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傷(1 / 1)

薑白芷並不知道蕭彥心中所想,待把人送走之後,翠平才敢走近關心問道:“表小姐,方才發生了何事?我好似聽到了尖叫聲。”

薑白芷臉頰上才褪去的紅暈又重新浮起,她假裝生氣地敲了敲翠平的額頭,道:“怎的人走了你才來問,方才可是躲懶溜到了彆處?”

翠平摸著被敲的額頭,冤枉道:“奴婢一直在院子裡撥弄草藥,並未躲懶。”

蕭彥身懷讖言,身上的氣勢又過於冷冽狠戾,雖說有薑白芷幫著下人們醫治疾病,還贈送驅鬼符以壓製流言,可在麵對大公子時翠平還是不免心生畏懼之情。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等下張管家會派人送草藥過來,你在門口等著,人來了便喚我。”薑白芷進了屋尋找醫書上的各類藥方,翠平則聽話地等候在門口。

半個時辰之後,張管家帶著侍從來到了歲安居,侍從們推著一輛獨輪車,上麵堆疊著大小不一箱匣,裡麵裝的都是各類珍貴的藥材。

翠平進屋裡稟報,薑白芷走了出來,張管家朝她行禮,“表小姐,您訂的藥材到了,我叫人抬進去吧。”

薑白芷欠身回禮,“多謝張管家。”

藥材被侍從們搬進了屋裡,薑白芷跟據分類,一一放進對應的藥櫃裡。

待完畢之後,趙管事帶著侍從們告退,薑白芷出聲叫住了管事,“等等。”

趙管事詢問:“表小姐,可還有其他吩咐?”

薑白芷喚翠平研墨,然後在紙上寫下幾味藥材:鬆香、石斛、白及等,然後將單子交給趙管事。

“麻煩管事幫我尋這些藥送來,速度越快越好,我要速用。”

趙管事接過單子,立即吩咐侍從們出府采購。

待兩個時辰之後,藥材送到歲安居,薑白芷便依照醫書上的方子,研製金瘡藥。

······

另一邊,蕭泓從蕭夫人的屋子裡回來之後,坐在書案前怎麼也看不進去書,那些密密麻麻的字從眼前掠過,卻讀不懂其中之意,這便是傳說中的過眼不過心。

“唉。”蕭泓放下手中的書,走到窗前,望著院子裡的秋菊煩躁不已。

秋日的菊花在涼風中徐徐綻放,他的心中卻一直回蕩著蕭夫人對他說的那句話:“你若真心喜歡她,需早日表明心跡才是。”

蕭泓又回到書案前,在紙上力透紙背地寫下了“薑白芷”三個大字,然後目光停在字上,神思複雜。

自他懂事以來,他便對薑白芷情有獨鐘,那樣妍麗柔美的姑娘,醫術精湛、溫和待人,誰會不喜歡呢?

可是他除了商賈之子的身份外一無所長,他本想著好好讀書爭取功名,等到秋闈一朝中舉,便向薑家提親。

然而他的計劃完全被突然回府的蕭彥打亂了,今日在歲安居外,自蕭彥出現了以後,薑白芷的目光便再也沒有離開過那個男人。

蕭彥站在她的麵前,垂眸看她,他們之間的交談這般自然,不知為何,看到他們在一起時,蕭泓的心中深感不安。

感情之事最不由人,與其暗自等待,不如主動出擊。

可是蕭泓未曾有過經驗,他又該如何做,才能讓薑白芷明白他的心意呢?

蕭泓陷入了沉思之中,在屋內踱步了許久之後,方才想到:他雖然不會,但可主動學習,自古以來,才子佳人的故事廣為流傳、深受喜愛,何不尋幾本話本子借鑒借鑒。

這般想著,蕭泓立即命人備馬,他要上街尋書去。

幾日未出府,蕭泓發現街上的人少了許多,平日繁忙的道上清淨了不少,時不時還能看到持著武器的官兵,不斷在城內巡邏。

“這是怎麼了?”蕭泓問道。

旁邊騎馬跟著的侍從回答:“好像是在搜尋刺客,找了好幾日了都未曾抓住,搞得城裡的百姓人心惶惶,都儘量待在家中少出門。”

蕭泓忽而想起花燈節那日,也是這般搜尋刺客,難道是同一個人?

不過這都不是他在乎的事情,他隻管尋話本子去了。

買了整整一箱才子佳人的話本回府後,蕭泓便待在屋中孜孜不倦苦讀起來,徹夜未眠。

······

次日,天空泛著魚肚白,薑白芷帶著翠平來到歲安居。

才剛塌進門檻,便看見丁貴勤快地在院子裡清掃落葉,薑白芷以為自己看錯了,揉了揉眼睛,這才問道:“丁貴,怎麼是你?這裡不是西院,你可是還未睡醒掃錯了地方?”

丁貴放下掃帚,恭敬請安:“小的沒掃錯,大公子特意吩咐我來此乾活。”

薑白芷疑惑,“他為何要叫你過來?”

丁貴如實道:“大公子對小的說,表小姐製藥辛苦,叫小的今日不必在西院伺候,便將我派了過來。”

薑白芷還未說話,翠平在後麵撲哧笑了一聲,“你又不識草藥,哪裡用得著你幫忙呢?況且這院中內外自有人收拾,也不少你一個。”

丁貴被嗆聲,臉頓時白了,立在原地不知是該走還是該留,他現在回去的話,大公子一定會黑臉的吧

薑白芷見他表情懼怕,轉頭警告地看了翠平一看,翠平立即噤聲。

“你想留下便就留下來吧,翠平你來安排。”薑白芷發話,丁貴便開心地繼續留下掃院子了。

依照往常一般,薑白芷背著藥箱去給蕭老太太針灸理療了。

從蕭老太太處回來後,薑白芷便埋頭於藥案上,繼續研製昨日未完成的金瘡藥。

她將十錢乳香、血竭、六十錢鬆香、五錢白及、六錢三七、半錢麝香、三錢小薊等藥材放入研缽中研磨,研極細末,然後濾去渣滓,待冷置一個時辰之後,再加入定量的馬勃、石斛和熟地黃等藥末,再次攪勻,然後加入幾滴熱豬油混合,凝結後便可成藥。

此方雖然繁雜些,操作起來卻不是很難,隻是這用量配比卻極為講究,若是加多了,藥性相衝,反傷了身體;若是加少了,效果不佳,不能止血祛淤。

如此忙碌了一整日,薑白芷終於趕在日落前將金創藥研製好。

隻是為了趕工,她全程未曾離開過藥案,就連午飯都是命人送來,草草幾口便算了事。

如今終於製成,薑白芷坐在椅子上伸了個懶腰,喜悅高呼道:“太好了!”

因著許久不曾說話,她的嗓子變得有些嘶啞,翠平心疼主子勞累了整整一日,連忙端來清茶,“您快些先喝杯茶,解解渴、潤潤喉嚨吧。”

“我的好翠平,還是你心細。”薑白芷起身伸手接過瓷杯,打算一口飲下。

隻是她今日坐得實在是太久了,站起來時忽然感到頭昏眼花、腿腳發麻,茶杯拿不穩從手中滑落,摔在桌案上頓時碎裂開來。

“表小姐,小心。”翠平見狀急忙上前要扶她。

然而頭暈的薑白芷下意識地去扶桌案,手不小心壓在了四散的碎瓷片上,掌心頓時被紮出血來。

“疼。”刺痛讓薑白芷立即撤回手來,可傷口已然留下,血不斷從上麵滲出,滴落在桌案上。

翠平將她扶好坐下,然後捧著她的手,心疼不已,眼淚啪嗒啪嗒地往外掉。

“表小姐,疼不疼?都怪我,是我沒伺候好您。”

院子裡的丁貴聽見動靜,從外麵走進屋內,見薑白芷受傷流血,神情慌亂道:“表小姐,您彆怕,我馬上稟告夫人,大夫很快就到了。”

丁貴比翠平還要咋呼,薑白芷隻得冷靜安撫道:“我就是大夫,何須再請大夫。好了好了,翠平彆哭了,丁貴你把案上的碎瓷片打掃乾淨。我的手沒事,就是被紮了一下出了點血,很快就會好的。”

翠平聽罷乖乖地將眼淚擦掉,丁貴拿起雞毛撣子將碎瓷片清理乾淨,然後拿抹布將茶漬拭去。

好在製好的金瘡藥已經裝瓶,並未被茶水弄臟,否則今日的勞累忙碌便功虧一簣了。

這般想著,薑白芷看盯著金瘡藥的眼睛忽而亮了一下,她既然受了傷流了血,不正好用來試藥嗎,以身試藥,最能知道藥劑的效果。

“真是天助我也。”薑白芷愉悅地笑了起來。

翠平莫名地看著她,滿臉不解,主子怎麼受傷了還這麼開心?

薑白芷喚翠平端盆清水來,洗淨手上多餘的血漬之後,將金創藥倒在傷口處,然後再用乾淨的紗布纏繞手掌。

一番操作之後,薑白芷看著包紮好的手掌,心中歡喜。

翠平見她受傷之後便笑意盈盈,忍不住發問:“表小姐,您不會疼傻了吧?”

薑白芷伸出未受傷的手,輕敲一下翠平的額頭,“少打趣我,明日我便能知道新藥的效果如何了,自然開心。”

原來如此,翠平無奈歎息,可見主子這般沉迷製藥,甚至不惜自身試藥,不免又心疼又佩服。

日頭完全落下了山,丁貴收拾好外麵的草藥後進屋告退,“表小姐,翠平姑娘,天色已晚,小的要回西院伺候了。”

薑白芷揮了揮手道:“去吧,我這裡不缺人手,明日可不必再來。”

丁貴稱是,轉身離開。

待他回到西院後,蕭彥詢問他今日歲安居的情況,丁貴將薑白芷受傷試藥的情況說了出來。

蕭彥一驚,臉色驟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