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家兄弟帶著工具去了林子，昨日他們在林子裡放了陷阱，今天去看看有沒有收獲。華雀按部就班照顧著草藥，尤其是那株被單獨劃分出來的靈藥和五株稀有的草藥。
本來計劃和王家兄弟去打獵的賀之羨被段在野留了下來。
前幾次是小石頭陪段在野去的，但小石頭現在得把時間花在修煉，陪他的任務自然落到了這個和他年紀相差不大的獵戶小子身上。
段在野從屋裡出來，就看到臉色拘謹的賀之羨。他臉上帶笑走到對方麵前：“小賀，走吧。”
“是，少爺。”賀之羨諾諾道。自從小石頭告訴他少爺上麵還有位大少爺後，他就沒再叫段在野老爺了。
他和段在野接觸的時間不多，大部分時間都是跟王家兄弟在一塊。這是他第一次和段在野獨處，心裡難免有些緊張。
段在野打算帶他去西南方向的林子。
之前他和小石頭就是在這個方向找到了第一株靈藥。所以他決定繼續往這片林子深.入，沒準能有其他的收獲。
*
戌犬城，段府。
“這偌大的府邸，還真是冷清啊……”段雲鶴俯趴在案上，眼神空洞，儼然一副失了生氣的模樣。
“這府邸哪裡冷清了。”坐在太師椅上的青年吹開茶碗上漂浮的茶葉，邊喝茶邊說，“你府邸人丁都快上千了。我看不是這府邸冷，是你的心在冷吧。”
“都說見字如見麵，但終究還是見麵的好。小野從來沒離開我這麼久，也不知在段林過得怎樣了？
那可是深山老林，沒吃沒喝的，誰知道會不會遭遇危險。”段雲鶴抬起左手撐起下巴，眼神愁緒地望向窗外的那片隱約可見的青山。
“哪兒是令弟離不開你，是你離不開令弟吧？”青年放下手中茶碗，搖頭苦笑，“若被其他商行瞧見你這副模樣，怕是做夢都得笑醒，哦不，是比小房生個大胖小子還痛快啊。”
“逍遙小郎君，你這一大早來找我，就是為了打趣的？”段雲鶴從青山上收回視線望向青年，語氣漫不經心。
“哪有？”李爭年揚眉，“倒是你在打趣我吧？本少爺自在逍遙，風流紅塵之事你是一個不記，就記著本少爺醉酒時說的渾話。”
“行了，先說正事吧。”段雲鶴從案上直起身，眼神落在李爭年身上，一字一句地道，“你們李家打算站哪邊。”
站哪邊？這真是個棘手的問題。
本來站隊這事也輪不到他們李家的身上，可誰讓他李爭年與段雲鶴相識呢。
自從段家商行入駐戌犬城，以文家商行為根本的商行聯盟被徹底打破，變成兩分“天下”的局勢。
文家商行在戌犬城營生數百年，加上還有一位築基仙人在世，可見其底蘊深厚。
又有傳聞說文家私下與城主交好，文家商會也自然而然成了戌犬城的第一大商行。
雖然被稱為戌犬城的第一商行，可戌犬城地處偏僻離京甚遠。真要與京城的那些商行相比，那就是不自量力了。
幸好像戌犬城這種鄉下地兒，那些商人看不上，否則也沒有文家什麼事。
本來是這樣的，可偏偏段家商行頂著皇商的頭銜落座於戌犬城。小商會倒是無所謂，但作為戌犬城第一商會的文家商行首當其衝受到了最大的影響。
商人之間的互惠互利是建立在同層次的基礎上，而文家商行較之於段家商行，簡直就是山雞比之鳳凰。要不是文家有築基老祖撐腰，那些牆頭草的小商會指不定都被段家商行給收買了！
文家商行的渠道雖廣，但再廣也不及人家皇商的頭銜有用。而段家商行也是鐵了心打算在戌犬城紮根，這一來二去兩家商行免不了會起摩擦。
隻是單憑段家商行皇商的頭銜也不足以壓製文家商行，畢竟文家身後是有一位真正的築基老祖在！
而段家商行這邊除了頂著皇商的頭銜外，似乎也沒有任何值得被提及之處。
然而，就在小商會們傾向文家商行時，段家商行竟然跟八竿子打不著的林熾陽聯手了！
之前還有人傳言段在野和林熾陽鬨不和呢，結果呢？林熾陽後腳就給段家商行撐了腰。
這打臉彆來得太快。
文家背後是有位築基老祖，可那位築基老祖如今多少歲？難不成還能比十六歲築基的林熾陽更有前途？顯然不可能。
於是傾向文家商行的小商會們，又有逐漸倒向了段家商行的跡象。
“文家許你李家的好處，就如此讓你費心惦記著？”在不涉及段在野的事上，段雲鶴做事向來公事公辦，他態度冷淡，“李爭年，你是打算跟我撕破臉？”
李爭年也很無奈，又不是他想來找好友的晦氣。隻是身為李家的一份子，他也有說不出的苦衷啊。
“雲鶴，我們先理理情況。首先呢，這李家是李家，和我李爭年沒關係。你知道的，我不是做商人的料，也不曾接手過什麼生意，就是個混吃等死的少爺。你可得擦亮眼睛莫傷了無辜啊。
我是代表李家來這裡的，但我現在說的這些也僅代表李家的想法，與我李爭年的立場無關。”
“想兩頭吃？你想得挺美。”段雲鶴揚眉。
“……那我怎麼辦嘛！”李爭年一副苦瓜臉，“要不我棄李從段，以後我就是你段家的人了。我和那李家恩斷義絕！反正你家大業大，多養我一個廢物也是綽綽有餘的吧！”
“段府不養閒人。”段雲鶴說，“你們李家讓你帶的什麼話？提了什麼條件？說來我聽聽，沒準我一個滿意就讓你入贅了。”
李爭年心下一喜，看來他還有戲！於是便將李家族老說的話一五一十全部告訴了段雲鶴。
至於有什麼條件？李家還沒那膽子敢提，招惹皇商對李家而言不是好事，更彆提對方身後還有林熾陽這位築基仙人撐腰。
聽完李爭年的話後，段雲鶴沉思片刻，看向了李爭年：“你還是準備入贅吧。”
李爭年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模樣，他也清楚李家族老那些異想天開的想法不可能被段雲鶴采納的。
彆看段雲鶴在自己弟弟麵前多麼親切有愛，但那也僅限於他弟弟了。這位段家商主在外行事是沒有一點情麵可講，就算是朋友也得明算賬。
“爭年啊……”談完正事，段雲鶴又俯趴在案上，恢複了之前有氣無力的模樣，“你說小野他什麼時候才回來？他是不是已經忘了在戌犬城的段府裡還有我這樣一位兄長在等他。”
李爭年早就習慣了段雲鶴的兩幅麵孔，他開口道：“你要是實在擔心，要不抽空去段林看看？”
“看看？”段雲鶴突然抬頭看向李爭年。
半晌，他突然笑了起來，“這主意倒不錯。”
而李爭年耷拉下眼皮，躲開了段雲鶴投來的視線。
*
段林，深山中。
“這是毒蠍草，可以製作麻痹毒素。我小時候阿爺就用毒蠍草液的毒針狩獵野兔。”賀之羨從草堆裡挖出一株植物對段在野解釋道。
這植物渾身呈現出幽深的黑紫色，葉片的兩側呈鋸齒狀，其尾端宛如蠍尾。
“也可以拿來煉丹。”段在野點點頭，補充道，“輔以其他藥草一起煉製，有清心安神的功效。”
段在野看了眼賀之羨背著的半框草藥，這是他們一上午的收獲，或者說是賀之羨的收獲，畢竟他一直都在旁觀，沒有親自動手。
這都是些稀鬆平常的草藥，讓賀之羨去處理足夠了。
“小賀，我們再往前走一段。”段在野對賀之羨說，“再沒有收獲我們就回去。”
把毒蠍草放進背簍的賀之羨點點頭：“好的，少爺。”他似乎想到了什麼，有些遲疑地道，“不過少爺，這裡好像已經夠深入了……”
“來都來了，當然得再往前走一段看看運氣啊。”段在野說完，便朝前方走去。賀之羨見狀連忙背好背簍，拿起砍刀走到段在野前麵開路。
這種沒有人為開發過的林子裡，到處都潛藏著危險。這些及膝的草叢裡很可能潛伏著毒蛇之類的動物。
唰唰。
賀之羨耳朵一動，聽到草叢裡發出的異響，下一刻他突然舉起手裡的砍刀看向側方的草叢裡，伴隨著刀刃切入皮肉的悶聲響起，一條張著大嘴露出獠牙的花斑蛇被砍刀一分為二。
“這是花斑蛇。”賀之羨取回砍刀，從腰間拿出小刀利落地剖開蛇腹，從中取出蛇膽裝進小木盒中，“沒有毒素，但它的蛇膽很有藥用價值，能賣很多錢。肉質鮮嫩據說可以補氣壯陽。”
段在野看了眼那條被處理掉的蛇，突然問：“看這條蛇的體型應該是小蛇吧？我聽說花斑蛇是群居動物，在小蛇尚未成年之前都有成蛇守護著。”
賀之羨聞言，這才仔細打量起手裡的花斑蛇。這蛇長約五尺，顯然是小蛇崽子的尺寸。
花斑蛇向來是十條以上群居為生，他殺了一條小蛇，指不定等會兒就會引來一大群花斑蛇來！
想到這裡，他臉色唰的變得慘白，臉上冷汗直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