煎餅盒子好吃(1 / 1)

糾結之後徐愷買得痛快,可拎著包子走出早餐鋪,他心頭那股忐忑不安又再度湧了上來。

普通男女怕入錯行怕嫁娶錯人,他一個吃貨最害怕的事情就是買的東西不好吃。

尤其還是花了大價錢入手的東西,簡直和賭博一樣。

東西好吃物有所值,這錢花得順心倒是沒什麼,權當用錢購買快樂了。

就怕東西又貴又不好。

好比之前,徐愷在外賣軟件上衝著圖片下單的高價食物。他做了那麼多掙紮!滿懷著期待!以為高價就代表著好吃。

結果吃進嘴裡——愛恨嗔癡全湮滅,他一心隻想騙錢的廚師下十八層地獄。

他知道浪費食物的人固然可恥,可那些要價高還把東西做得難以下咽的廚子難道就無罪嗎?!

徐愷內心咆哮著,饑腸轆轆的胃本就不舒服,心思又糾結焦慮。待他趕回出租屋時,整個胃部更是揪到一起似的痙攣到痛。

徐愷捂著胃把自己扔到狹小的辦公椅上,癱在上邊直喘氣,隻覺自己比死人也就多喘了幾口氣。

無神的雙眼向上,等望見頭頂斑駁的印著大塊大塊潮氣的天花板時,徐愷更是繃不住了覺得人生無望。

這來勢洶湧又突如其來的鬱鬱寡歡,並不受徐愷所控製。也許這也是長期上夜班的弊端之一,身體裡各種激素紊亂。

徐凱能清晰地感受到,此刻的低落是被激素所裹挾的,偏偏他隻能無能為力地隔岸觀火。

在椅子上靜靜躺了一會兒,徐愷慘白著臉一雙黑眼圈險些掉到蘋果肌,他伸手往桌上的包子處摸了摸。

柔軟蓬鬆的肉包到手,徐凱忽然頓悟又或者說是想開了。

他吸了吸鼻子,之所以對這包子懷有太重的期待,會因自己多花了錢而產生負罪。

歸根結底,還是窮鬨的。

世界上有錢人那麼多,多他一個怎麼了?!

平複好心情的徐愷哭唧唧地拆開了最外邊的那層包裝,軟趴趴的雪白大肉包登時映入眼簾。

似消除心頭負能量一般,他恨恨地咬上一大口。徐愷不帶任何期待,隻單純把這包子當成刁難的客戶,麻煩的上司,敲不完的代碼。

哪知隻一口下去,那包子的鮮香鬆軟就讓徐愷驚豔不已。

三兩口把包子吃下肚,沉甸甸的飽腹感徹底幫徐愷擊碎——那因工作壓力累積導致的情緒雪崩。

他仍舊窩在那狹小的辦公椅上,整個人卻平和得不像話。什麼DDL,什麼報錯,什麼加班,通通被他拋在腦後。似短暫逃離現實生活一樣,他沉浸在美食為他搭建的烏托邦裡。

其實,他也很幸福吧。

徐愷想:雖然他的生活總是不儘人意,但眼下窗外寒風呼嘯細雨敲擊著窗戶,他有房子可以住可以放鬆地躺在獨屬於自己的這一方天地中,品嘗著自己買來的美味。

誰說這不是一種幸福呢?

那一天徐愷睡得格外香甜,往常他睡眠總會有些問題。

熬了一整個通宵,儘管白日可以補覺,可熬掉的那些精血卻沒那麼容易補齊。躺在床上,他身體往往每個器官都在叫囂著疲憊,精神同樣也是疲憊不堪的,偏偏那疲憊裡帶著熬過勁的亢奮,讓他總是難以入眠。

昨天卻不同,洗漱之後徐愷躺在床上不知不覺就陷入了睡眠。沒有亂七八糟的夢境,沒有頻繁地醒來,隻有一覺睡到夕陽灑進屋內的舒暢爽快。

若硬要指摘些什麼的話,唯一的不順心恐怕就是他太饞早上那海菜大包了。

他在家的時候想著,在公司上班的時候也魂牽夢繞著那一口滋味。

這不,今早一下公司的班車,徐愷就直奔日日紅早餐鋪而來。

如同排練了千萬遍一樣,徐愷快速地點了昨天早上的同款包,臨近付款時他又發現價目表上多了好幾種新品。

排在最上邊價格近百的藤壺蒸蛋被徐愷自動屏蔽掉,他一眼看到新上的米粥、小涼菜、豆漿以及煎餅盒子。

徐愷覺得很新鮮,煎餅盒子那是啥?

煎餅、煎餅果子徐愷都熟悉,公司樓下的小餐車裡經常會有商販賣雜糧煎餅或煎餅果子,每一家都標榜自己是最正宗的。

徐愷吃不出來正宗不正宗,因覺得方便的原因,他以前總愛買來吃。吃得多了,他也能分辨出些許不同來。

雜糧煎餅顏色更深口感比較粗糙外皮厚,煎餅果子更為細膩入口偏薄。

裡邊夾著的東西倒是大同小異,似乎都經過了改良。你夾雞柳串,我夾肉鬆,你夾澱粉腸,我夾辣條。

跟打擂台似的,感覺幾家小餐車再比拚一段時間,煎餅都能發展到夾上世間萬物。

徐愷舔了舔嘴唇,想到煎餅皮酥脆又有嚼頭的口感,內裡脆爽新鮮的蔬菜外加香酥的薄脆,他突然有些饞了。

徐愷道:“老板,煎餅盒子是什麼?”他想要嘗試下店裡的新品,又擔心會踩雷。

“和韭菜盒子差不多,隻是裹著餡料的是煎餅。”見食客意動,蕭雨歇撩開電鏊子上蓋著的保溫蓋。

眨眼間,那煎餅盒子就顯露出真實模樣。

真的就同名字提到的那樣,一個個好似盒子般長長扁扁的異常規整。

配著被雨打濕的眼鏡,徐愷恍然一瞧,蓋子裡表麵金黃酥脆碼放整齊的煎餅像極了一條條大小均勻的金條。

“!!!”

這下,徐愷更饞了。

“老板,”眼底的疲憊被對金條的渴望所蓋過,徐凱道:“我隻要一個發麵海菜包,另一個包子麻煩幫我換成煎餅盒子,順便再給我來碗豆漿。”

“我在店裡吃。”他懶得拎回家了。

“好,”蕭雨歇應道:“裡邊請。”

徐愷點點頭,伸手推開玻璃大門。

第六區室外溫度偏低,今早還不到十度。涼颼颼的冷風一吹瞬間刺破一切物理防禦,陰冷潮濕的直達骨縫。店內的溫度與之相比適宜得不行,剛進門就是一股暖風襲來,糊了徐愷一眼鏡的水汽。

他對此早已司空見慣了,徐凱眼鏡擦都不擦一下,他眯著眼給自己挑了個吧台的位置。

吧台的位置最好了,後續店裡不論進客還是不進客,不論對方選擇坐在哪裡,他都不用被迫和人麵對麵或背對背。

此座,對他這種輕微社恐來說最美好不過!

“請慢用。”徐愷屁股剛落座,蕭雨歇就用托盤將餐品送了上來,他指了指半開放廚房前的小料台介紹道:“糖在小料台那兒自己加哈。”

“謝謝。”徐愷沒想到東西上來的這麼快,聞著撲鼻的熱香,他倒是沒著急吃。

而是忍著饞與餓,趕忙從兜裡掏出手機,對著桌上的餐品打卡般拍了幾張照片。

說他認真吧,他都沒調整桌上餐品的位置,拍出來的成品甚至還帶著些潦草的失焦。

可說他不走心吧,偏他又一臉虔誠讓人挑不出毛病。

把吃進肚子裡的三餐拍成照片,是徐愷近日養成的習慣。上班後日子加速似的,匆匆走過又不留下痕跡。

每天兩點一線,今日正在做的事情與昨日的高度重合。

能讓他自由選擇的東西實在少得可憐,像是被困在原地扔進了迷宮裡一樣,一成不變的工作日循環個不停。

差不多的時間起床,乘著尾號永遠是8902的班車上下班,不變的工位不變的工作內容......

太過相似的日子,令人麻木,模糊掉所有的細枝末節,磨平掉他的棱角與激情。

有時躺在床上,他甚至連前天中午吃了些什麼都回想不起來。

徐愷空閒的時間有限,他去沒法記錄所有的事情,所以他乾脆就從一日三餐著手,記錄下他循規蹈矩的生活。

鏡頭內的食物微不足道,卻是他一天的所需,是串聯他整日生活的能量來源,更是他努力活過的重要憑證。

迅速拍好照片,徐愷端著豆漿碗去小料台為自己加了一大勺糖。他是甜豆漿的絕對擁護者,豆漿嘛!就得喝熱的,喝甜的。

回到座位,拿起筷子,徐愷直奔主題夾起盤中央的煎餅盒子。

湊近了聞,餅皮有股淡淡玉米麵粉的甜。往中央看,整體扁平的盒子微鼓,薄皮裡裹著深一色的柔軟餡料。

徐愷提前問過了老板,老板說今日供應的盒子是韭菜豆芽蝦米餡的。

他夾著煎餅盒子放在嘴邊,哢擦一聲,牙齒與帶著玉米清甜味的薄脆煎餅外皮,發出酥脆的碰撞。

用力咬下去,脆生生的煎餅皮下是柔軟多汁的餡料。

韭菜和豆芽是天造地設的絕配,韭菜鮮嫩味道濃鬱,若是處理不好、時間不夠,它本身的辛辣味會留在口腔遲遲不散。而豆芽的出現,則恰如其分地中和了那股辛辣。

充盈的水分脆爽的口感,與韭菜葉交織在一起層次分明又豐富,讓吃進嘴裡的每一口都汁水四溢,即柔軟又爽口多汁,隱隱還透著股清新的鮮甜。

偶爾餡料中還能吃到一顆緊實又有嚼勁的小蝦米,好似尋寶遊戲一樣,那鹹鮮的小蝦米融合在玉米的清甜韭菜的鮮嫩豆芽的爽口中,單獨升華了這一口的味道,讓人迫不及待地想要找尋它更多的蹤跡。

一份煎餅盒子不大,頂多十二厘米出頭,徐愷大張著嘴巴吃到得意忘形,吃出了豬叫。

好吃。

徐愷恨不得跑到街上大喊幾聲:怎麼會這麼好吃!

“真的有那麼好吃嗎?”

小區活動中心裡,幾個穿著同一款式練功服的老年人聚在一堆,齊齊看向中央坐著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