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是，您這……”

小石頭實在搞不明白段在野為什麼拒絕，自家少爺也不是意氣用事的人啊？難道真被林熾陽傷到心了？

但這怎麼可能，就算被賣貨郎騙了三百兩，少爺也沒有自暴自棄。雖然少爺有時花錢大手大腳，但隻要覺得物有所值，少爺也不會過多去心疼。

可現在是什麼情況？少爺在林熾陽身上花費了數萬銀兩，就這麼白白打水漂了？這可不像是少爺會做的買賣啊？

“那文家那邊……”小石頭臉色擔憂。

“雖然我拒絕了，但他還是說會幫忙。”段在野微微感慨。心裡卻想著：看到了沒，這就是錦上添花和雪中送炭的區彆啊。

“如今留在段府也沒什麼可做的。”段在野對小石頭道，“我打算去山野隱居一段時間，你去不？”

“當然，少爺去哪兒，我去哪兒。”

“那就準備些衣服和農具吧。”段在野吩咐道，“接下來一段時間，戌犬城應該會很熱鬨。”

小石頭清楚段在野指的是什麼。等林熾陽回到林府，曾經那些欺負他、蔑視他、譏諷他的人可就得遭殃了。

他其實不太懂段在野在整個過程中幫了林熾陽多少。但林熾陽曾經被稱為戌犬城的修煉天才，對方既然認同了少爺，那說明少爺是有真本事在身上的，也確實幫到過對方吧？

不過，少爺為何要在這個節骨眼離開段府？是刻意避嫌？還是另有打算？

段在野確實有其他打算，這些天他花費不少銀兩。商行裡的那些‘大人物’肯定對他頗有微詞，隻是阿兄從不會在他麵前提及此事。

隻是不提及並不代表沒有，段在野如今證得仙道，雖然隻是煉氣期一層的小蝦米，但總歸是完成了曾經的心願。

自己的心願已了，那也該進行下一步幫襯下阿兄了。

段家商行雖然是他們兄弟倆撐起來的，但途中也有不少其他小商會合並加入，這才讓段家商行逐漸壯大成如今的規模。

說起這賺錢，戌犬城裡最值錢的無非是妖獸和靈藥。他打算找有低階妖獸出沒的林子建造竹屋，順便斬殺妖獸、采集靈藥煉丹以此補貼家用。

雖然是些不起眼的低階靈物，但在戌犬城這偏僻的地界也足以賣上好價錢了。修行界裡的黃白之物最不值錢，也就凡夫俗子才當個寶。

萬兩白銀聽著雖多，但隻要有些手段，半把個月他就能連本帶利掙回來。

但前提是要怎麼讓阿兄同意他隱居的要求？上次去黑犬山，他是軟磨硬泡才讓阿兄勉強答應的，黑犬山來回也不過三四天。

可這次出門至少得數個月，阿兄肯定不會輕易放他走。要不實話實說？就說自己是去賺錢補貼家用？

思來想去，段在野還是打算實話實說，畢竟真誠才是必殺技啊。

於是，晚飯期間段在野直接對段雲鶴說了自己的想法。

聽到段在野的話，段雲鶴沒有多少意外，畢竟小野從小就很有主見，也不像尋常人家的小孩對自家長兄多有依賴。

其實他很清楚，不是小野在依賴他，而是他依賴著小野。

“你既主意已定，那便去吧。”段雲鶴有意把段在野拴在身邊，但他清楚自家弟弟是關不住的。

如今小野不再沉迷什麼仙道，他心裡已是慶幸，也不敢妄求更多了。

“不過，你要注意安全。”段雲鶴囑咐道，“去街市買些可用的人回來，出門才有個照應。”

“好，我明天就去挑人。”段在野喜笑顏開，“阿兄你放心，等我功成歸來之時，那些在背後說我壞話的老頭都得給爺磕三個響頭以示歉意！”

“你啊……”段雲鶴無奈地笑了笑。

等段在野離開後，段雲鶴臉上笑容漸漸淡去，繼而浮現出一抹憂色：也不知小野這次打算做什麼生意。

小野每次說做生意，最後都能帶著驚喜回來。可這些功勞卻全算在了他身上。否則那些小老頭也不會對小野有如此多的成見。

要不是考慮小野自身的意願，他恨不得將這些真相公之於眾。都說長兄如父，他這“父親”當得還真是名不副實啊。

*

第二天清早，段在野帶上小石頭來到東市。上次來東市還是為了老道士的事。

那次段在野買了麵具喬裝，在東市裡卻又什麼都沒買。小石頭當時就挺疑惑段在野的做法，總感覺少爺在瞎捉摸，白費功夫。

但那是段在野在試探老道士是否會在街市裡安插人手監視他。

就結果而言，是他想太多了。

從黑犬山涼亭和老道的聊天內容來看，對方完全沒有在這裡安插人手監視他，否則見麵的時候必定會先調侃他幾句。

至於那位文先生，或許是自持身份高貴不屑於親自動手。再說他都把事情交給老道士去做了，顯然不會在同一件事上浪費功夫。

“少爺，你打算買什麼樣的人？”東市雖然能買到不少東西，但品質大多參差不齊，要是被人給坑了，到時說理兒都沒地方說。

“沒有拖家帶口、年紀尚小的男丁。”段在野回答道，“我這裡不是善堂，不會幫忙養兒育女。年紀大的雖然能快速投入勞動，但也死的早。

不如買些根骨……咳咳，年紀不錯機靈的小孩。”段在野在小石頭投來狐疑目光之前改了口，他是真怕小石頭回去給阿兄打小報告。

“可收些孩子也沒什麼用處吧？”小石頭微皺起眉。

“熟能生巧嘛，誰是生來就什麼都會的？”段在野笑道，“當初我在雪天裡撿到你的時候，你不也什麼都不懂，現在不也做的挺好嘛。”

小石頭撇撇嘴，沒有反駁。

“放心啦，後來者替不了你的位置。”段在野半開玩笑地說。

“……我不是那意思。”小石頭臉色無奈，“您不是要去山野隱居嗎？山林茂密常有野獸出沒，我們倆還好說，起碼能應付一二。但帶著什麼都不懂的小娃娃，豈不是拖累？到時誰照顧誰還不一定呢。”

“誰要他們去狩獵了？”段在野說，“近日，我丹道略有小成，正好找人試試藥，若是能成，日後放在商會去賣，豈不又是一筆可觀的流水？”

小石頭半個字都不信，不是不信少爺會煉丹，是不信少爺會拿人試藥。少爺性子是乖僻了些，可從來沒有害過……沒有親手害過人。

很快，兩人就到了人牙坊。

人牙坊是合法機構，和黑市的奴隸商人是不同的。這裡出售的奴隸都是自願賣身，都是經過身份驗證的。

這裡什麼人都有，鬨饑荒的災民、喪夫的寡婦、孤苦無依的孩童。但無論是哪種身份的人，他們都具備一些特長，否則也不會被人牙坊給收下。

人牙坊是販賣合法人口賺錢的，也可以理解為人才管理市場的中間商。

段在野和小石頭剛走進來，便有一位中年男子迎了上來，對方臉上堆笑道：“少爺可是來買奴隸的？”

“嗯。”段在野點點頭，吩咐道：“把弱冠及以下的男丁冊子拿來我看。”

“好的，您稍等。”中年男子很快折返了回來，手裡多了份簡易的冊子。

段在野拿著冊子翻看起來，上麵記錄著十歲到二十歲不等的男丁信息，還附有畫像。

不多時，段在野就從冊子裡挑出幾個人來。獵戶出身的山野小子，辨識藥理的采藥青年，會木工的王家兄弟。

除兩兄弟外，前兩人都無牽無掛。

兩年前，和山野小子相依為命的爺爺走了，他一人打獵雖然養得活自己，但這兩年山野中的妖獸出沒越來越頻繁，他沒辦法像以前那樣靠著每日狩獵維持生計，索性直接到人牙坊把自己給賣了。

采藥青年的生活經曆倒是曲折得多，為了重病的妻子花光家財，到最後落了個人財兩空的境地，最後在絕望之下走上了這條路。

王家兄弟倒沒什麼苦大仇深的經曆，隻是為了找個穩定的主家養活自己。他們的手藝還不錯，但在木匠行業裡算不得頂尖，也沒什麼大名氣。

窘迫的時候還會充當打棺材的，這就讓他們兩兄弟更不受一些大人物的待見了。

打沒打過棺材段在野不在意，他看中的是兩兄弟一個是大木匠，一個是小木匠。

大木匠是建造房屋橫梁大木的粗木工，而小木匠則是製作各種家具的細木工。有這兩人在，房屋和家具就不愁了。

山野小子狩獵取肉，采藥青年培育養殖草藥，也算得上是各有其職，也滿足段在野在山野林間的隱居條件。

在段在野確定好人後，小石頭立馬辦好四人的手續，然後借用人牙坊後院讓他們沐浴洗澡，接著帶去成衣鋪買幾套行動利落耐臟的衣服。

趁小石頭帶四人準備的時候，段在野去北市買了些菜種，購置了些需要用到的農具還有木匠所需的工具。

在買好一切所需後，段在野便帶上五人，前往了北城門的城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