苟且(1 / 1)

酒意上頭,陳嬤嬤翻來覆去怎麼也睡不著。

屋外不知哪來的鈴鐺,隨著風聲叮當作響,陳嬤嬤嗤罵了一句:“定是哪個貪玩的小丫鬟作樂,將鈴鐺掛在了樹上忘了取,如今擾人清夢。”

陳嬤嬤是府上伺候了幾十年的老人了,如今老眼昏花,早已不必做活,蕭府夫人便安排她住在花園南院的屋子裡,怕她年邁孤獨,又安排了兩個浣衣閣的小丫頭住邊上,好時不時照顧她。

浣衣閣差事辛苦,小丫鬟們呼呼大睡,未曾被鈴鐺驚擾。

陳嬤嬤睡不著,乾脆披上外袍,提著燈籠出門去尋那擾人的鈴鐺。

花園樹木眾多,夜色又深,陳嬤嬤隻得循著聲音,慢慢在園中搜尋。

很快她便找到了鈴鐺,並將其取下放入懷中準備離開,然而鈴鐺聲已停,風聲裡裹挾的淺淺呻吟之聲卻愈發的清晰起來。

夜色深沉,黑幕籠罩著整個花園,高大的樹木忽而變得陰森起來。

陳嬤嬤本就畏懼鬼神,如此動靜早嚇得她渾身顫抖、不敢動彈,手中的燈籠也落在了地上,被風吹滅。

四周陷入一片漆黑,隻有一抹幽暗昏黃的燭光從假山後傳出,而那些奇怪的聲音便源自於此處。

假山之後,一個秀美的丫鬟被壓在了山石之上,她的身上趴著一個年輕侍從,侍從正埋頭在丫鬟的脖頸邊舔舐,手急切地在丫鬟身上來回摸索。

丫鬟衣裳不整,唇邊釋出既痛苦又歡愉的呻吟,可卻偏不讓男人得逞,隻吊著他誘惑道:“阿升哥,我什麼時候才能到小姐身邊伺候啊?”

丫鬟名叫秋葵 ,住在陳嬤嬤旁邊的廂房內,身為浣衣閣的洗衣女,她不甘久行苦差,因此誘惑張管家之子張升,盼著他能借管家之手,將自己調離浣衣閣。

張升為人最是好色荒唐,常常仗著管家之子的身份行下流之事,如今秋葵誘他,他便如魚兒上鉤,哪裡還有半絲理智。

“好秋葵,隻要你依了我,我便與我父親說,後日,不,明日便可調你去伺候小姐。”張升□□焚身,腹下難受得不行。

可秋葵卻不傻,怎麼都不讓他得手,還不斷發出嬌喘的聲音誘惑於他:“阿升哥,隻要我能離開浣衣閣去伺候小姐,到時候你想做什麼便做什麼,但今日不行。”

麵前的姑娘如秋花秀美,張升吃不到人,便隻好用力地親她,秋葵配合地呻吟著。

沉浸在激情之中的兩人完全不知道,他們的苟且已經被陳嬤嬤瞧了去。

陳嬤嬤雖然膽小,醉酒後卻有一股無畏的冒險精神,她尋著聲音一路來到假山旁,看到抱在一起的兩人,頓時眼睛直瞪,朝著兩人大喝一聲道:“住手!你們在乾什麼?”

張升和秋葵驚得渾身一顫,慌忙放開對方,掩麵欲逃。

陳嬤嬤早先一步抓住兩人,將他們的臉瞧了去。

“秋葵,怎的是你?”秋葵住在嬤嬤院旁,陳嬤嬤一眼便識得是她。

“陳嬤嬤。”秋葵羞憤欲哭,此時因身份暴露而驚懼不已。

陳嬤嬤放開秋葵,轉而看向一旁的張升,見他衣裳淩亂、舉止輕浮,怒氣衝衝地伸手打了他一巴掌:“你這個登徒子,竟敢趁著老爺不在,欺負我院裡的姑娘,你嫌命太長了是吧,禽獸下流的東西。”

張嬤嬤年歲雖老,手勁卻不小,張升被打得頭歪到一邊,臉頰發紅,隻是在夜色中看不太請罷了。

秋葵見狀,隨記拉著張升一起跪了下來,戰戰兢兢地懇求道:“求嬤嬤繞我等一命,切莫聲張出去。”

陳嬤嬤見秋葵這般,想要拉她起來,“秋葵莫怕,他仗著他父親的管家的身份在府中橫行霸道了許久,如今他既敢欺負於你,便沒有不受罰之理。明日一早,我便帶你去見夫人,定要替你討回個公道,將他逐出府去。”

張嬤嬤厲聲喝斥,秋葵因害怕事情敗露頻頻叩頭求饒,陳嬤嬤拉著秋葵的手便要走。

張升一直沉默地跪著,臉上傳來火辣辣的痛感,那是方才陳嬤嬤打的。

看著逐漸離去的背影,想到明日可能迎來的後果,張升頓時惡從膽邊生。

他站了起來,幾步衝到陳嬤嬤身邊,將她猛然撲倒在地,然後伸手死死地捂住她的口鼻,阻斷她的呼吸。

陳嬤嬤後腦磕在了堅硬的地板上,呼叫聲也被捂在口中,隻能發出沉悶的嗚嗚聲。

一切發生得太快,秋葵反應過來之後,立即跑上前去製止張升,“你想乾什麼?快放開張嬤嬤。”

張升麵色沉黑,眼裡透著濃濃的殺意:“不行,此事若是被捅出去,大家都沒好果子吃,今日不是她死就是我們亡。”

說罷,張升乾脆用膝蓋壓在陳嬤嬤的脖頸上,陳嬤嬤年歲大了,哪裡經得住這般施虐,她痛苦地用手抓撓張升,試圖推開覆在她口鼻上的手。

“不,不可以,你這是在殺人。”秋葵上前用力掰張升的手,解救陳嬤嬤。

張升殺意蒸騰,怎可輕易收手,事到如今,早已回不去了。

他大力推開秋葵,秋葵猛然撞在旁邊的假山上,背頓時砸出一片淤青,疼得她站不起來。

解決了秋葵之後,張升繼續喪心病狂地捂著陳嬤嬤的口鼻,直到她完全窒息昏迷,停止了掙紮才作罷。

秋葵驚恐地看著眼前的一切,淚水嘩嘩而下。

秋分凜冽,一場殘忍的虐殺在園中進行,秋葵良心未泯,忍著腰上的劇痛爬到陳嬤嬤的身邊,仍固執地要救他。

張升再次大力推開秋葵,將陳嬤嬤一把扛起來,丟進不遠處的池水之中。

池水冰冷入股,陳嬤嬤就這樣隨著水流飄向不知處。

秋葵痛苦哽咽,捂著嘴巴驚懼得說不出話來。

張升拍了拍手,走到秋葵的身邊,掐著她的下巴,語氣陰沉地說道:“明日一早,就會有人發現陳嬤嬤的屍體,記住她是溺水而亡,此事與你我無關。你是個聰明人,且乖乖回屋去吧,千萬不要讓旁人知曉。”

事後,秋葵渾渾噩噩地回了廂房,因著心不在焉、腳步虛浮,她開門的動靜大了些,好在並未驚動其他丫鬟,如此躺在床上睜眼熬至天明。

次日,陳嬤嬤的屍體出現在了池塘的西岸,被晨起打掃的侍從看見,便立即稟告了蕭夫人。

情況未明,各種謠言叢生,府上再度人心惶惶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