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事上搶占主動或被動，對段在野而言意義不大。如今站出來為林熾陽澄清，是他段在野高義，是他幫了處於落魄境地的林熾陽。
然而等林熾陽恢複實力，甚至修為更進一步後再跳出來談及此事，那就是他段在野趨炎附勢，看到林熾陽飛黃騰達才跑來巴結。
其實前者可以達成雙贏的局麵，但段在野並不想當出頭鳥。文家商行背後的築基修士的問題還沒解決，這時高調跳出來不是笨就是蠢。
至於林熾陽會不會把自己給賣了，段在野完全不擔心。對方混於市井十多年，這點眼界和情商還是有的。
“木秀於林，風必摧之。”段在野對小石頭解釋道，“我們初來乍到還是低調點好，彆到時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與其唱高調和林熾陽打好關係，倒不如給人留下阿諛奉承的印象。
同時也能為林熾陽造勢，也不至於讓一些小人抓到把柄。他們隻要記得是我主動在巴結林熾陽就夠了。
這事或許會影響商行裡的職位調動，但同時也能清理掉一批無法對商會產生利益價值的人，這何嘗不是另一種‘一魚多吃’呢？”
小石頭聞言，陷入沉默。
世人都說段家小少爺是個沒出息的紈絝，但又有誰知道這個被人稱為紈絝的小少爺，在幕後下著這麼一盤棋？
假如林熾陽會背負一時的罵名，那麼少爺身上背負的，或許會是一輩子的罵名啊。
“小石頭，你今天怎麼跟小姑娘似的話這般少？”見小石頭立在原地遲遲不說話，段在野打趣道，“要不，我帶你出門買幾條裙子穿，之後再找個良辰吉日，替你尋個好人家嫁了？”
“少爺。”小石頭眼神認真地看著段在野，他沒有半點開玩笑的心思，“這麼做，對您有好處嗎？”
“有啊。”段在野笑著說，“不然我乾嘛做損己利人的事？我看起來是很蠢的人？”
“您很聰明。”小石頭難得地說道，“所以，我才不懂您為什麼要做這種事，明明有更好的方法……”
“或許是有吧？”段在野說，“但眼下這個方法更適合我。
文家商行為了些許利益對我下此毒手，難保日後和其他商行、甚至修仙世家產生利益衝突的時候，他們不會故技重施。
為避免這種情況發生，我們當然得留上一手。何況有林兄在明，我就沒有暴露底牌的必要不是麼？”
“您說的有理。”小石頭點頭。
雖然他不懂作為凡人的少爺留的究竟是哪一手。
“明日，我會替林熾陽護法，替他恢複巔峰實力，到時我們就有明麵上的靠山了。”段在野對小石頭道，“而你要做的事隻有一件，彆讓任何人闖進來。若是有人強闖……”
段在野從袖子裡拿出塊石頭放在小石頭手裡，說道，“捏碎這塊石頭，自有神威相助於你。然後把強闖這裡的人全都解決掉就行了。”
“不過，我倒是希望你不會用到這塊石頭，畢竟這可是價值上千兩的寶貝。”
小石頭本來沒把這石頭放在心上，可聽到段在野說這小石頭值千兩，心一下子就提了起來。
“重視歸重視，但你可彆腦子一熱，為了這點身外之物丟掉了性命。”段在野說道，“我還沒找到能替你的小廝呢。”
小石頭收好石頭，語氣鄭重：“是，少爺。”
*
翌日清早，林熾陽如約來到段在野麵前。不過他整個人都顯得異常狼狽，但體格確實比三日前好上很多。
修道先煉體，再煉氣。
而林熾陽曾經到達過煉氣期巔峰，所以無需擔憂他身體的強度。但這些年林熾陽一直徘徊在煉氣一層不得進寸，身體的虧損還是很大，所以段在野才吩咐他多吃點肉補補身體。
現在看來林熾陽是聽了他的話，也不知是不是他的錯覺，他從林熾陽身上感受到了野獸的氣息，不，是妖獸的氣息。
難道說……林熾陽這段時間補充的肉食是妖獸？段在野也有考慮過讓林熾陽吃妖獸的肉，這對他身體恢複效果更好。
隻是妖獸的肉很貴，他給的那點銀兩最多也就買個二兩，完全沒什麼用處，倒不如買些凡畜的肉恢複身體。
就算段在野再有錢，也不會為了林熾陽去買妖獸肉，對方又不是什麼同榻共枕的過命兄弟。
“林兄，這短短幾日你經曆得不少啊。”段在野對林熾陽說道，“不過，一切都是值得的。”
“那就勞煩段兄了。”林熾陽抱拳。
段在野帶著林熾陽進入屋內，看到林熾陽坐在陣法中間後，他開口道：“林兄，我們開始吧。”
*
屋外，小石頭貼著門縫聽裡麵的動靜，卻什麼都沒有聽見。他心裡猜測道：難道少爺又動用了那奇怪的符籙，所以裡麵才沒聲兒的嗎？
也不知道少爺到底要做什麼，搞得如此隱秘，該不會是什麼見不得人的術法吧？術法倒還好，彆是什麼邪法就行。
雖然他沒有詢問過段在野，但他還是對段在野說能恢複林熾陽的實力這一點抱有懷疑。
這是一介凡人的少爺能做到的事嗎？
除非少爺是修仙者才成吧？
可他一直都陪伴在少爺身邊，若少爺真成了修士，他沒理由不知道啊？難道半仙給的丹藥真的有效？
“還有少爺交給我的東西……”小石頭轉身走到小院中間，心裡不由地道，“這裡該不會真會發生些什麼事吧？”
雖然少爺說那石頭是外物，可是價值千兩的外物也不是說用就用的啊！千兩銀子都可以買一千個小石頭了……
好在小石頭擔心的事並沒有發生，直到林熾陽和段在野從屋裡出來，他才暗自鬆了口氣。
不過仔細一想倒也正常，這裡好歹也是段府，段家商行是皇室欽定的皇商，不看僧麵看佛麵，就算有心人鬨事也不會鬨到段府來，除非他們打算惹怒城主。
段在野給他那塊石頭也隻是為了以防萬一，也不代表真的會發生什麼。
他邁步迎上前，卻感覺少爺和林熾陽之間的氣氛有些不太對。沒等他開口詢問，他便聽到段在野出聲道：“林少爺，金鱗豈是池中物，一遇風雲便化龍。願你日後道途坦蕩，步步飛升。”
“小石頭，送客。”段在野對小石頭吩咐了一句，便直接關上了門。
……這是什麼情況？剛進去的時候兩人不是好好的嗎？
“林少爺。”小石頭對林熾陽說道，“我先帶您離開吧。”雖然心裡有很多疑問，但他也沒打算從林熾陽這裡打探消息。
“多謝。”林熾陽點點頭，臉色雖然不顯，但看起來心情似乎也不怎麼好。
送走林熾陽後，小石頭很快就折返了回來，他敲了三下門，然後推門進去：“少爺，你和林熾陽吵架了？”
“人家是築基期的仙人，可不是你我這等凡夫俗子高攀得起的。”段在野不在意地道：“小石頭啊，我們經商講究的是什麼？”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他聽信外麵的讒言，認為我是受雇於林家，對他另有圖謀。卻不信我是以真心換真心，你說這樣的人又有什麼結交的價值？”
“其實也無所謂吧？”小石頭倒是看得很清楚，“反正您的初衷也不是和他結交，隻是為了相互利用。隻要他願意出手解決文家的那位修士，我們也算銀貨兩訖了。”
“這倒也是……”段在野讚同地點頭，“天高任鳥飛，人家如今是築基期修士眼高於頂，眼裡哪還有我們這樣的凡人。”
“林少爺不是那樣的人吧？”小石頭說，“也不像是會背信棄義的人。”否則就您這性子，會樂意和對方玩到一塊兒去？
見段在野心情確實不太好，他出聲寬慰道，“但話又說回來，知人知麵不知心，誰知道那皮囊下究竟是什麼樣的？又不能挖出來看看。”
“不過，文家那邊的事……”
“他說會幫忙的。”
“那還好。”段在野在林熾陽身上林林總總花了數萬兩銀子，付出的代價雖然有點大，但目的達成也就夠了。
這些銀兩放在靛青樓，都能包下那裡的當家花魁一整年了。
“但是，我拒絕了。”
小石頭：……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