微蹙起眉來,搖了搖頭。畢竟我從來不認為是我賢惠,謝明軒總是去醫館接我,又給我帶飯菜,我不可能什麼都不做。我怕他熬壞身體,作為回報,才做了一些藥膳幫他調養。每次帶著宵夜過來給他們,我也隻覺得是順手能做的事,所以聽了他們的話,反倒是有些慚愧。

我有些心虛的否定了他們的誇讚,又笑著說道,“二位每日寸步不離的保護王爺,也很辛苦,我也不過是做些力所能及的事罷了。”

他們與我寒暄一會兒,說在府裡當差的哪個嬤嬤、丫頭或者家丁是他們的親戚,因為生病時有我的及時醫治,所以才在他們沒時間照顧的時候,能夠在王府安然無恙。

說著說著他們又說起自己,然後感謝我在他們受傷時,有我的及時救治,他們才沒有缺胳膊少腿,能繼續好好做自己的差事,有銀錢養家糊口。

與其聽他們誇我賢惠,我更願意聽他們說我醫治的病人身體是否康複。隻是月亮升高,我知道時間漸晚,立刻打斷了他們。

我笑著告訴他們這隻不過是醫者之職,關心的問一問他們自己或是他們說的人。他們也簡短的告訴我,他們說的人恢複得很好,我們各自便不再多話。

我上前打開書房的門,走了進去。因為有謝明軒的交代,除非特殊情況,門口的侍衛都不會攔我。

我把東西放下後,謝明軒和往常一樣叫我留下來陪他,其實這是一件很輕鬆的事,所以我也並不反感。

他喜歡安靜,每次都是做完事情,才會與我閒聊幾句。

所以在他處理事情的時候,我也不需要說什麼,我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他書房的書有很多,在醫術上,我也需要翻閱許多典籍,因此我反倒是樂得自在。

其實,我覺得自己和他很像,我在看書或者寫醫案的時候,也不希望有人吵我。

所以,他每次來醫館,看到我在忙或者在低頭寫字的時候,也總是在一旁靜靜地等著。

我按照嬤嬤教的規矩,給他磨了墨,添了些茶水後,準備去找自己想看的幾本醫書。

我剛一轉身,他就拉住了我的手問我,“你真的不介意嗎?”

我又被他問得腦袋一空,隨口而出“什麼?”

謝明軒看著我,笑著搖了搖頭,“沒什麼,等哪天你若真想知道,我再告訴你。”

我聽著就更不知所以了,然後拿了書,坐到平日裡窗下常坐的書桌前看書。

他暫時處理完手裡的事後,就把食盒打開,將我給他準備的解乏湯喝下。

他每次吃我做的東西,都吃的津津有味。我看他吃的高興,我心裡也很開心。

我想著一些問題,一邊翻閱著拿過來醫藥典籍,一邊用筆抄錄。

隻是我看得累了,書上還有一段我看不明白的話,我就拿著書站起身來靠在窗邊,看著院子裡的荷花,想讓自己放鬆一下。

風吹進來的時候,我隻覺神清氣爽,思緒逐漸清明。頓時想明白了書中的話,我又坐回到書桌前繼續翻閱抄錄。

書桌上的燭火跳躍,蠟燭也逐漸變短。

我剛落筆,謝明軒就拿著一幅畫走到我的麵前。

他說之前站在窗前的我很美,像天上的仙女,於是就把我畫下來了。

還題了一首詩:月下燭火映嬌顏,書卷輕翻意未閒。斜倚窗欞思妙語,風拂鬢絲袖滿香。

那幅畫畫得很好,畫中一個與我眉眼相像,同穿淡藍色衣裙的女子倚在窗邊,衣袂隨風而起,確實仙氣十足。

往常他也會畫一些我的小像,但是這次我卻有些不敢認,畢竟太過完美。我隻是一個人,是人就總會有缺陷,所以不敢與仙女相提並論。

他說他想把畫掛在自己的屋子裡,我瞬間紅了臉,想把那幅畫要過來。可是,他怎麼也不肯給我,他問我為什麼不願意給他留著那幅畫?

我吞吞吐吐而又小心翼翼的開了口,“王爺……把妾想得太好了……妾是人,是會有不好的地方的……王爺若是發現了妾的不好……妾怕……怕……王爺會覺得妾欺君。”

其實,我想說的是怕他發現我的不好,就會像話本子裡的那些男人一樣,找到另一個看起來更完美的女人,把那個女人奉為神女,對自己的原配發妻越來越冷淡,最後他們的妻子連活著都難。

他看著我笑了,刮了刮我的鼻頭,“真是個傻丫頭,蓉蓉在我心裡,就是最好的。”

蓉蓉是我的乳名,他與我一起回薑家的時候,聽到母親和父親這麼喊我後,他就經常這麼叫我。

我聽了他這句話,並沒有特彆開心,反倒是更擔心了,扯了扯他的袖子,“可是……這世上,有很多比妾還好的女子。”

他反而笑得更高興了,將雙手搭在了我的肩膀上,“人無完人,所以每個人都是都一無二的,我的蓉蓉也是獨一無二的,不管是誰都替代不了。”

我緩緩抬頭看著他,心裡有些慶幸,好在他不是活在夢裡的人。

我剛收拾了自己抄錄的東西,在我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他就將我打橫抱起來出了書房。

最後,那幅畫還是掛在了他的房間裡。但我每次看到那幅畫,依舊還是不自在。

每次就寢,我坐在妝奩前卸妝,他都會過來替我除去頭上的釵環,為我梳理頭發。

錦書端了水進來,我坐到了床榻上。他總會拿一個小凳,坐到我前麵。

替我除去鞋襪後,一邊給我洗腳,一邊又給我揉按著腳上的穴位。

我沒教過他揉按那些穴位的方式,但是,他卻很是熟練。

我便問他怎麼學會的?

他說,他的母親周皇後身體不好。他與他的哥哥和妹妹,從太醫那學了些按揉穴位的方法,在給皇後娘娘洗腳的時候,就給皇後娘娘揉按腳底的穴位,這幾年下來也就熟練了。

我進宮的時候,也常聽皇後娘娘誇他們兄妹幾個孝順,所以我知道他沒有騙我。

晨起的時候,若逢休沐,他會為我梳發描眉。才開始的時候他不熟練,也是做不好這些事的。

但是,他說他想做一個好丈夫,哄著我讓我給他機會。芳姑姑看他笨拙,親自上手教他,於是我給了他機會,他便慢慢做好了。

久而久之,我對他是有些心動的。

隻是,有時候,我又覺得他很奇怪。

他生病的時候,能接受我給他診脈、給他寫藥方,也會按照我的藥方喝藥,但是,卻從不願意讓我給他施針,他也從未在我的麵前褪去身上的中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