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的情緒崩潰打得陸衍措手不及,顧一還在執著地往前走孤身一人不肯回頭,陸衍跑過去掰過顧一的肩:“你冷靜點!”
顧一轉身一拳打向陸衍的臉!力道之大讓麵前高大的男生連連後退幾步,濃濃的血腥味在口腔中蔓延。
顧一舔了舔後槽牙,身體裡有什麼東西呼之欲出,理智根本壓不住想發泄的欲望。
她一把拽起陸衍的領子,強悍的上肢力量讓他整個人騰空而起狠狠地砸在地上!顧一跨坐在後背上,一手摁著他的後脖子一手鉗住他的左手臂彎,讓他趴在地上動彈不得。
背上忽然一輕,兩個保鏢左右架著顧一,距離額頭三公分處黑壓壓的槍口指著,麵前的女孩嗤笑一聲,直直抵上槍口:“開槍。”
陸衍拒絕另一個保鏢的攙扶立馬站起推開那把槍,低喝一聲:“回去!”四名保鏢立刻退回原位待命。
兩人身上沒有一處是乾的,仿佛剛從河裡撈出來一樣。
“你要想跟我自由搏擊,我們去下麵。”
大橋下麵有一個小平台,因為暴雨天沒有人,不用擔心被拍到上社會新聞。
顧一單手捉住護欄縱身一躍垂直落下後翻滾一圈立在小平台上,鮮紅的舌尖舔了一下嘴唇,眼神相當挑釁。
陸衍將襯衫扔到一邊,全身的肌肉緊繃起來,雖然男女天生存在力量上的差距,但剛剛那一拳和那一摔是明顯是收力了,他清楚地意識到自己一個人絕對壓不住顧一,隻能小心小心再小心。
幾米開外的人影瞬間竄到眼前顧一一拳揮出,直接又不留情麵;陸衍側頭堪堪躲過,拳風劃過受傷的臉刮得生疼——這一拳用了全力。
見一拳揮空顧一立馬調整攻勢提腿側身對著頭部踹過去,陸衍當機立斷抬手格擋硬生生攔下,整條手臂疼得發麻軟綿綿地垂下;下一秒拳頭直搗肋骨往下,陸衍吐出一口酸水,找準機會攻擊下盤,顧一硬接下這一下準備反擊,突然全身的力氣像被抽走了一樣,整個人癱倒在地上大口喘息,裸露出來的皮膚呈現出不正常的紅。
陸衍捂著胃慢慢蹲下手指碰了碰顧一的臉——燙得要命,直到現在陸衍才留意到圈住顧一大腿的腿環的警示紅燈在一閃一閃。
兩人是被保鏢攙扶著送進陸家的私人醫院,陸衍禁止保鏢將這件事告訴陸聞鼎。
顧一躺在病床上高燒不退,陸衍嘴角擦出血側臉腫了一塊,右手骨裂、胃部輕微出血、多處軟組織受損以及全身大大小小的的淤青,雙雙被醫生摁在急診室。
推消炎針時顧一短暫地清醒過來:“接受過抗藥物訓練,可以加大劑量。”
醫生當然不可能真的加大劑量,隻能斟酌著用藥,以至於症狀反反複複非常難受。
原本想處理完傷口打完石膏後回家換身乾淨的衣服,但醫生堅持讓他留院觀察一晚,陸衍睡醒時晨風微微吹來,一顆顆晶瑩剔透的露珠順著葉子滑下來,第一縷陽光透過指縫映在臉上。
病房門適時地響了三聲,陸衍坐了起來。
“進來。”
管家把換洗的衣物放在一旁,畢恭畢敬地將讓他查的東西的結果放到陸衍麵前。
“老爺已經知道了。”
“他有說什麼嗎?”
“沒有。”
“嗯,出去吧。”
等管家走後陸衍撕開牛皮袋的封口,將裡麵的報告儘數看了一遍,昨晚他將顧一的腿環解下來送去調查——定位錄音身體檢測等功能應有儘有。
陸衍慶幸顧一沒拿裡麵的小刀紮自己,不然他昨晚就該喝孟婆湯了。
很離奇的一點是裡麵的係統被重裝了——正常情況下檢測到身體異常會給雲端發送緊急信號,但現在是檢測到異常會提醒使用者卻不會向雲端發送緊急信號。
而且可能是使用者沒留意,這個腿環已經出現了故障——檢測到異常沒提醒。
這不是聯會的科技,是來自M國的生物科技集團的,並且這款產品目前隻在M國出售,顧一一個需要靠打工維持生活的人怎麼會有這種東西?
陸衍捏了一下鼻梁,他想明白了一件事——M國的生物科技集團的掌權人姓喬,三年前喬家的天才大小姐的世紀婚禮轟動了整個M國,連遠在聯會的陸衍也有所耳聞,他依稀記得結婚對象似乎是姓顧。
既然正麵調查查不出什麼,那就從側麵入手。為了驗證自己的猜想是否準確,陸衍編輯了一條信息發了出去。
原本以為顧一是他大伯派來的,現在想想卻發現不是那麼一回事。
作為陸聞鼎的獨孫,未來陸氏的唯一繼承人的陸衍當然知道十一年前的“意外”是怎麼成為意外的。
當年陸聞鼎有意讓小兒子陸元策繼承家業,爆炸發生後陸聞鼎的身體每況愈下,自己尚且年幼無力擔起重任,隻能由大伯陸元寒主持大局,但陸聞鼎強撐著身體牢牢捉住實權——對外宣稱陸元寒執意等待心愛之人不肯聯姻,實則是壓住陸元寒不讓他繼續擴大勢力。
你到底是誰?
傍晚時分顧一醒了過來,周圍靜悄悄的眼前的景象似乎與記憶中某個碎片重合——緊閉的房門,晚風吹起了窗邊輕紗的一角,溫潤柔和的月光擠進室內,掛鐘的指針不偏不倚地指向七點,一如那時一樣顧一緊緊地盯著門口,期待著。
哢擦一響門應聲打開,黑暗中看不清來者的樣貌,他的右手被繃帶吊著不能隨意動彈,顧一卻看見他捧著鮮花拎著蛋糕向她走來,溫熱的液體滑過臉頰落在手背上。
陸衍的指腹正欲碰上顧一的臉,麵前的人鼻尖翕動突然清醒過來用力撥開他的手。
“抱歉。”
顧一的意識徹底回籠,但她記不清冒雨下車後發生的所有事,包括怎麼進的醫院。
“確實應該抱歉。”
病房的燈全部打開,整個房間變得亮堂起來,也讓顧一看清陸衍身上的傷。
我嘞個戰損,好有破碎感啊。
顧一的思維跑到三匹馬都拉不回來,想是這麼想的,但嘴上立馬滑跪:“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會賠醫藥費的。”
“不需要,”陸衍拉過來一把椅子大馬金刀地坐下:“因為你是有意的。”
顧一啞口無言,陸衍卻有話要說。
“你的血液裡含有微量的藥物殘留,經檢測這屬於聯會的違禁藥,你有什麼要說的嗎?”
顧一張了張口,腦海在三秒內想到了數種說辭,但最終選擇了如實相告。
“你以為這是我願意的嗎?”顧一冷笑,眼神卻平靜的如同死水:“大概是六歲還是七歲那年我在M國遭到綁架,他們給我注射了這種藥劑,我昏死了過去,他們見我遲遲不醒選擇割破我大腿的血管放血,大部分藥劑隨著血液排出體外,一部分在我的身體裡直到現在。”
陸衍蹙眉,真相遠比想象更殘酷——有部分人會為了追求力量帶來的刺激選擇注射這種藥劑,力量是提升了但帶來的危害卻是永久性的,比如:狂躁、不安、易怒、好鬥等等等。
“陸同學,現在你知道我是個不可控的社會危害分子,還是麻煩你離我遠一點比較好。”顧一不帶任何感情色彩地說。
“不好。”陸衍向後靠在椅背上雙腿交疊,一張普普通通的木椅硬是給他坐出價值不菲的樣子:“但我會跟你保持適當的距離。”
“感激不儘。”
顧一:......能不能再打一頓這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