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賀之羨臉色變得難看，段在野打趣道：“這下知道怕了？其實你也沒做錯，這條花斑蛇潛伏在草叢裡本來就是為了搞偷襲。”
“卻沒想到會被你反殺，要是沒防備被它咬一口，到時成盤中餐的可就是你了。”
“少爺，我們還是趕快回去吧？”常年混跡於山野的賀之羨很清楚自己現在是徹底得罪死了這窩花斑蛇，之後肯定會遭到它們的報複。
“靈藥還沒找著呢，回去乾嘛？”
“那、那我去找靈藥，您先回去等我消息？”賀之羨的想法也很簡單。
這蛇畢竟是他殺的，冤有頭債有主，那些蛇就算要報仇找的也該是他。
看著賀之羨這副煞有介事的模樣，段在野也沒再繼續逗他。隻見他抬手一招，十數道黑影從天而降直接砸落在賀之羨的眼前。
賀之羨著實被眼前這幕嚇了一跳，沒站穩腳跟，一屁股就摔坐在了地上。
等他再抬頭朝前看去，便見到一座由花斑蛇的屍體所組成的肉山。目之所及也有十數條之多。
“隻是些未開靈的野獸。”還沒等賀之羨從驚愕中緩過神，段在野的聲音在他身後響起：“豈是本仙人的對手。”
“對、對了。”賀之羨這才想起自家少爺是仙人！
之前段在野施展法術宣稱自己是仙人後，平時的行事作風就完全和普通人無異。這也讓賀之羨逐漸忘記段在野是仙人的這件事。
其實仔細想想也能明白，誰家少爺會跑來這深山老林子隱居？還要在這片未有人踏足過的山野裡尋找什麼靈草？
“你還要在地上坐多久？”瞧賀之羨那傻愣愣的模樣，段在野揚眉道。
賀之羨連忙從地上站起來，順便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土。他儘量平複好情緒問道，“少爺，那……這些蛇肉要怎麼辦？”
“當然是帶回去。”段在野拿出乾坤袋把蛇肉收了進去，“每天都是魚啊、兔啊、野豬啊，我都吃膩了。就拿這蛇肉改善改善夥食，我看這裡有增香去腥的草木，你去采點回來。”
“是，少爺。”話落，賀之羨就去草叢裡尋找可用的植物。
段在野掂了掂手裡的乾坤袋，喃喃道：“據說蛇肉類似雞肉，那就做個‘叫花蛇’吧。”
叫花蛇的做法參考了叫花雞，而且是奢侈版的叫花雞。
這叫花雞據說是個叫花子發明的，他偶然得了一隻雞想要煮來吃，卻又苦於沒有炊具調料。
於是直接將雞去掉內臟，帶毛裹上黃泥乾草丟進火裡煨烤，等泥巴乾掉就能吃上雞了。
這樣製作出來的雞顯然不會真的好吃，後來人在此基礎上對叫花雞進行改良，使其變成鹹鮮味美的佳肴。
山林裡沒有荷葉，但有自帶清香葉片寬大的樹木，戌犬城這裡的人都稱其為香樹。它的果實成熟後，經常會被女子縫進香包和香囊贈送給心儀的男子。
段在野將處理完成的蛇肉包好樹葉和泥巴，丟進火堆裡慢慢煨烤。趁這個時間，段在野和賀之羨把背簍裡的草藥分門彆類，把相同的草藥捆在一塊。
“小賀，你對未來有什麼憧憬嗎？”段在野利落地捆好手裡的草藥，抬頭問賀之羨。
“啊？”賀之羨聞言愣了愣，有些不確定地說道，“……好好活著？”
“這想法倒也不錯。”段在野笑道，“如今世道艱難，能吃飽穿暖都算是幸福。畢竟還有很多人吃不飽穿不暖呢。”
“那、那您呢？您對未來的憧憬是什麼樣的？”和段在野短暫相處過後，賀之羨也對自家少爺的脾性有所了解，所以才膽敢反問一句。
“做個逍遙多金的富家少爺。”段在野想了想說道，“難得投生在富貴人家一回，自然得享受下這來之不易的待遇嘛。”
賀之羨一時不知道這話該怎麼接。
好在煨在火裡的蛇肉好了，段在野拿木棍將其挑出來，用石頭砸開外層有些烤得乾裂的泥殼，與此同時裡麵的香氣也從泥殼裡彌漫了出來，令人食指大動。
賀之羨盯著被樹葉包裹的蛇肉，喉結本能般地上下滾動。在段林確實不缺肉食，但基本上都以燉煮為主，畢竟深秋林，其他烹飪方式容易冷，倒不如直接吃肉湯。
吃完肉，喝口湯還能暖胃暖身。賀之羨也好久沒看到其他烹飪肉食的方式了。不，他其實見都沒見過“叫花蛇”這樣的料理方式。
段在野拿棍子把地上敲開泥殼的叫花蛇支到賀之羨麵前，拿出碗筷塞到賀之羨的手裡：“把葉子拔開就可以吃，但要小心燙。”
“那少爺您呢？”賀之羨還不至於為了叫花蛇放棄思考，畢竟哪兒有趕在主人前麵吃飯的仆人。
“火堆裡還有的是。”段在野拿起棍子又從火堆裡刨出來一個泥團子，“給你吃，你就安心吃吧。”
“好、好的。”
賀之羨表現得拘謹是意料之中的事，段在野平時也沒有刻意地去接近他。所以，對他有些疏遠也挺正常。
有道是民以食為天，要抓住一個人就得先搞定他的胃。至於仙人嘛，那是另一重標準。
看著賀之羨胡吃海塞的模樣，段在野會心一笑。這小子的心思確實很單純，和人牙坊給他的資料大差不差。
人牙坊獲得的資料都是“商品”們自行口述後提交的，而其中就有很多可以操縱的空間。
以前也發生過契約奴隸反噬主人的例子。
據說那個契約奴隸是個窮凶極惡的罪犯，為了逃避官府的追殺把自己‘賣’給了人牙坊。
後來，他胡編亂造了個苦命身世，還被一戶富貴人家買下。結果第二天，那戶人家近百口人便在一夜之間慘死。
這種事在人牙坊剛興起之時屢見不鮮，雖然之後為了杜絕這種情況的發生，頒布了會經過嚴格取證才能被人牙坊收錄。
但大多數情況下沒人去管理，畢竟費時費力又討不著什麼好處。
隻有被達官顯貴選中的契約奴隸，才會被人牙坊所重視，將其底細徹底調查清楚。
段在野本來也該走這個流程，但他有意隱瞞身份且急於出城所以便省了這步，當然也簽了份保證書。
他對自己的眼光確實有信心，但盲目自信顯然不可取，這是他在師兄師姐身上學到的教訓。
較之賀之羨，王家兩兄弟的潛力不高，最多就能到達他前世的境界築基期巔峰，至於華雀，最多能在煉氣期巔峰徘徊。
這是他們能憑自己的能力修到的極限，但放在戌狗洲內來看，起碼超過了九成求仙的武林高手。
不過，這裡有個前提，有人願意帶他們叩開仙門。
在小石頭沒成長起來之前，他不會考慮拉他們一把。和賀之羨這小子不同，王家兄弟和華雀都是成年人，他們的性格和思維基本都固定了。
雖然段在野有手段避免噬主的情況發生，但誰又會喜歡麻煩事呢？
所以就算真拉他們一把，那也得等小石頭成長起來。以後若是出現什麼了問題，無需他動手，完全可以派小石頭去解決。
與王家兄弟和華雀三人相比，賀之羨屬於不諳世事的小子，畢竟在把自己賣到人牙坊之前，他一直都是跟爺爺在老林子裡打獵為生。
說他是張白紙也不足為過。這樣的人最適合洗腦……哦不，是諄諄善誘。
“慢點吃，這裡還有不少。”段在野把火堆裡煨烤得乾裂的泥團都挑了出來，再次敲開兩個之後，便把剩下的都收進儲物袋內。
他準備拿回去給小石頭嘗嘗。之後再把做法教給賀之羨，這樣就不需要他每次都親手來做。
吃完飯，兩人繼續往深林中探索。
“這裡也沒有其他動物的蹤跡。”在走了一段很長的距離後，拿著砍刀在前方開路的賀之羨出聲道，“這裡可能也是菜花蛇的地盤？”
“倒也不一定是菜花蛇的地盤。”段在野悠哉地走在賀之羨身後，“那些菜花蛇的實力太弱，且都是尚未開靈的野獸。即便是劃分了地盤，那也不可能有這麼大。”
“那您的意思是……”賀之羨猛地頓住腳步，轉身看向段在野。
“這裡極有可能存在比菜花蛇更厲害的妖獸。不過，你也彆太擔心，這裡也算是段林外圍的範圍。即便有，那也是些實力弱小的妖獸，不足為懼。”
“……實力弱小的？那有多弱小？”賀之羨下意識地開口。
段在野想了想：“按照人類對修為境界的劃分，大概是在煉氣一層二層之間。”
“啊？”賀之羨表情驚愕，呆愣在原地。
“我們看似走了很久，但其實還在段林的外圍徘徊。這裡出現煉氣期一、二層的妖獸是很正常的。”
“少爺，我們還是快點回去吧！”回過神的賀之羨焦急地說道，“那可是成了精的大妖！”
“彆擔心，以本少爺的實力足以應付。”
“那少爺您到達什麼境界了？”
“煉氣一層。”
賀之羨：(〃＞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