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書猛地合上,房間裡的氛圍瞬間凝固,桑柔和沈千帆誰都沒說話,靜得仿佛能聽見彼此的心跳聲,落針可聞。
許久,就在桑柔感覺腳底都快摳出一座夢幻城堡的時候,沈千帆緩緩開口了:“你想讓我做你的爐鼎。”那是肯定句,沒有絲毫疑問的語氣,篤定得讓桑柔一陣心慌。
爐鼎啊,在這修仙界那可是有著不可描述、關乎采陽補陰之事的指代,而且主要是說被采的那一方呀。桑柔心裡大喊著天菩薩誒,這誤會可太糟糕了!她瘋狂擺手,急切說道:“我不是我沒有你彆瞎說!”
沈千帆卻麵無表情,隻是冷冷道:“你的書上是這樣寫的。”
桑柔急得臉都紅了,趕忙解釋:“這書不是我的!是……”是她那專坑妹妹的哥送來的呀,那家夥送來這書,打的主意就是把沈千帆當成爐鼎,狠狠采補一番呢。可桑柔悲哀地意識到,這個解釋說出來,怕是隻會越描越黑,根本起不到什麼正麵作用。
她咬了咬唇,索性厚著臉皮當做無事發生,還義正言辭地說道:“這不是什麼正經書,你以後不許再看。”說完,她手忙腳亂地將那本書飛快塞進儲物袋,又熟練地轉移話題:“咱們商量個事吧,我想……”
“我不做爐鼎。”沈千帆語氣硬邦邦的,帶著一絲決絕,“你可以現在就殺了我。”
桑柔氣得咬牙切齒:“我都說了我沒有這個意思!”
沈千帆扯了扯嘴角,滿是嘲諷的意味:“那你想同我商量什麼?”
桑柔深吸一口氣,儘量讓自己的語氣正常一些:“從今天開始,你搬去我的弦音閣住吧。”
沈千帆直接“嗬”了一聲,那不屑的態度讓桑柔的拳頭都硬了起來。她薅起袖子又放下,如此反複了幾次,最後扯出一個略有些猙獰的笑容說:“我的意思是,我們已經成親了,你卻還住在這種地方,要是傳出去了,會有損我的名聲。”
也不等沈千帆拒絕,她轉身就走,邊走邊語氣強硬地扔下一句:“你要是不同意,我便讓人將這間柴房拆了。”
沈千帆隻是垂眸不語,直到那腳步聲徹底消失在耳邊,他才抬起眼皮,目光落到桌上。那碟被特意端來羞辱他的蜜餞靜靜躺在那兒,色澤鮮亮晶瑩。
名聲?沈千帆心裡冷笑,桑蘊靈還有什麼名聲。這借口實在是拙劣得可笑,不過是另有所圖罷了。他撚起一粒裹著糖霜的青梅,遲疑了一下,咬了一口。蜜糖與梅子的清香漸次在口中化開,他這才發現,自己連舌尖都是苦的,那些平日裡盤旋不肯散去的藥味被這甜輕易驅散,可心底卻依舊滿是苦澀。
而在弦音閣裡,桑柔正對著零零吐槽呢。桑城主派人送來了許多小鳥的用品,零零正埋頭狂炫裡麵的極品小米,抽空回了句:“你要睡他?”
“那倒不是。”桑柔無奈道,“這不是為了做任務嗎,再說了,萬一我突然犯病,他離得近點我也安全點。”
零零揮揮翅膀,揪了根羽毛叼在嘴裡剔牙,滿不在乎地說:“真麻煩。明明睡一覺就能同時解決這兩件事,非要這麼折騰。”
桑柔被它這話氣得夠嗆,一把將它的腦袋按進碗裡,沒好氣道:“你一隻變異飛禽懂個泡泡壺。吃你的去吧。”
這時,春兒從外麵掀簾子進屋,瞧見桑柔的表情,一副了然的模樣,湊過來問道:“小姐,姑爺又惹您生氣了?”接著還高興地建議道:“要不咱們還是聽城主的話再打他一頓吧。”
桑柔扶額,心想這春兒果然是和原主一起長大的,沈千帆人都不在這兒,哪來的機會得罪自己呀。她反手就敲了春兒一個腦崩兒,春兒“哎喲”一聲,捂住腦袋,淚眼汪汪地瞅著桑柔。
桑柔說道:“以後你們不許欺負沈千帆了。”
春兒一臉不解:“啊?為什麼呀?”
桑柔想了想,給出個還算說得過去的理由:“他現在是我夫君,你們這麼對他,彆人還怎麼看你家小姐?”
春兒撇嘴,不情不願地應了句:“知道了。”
“還有,帶幾個人把我隔壁的屋子收拾出來,”桑柔又道,“以後沈千帆住那兒。”
春兒一聽,差點跳起來:“為什麼呀!那是我的屋子!”
桑柔這才想起,哎呀,隔壁是春兒住的地方呀,她連忙改口:“那就在弦音閣找間離主屋近的空屋子給他。按照我的房間來布置,該有的家具都得有,彆弄張破席子往地上一鋪就是床了。”
春兒一副想翻白眼但又不敢,隻能硬憋回去的表情,恨恨地說:“可惡,那個沈千帆果然狐媚!他把小姐你迷得昏頭轉向,都快找不著北了。”結果話剛說完,又挨了桑柔一腦崩兒,委屈得不行。
桑柔尾調揚起:“還不去辦?”春兒這才癟著嘴,不情不願地走了。
城主府的下人辦事效率就是高,當晚,沈千帆便站在了弦音閣前。他全部的家當加起來不過就是幾件舊衣,搬家倒也不費什麼事兒。前麵引路的春兒一路都在碎碎念抱怨著,那嘴就沒停過。
最後,春兒腳步停了停,警告道:“你一個卑賤的逃奴能有今天,全靠我們家小姐。小姐喜歡你,你便安安生生的陪著她,莫要再有其他想法,若還敢對小姐不敬——”她眼神一狠,“你會死得很慘。”
沈千帆麵無表情,越過她推開那朱紅色的屋門,背對著她站在黑暗與燈光的交界處,隻是淡淡說了句:“我不是逃奴。”
春兒卻根本不在乎,哼了一聲道:“管你是不是,反正就一個玩意兒而已。”說完,一刻也不願多待,轉身就走了。
“吱嘎——”門闔上,黑暗潮水般蔓延開來,一室寂然。沈千帆不知在那站了多久,終於挪動僵硬的雙腿,點起一盞燈。燈光柔軟,慢慢驅散了暗夜。他坐在桌邊,環視著四周,眼眸漆黑如墨。這裡的陳設布置與桑柔的房間幾乎一模一樣,處處透著奢靡,可在他看來,這不過是她為自己選的籠子罷了,而自己就像隻被困住的雀鳥。
【叮沈千帆好感度-10,當前好感度-123070】
正在弦音閣裡喝茶的桑柔,剛喝進嘴裡的茶聽到這係統提示音,一滴不漏全噴了出來,她滿臉疑惑,滿頭問號:“什麼玩意兒?”
零零四仰八叉躺在床上嗑瓜子,聞言,敷衍地晃了晃小爪子,隨口說道:“沈千帆對你掉好感度了。”
桑柔更懵了:“不是,我乾嘛了啊?他突然就-10?”
零零掐著下巴沉思了兩秒,然後恍然大悟的樣子,緩緩開口:“我知道為什麼了。”
桑柔眼睛一下子瞪大,著急地問:“什麼?”她緊張地盯著零零,就等著它說出個所以然來呀,心裡還在納悶,自己這也沒做啥呀,怎麼好感度就刷刷地往下掉了呢,這往後的任務可還怎麼完成喲,滿心都是無奈與疑惑交織的複雜情緒。
可零零卻故意賣起了關子,晃著小爪子,不緊不慢地說:“我呀,先賣個關子,你且猜猜看唄。”
桑柔氣得伸手就要去揪它的翅膀:“都什麼時候了,你還打趣我,快說呀!”
零零撲騰著翅膀躲開,這才清了清嗓子說道:“你想啊,沈千帆本來就覺得你對他有所圖謀,這會兒你強行讓他搬到弦音閣,他心裡肯定覺得自己更像是被你圈禁起來了呀,能不掉好感度嘛。”
桑柔聽了這話,頓時愣住了,細細一琢磨,好像還真是這麼回事兒,她懊惱地拍了拍腦袋:“哎呀,我怎麼就沒想到呢,這下可糟了。”
她在屋裡來回踱步,想著得想個辦法把這好感度給補救回來呀,不然這任務還沒開始,就因為這誤會要夭折了可不行。可到底該怎麼做呢,她一時也沒了主意,隻能先歎著氣,望著窗外弦音閣的庭院,愁容滿麵。再說沈千帆,坐在那屋子裡,看著那些精致卻陌生的陳設,心裡滿是對未來的迷茫和對桑柔的複雜情緒。他不知道桑柔到底要乾什麼,隻是本能地抗拒著這種被安排的感覺,可自己如今的處境,又似乎沒有太多反抗的餘地,隻能在這看似華麗的地方,守著自己那點倔強和自尊,暗自神傷。而桑柔這邊,思來想去,決定還是主動去找沈千帆解釋解釋。她起身整了整衣衫,深吸一口氣,朝著沈千帆住的屋子走去。一路上,心裡還在盤算著該怎麼開口,才能讓沈千帆相信自己真的沒有惡意呢。到了門口,她輕輕敲了敲門,屋裡傳來沈千帆清冷的聲音:“誰?”桑柔清了清嗓子:“是我,桑柔。”屋裡沉默了一會兒,才傳來沈千帆淡淡的回應:“進來吧。”桑柔推開門,看著坐在桌前的沈千帆,燈光映照下,他的臉龐顯得有些冷峻,卻又帶著一種彆樣的落寞。桑柔心裡一酸,走上前去,輕聲說:“我來……就是想和你好好聊聊,今天的事兒,你可能誤會我了。”沈千帆抬眸看著她,眼神裡滿是疏離:“誤會?你覺得這隻是誤會?”桑柔趕忙說道:“真的呀,我讓你來弦音閣住,真不是你想的那樣,我就是想著咱們既然成了親,總不能還分居兩地呀,而且我也確實擔心我萬一犯病,身邊沒個照應的人不行呀。”沈千帆微微皺眉:“那書又是怎麼回事?”桑柔一臉無奈:“那書是我哥送來的,我根本沒那心思,我發誓!”說著,還舉起手做發誓狀。沈千帆看著她那模樣,神色緩和了些許,可還是帶著一絲懷疑:“那你往後打算怎麼做?”桑柔想了想,認真地說:“我就想著咱們能好好相處,一起過日子唄,沒彆的歪心思了,你放心,我會尊重你的。”沈千帆沉默了一會兒,輕輕點了點頭:“希望你說到做到。”桑柔見他態度有所鬆動,心裡鬆了一口氣,笑著說:“那肯定呀,咱們以後就是要相互扶持的嘛。”這一晚,弦音閣裡的氣氛總算是有了些緩和,隻是兩人之間那層微妙的隔閡,想要徹底消除,恐怕還需要更多的時間和經曆來慢慢化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