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剋生對許蝣不太好奇。但他又想捉弄他。或者是說想跟他玩一玩。

許蝣這次回家他爸還沒睡著。他打算問問他最近怎麼回家這麼晚。

他爸沒回，又開了瓶酒喝。

“彆管老子”

他爸沒喝醉的時候跟他講話還是挺好的。還有份清潔工的工作。還能算維持家用。許蝣也從不是大手大腳花錢的人。他會儘量抽一些時間去打工賺錢。儘管時間少之又少。

他爸問他。

“快高考了吧”

“嗯”

“好好學。好好考。”

“彆跟你爸學。”

“爸。辛苦了。”

他也不知道他在感謝他爸什麼。感謝他爸從他媽走後把他撫養上高中？感謝他爸後來成天頹廢的喝酒？感謝他爸對他生活不聞不問？他也不知道。他也很無助，也很迷茫。像是黑夜叢林裡迷途的羔羊。沒了星星，沒了指南針。沒了方向，沒了照明的燈。

陳剋生回家以後洗個澡就躺床上了。他最近有點累。感覺心裡狀況越來越不好了。爸媽也對他不聞不問的。整天想著賺錢。生活費雖然不缺他的，但是他也想要些除了物質上的幫助，精神上的，特彆珍貴的。幫助。

他躺在床上，沒拉窗簾，月光射進來。掛著耳機。他不想靠這個的。壓力太大了最近。他把自己的身體陷在床裡，右手開始安慰自己。沒幾分鐘就放出來了。他腦子立馬清醒了。

好像放出來的不是彆的。是他的夢魘。

許蝣躺在床上，在想自己的未來。他不知道自己是否能真的考上大學。如果高考失利，他想他還是在這個濕漏的小樓裡。耳邊圍繞的全是街坊鄰居的叫罵。彆人問他處過對象沒有。他回答沒有。

他不知道處對象是什麼感覺。沒有牽過手沒有擁過抱。

雖然家裡不太關注他的外貌。但是同學們總是會在學校比美比帥。還會是不是提到他。

他總是被開玩笑的類型。他挺高的。皮膚有點黃黑，很普通的長相。但是很耐看。遠遠看去就是個很普通的人。

許蝣想起來媽媽告訴他為什麼叫許蝣。

因為蜉蝣隻活一天。朝生暮死。黃粱一夢。

或許他的命運早在名字定下來那天就被設定好了。

快到農曆新年了。許蝣最近經常能看到撿垃圾的老奶奶。他早就知道她。老伴前些日子去世了，兒子拉糞，兒媳婦對她也不聞不問。

許蝣對她有印象還是因為經常有人抱怨她收垃圾的車占到了停車位。大家就警察把她的車挪個地方，不時抱怨幾句。

那老人無論夏熱冬寒，每天都早早起來收垃圾。去垃圾桶裡翻，還把收來的垃圾都整理一番。

家裡有個按摩器，聽說是兒媳婦給她買的，許蝣他爸以前也經常去按摩，他爸跟這老人關係熟，也經常幫她撿垃圾。不過那都是好久之前了。

自從他爸喝酒以後，他也不去那裡按摩了。也跟著大家一起。講究那老人了。

許蝣趁著年前醫院放假之前找了份工，還去醫院檢查了一趟。

去醫院的時候正巧也碰見陳剋生了，他今天挺精神的，沒以前那種冷漠懨懨的感覺。

他看見許蝣以後，走過來問他。

“你也來檢查？”

“嗯。”

“你眼睛裡有東西。我給你吹吹。”

他靠近許蝣的眼睛。許蝣被他嚇了一跳，躲開了。還推了他一下。不過沒用力。

“你有病啊。”

“精神病。我還沒好呢。”

“那就趕緊吃藥治療。”

“這是心病，要能吃藥治好早就好了。”

“那也不是你耍我的理由。”

“你眼睛裡真有東西，”

說完他就大笑著走了。像個頑劣的孩子。混蛋。不講道理。來去自由。沒有規矩。

許蝣找的是體力活，給人看店。算是保安。店老板說最近經常有人偷東西。許蝣隻負責在外麵站著就行。

店老板本來不想找他的，看上去就弱不禁風的。還是個學生。出了事誰負責。

許蝣倒是硬氣，給店老板搬了幾箱東西。還告訴他可以少要點工資。畢竟新年將至，誰手頭都不寬裕。

店老板拗不過他，同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