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的時間總會在不知不覺間，慢慢溜走。

早晨的驕陽，此刻卻慢慢往家趕去，空中那抹屬於它的位置漸漸消失。

高三近期由於市統考，校領導發布通知：高二全體除特殊情況，傍晚第四節課結束就放學回家自覺上晚自習。

有小道消息的同學本是一開始抱著猜疑心理，後看到通知張告到公告欄的那一刻，紛紛止不住喝彩。

走廊，大廳，操場處處熱鬨，大家不免私約放學後的休閒活動。

開玩笑，自覺回家上晚自習？這不就等於不上嗎？

下午第二節課課間。

陽光正好，毫不吝嗇的揮灑它的光輝，暖陽充斥在鹽江一中的各個角落。

班級裡有不少從一樓大廳走上來的同學。

男孩女孩成群結隊，興奮談論第一天不上晚自習的安排。

冬霧坐在位置上，翻著早上沒看完的書，時不時落筆寫兩個字做做批注。

身旁的陳晝提著水杯，跨桌出了教室。

像是對這一安排沒什麼興趣，冬霧淡漠的看著書，沒出現什麼反應。

“你好啊，我叫餘吟。”

冬霧翻著書，霎時發覺有一道陰影落了下來。

聽見這道清脆清揚的女聲，她抬頭，無意間跟笑著打招呼的餘吟對視。

“你是？”冬霧收起手中的書，塞進了課桌裡，表情平靜，透漏出幾絲疑惑。

腦海裡搜索了一下麵前少女的模樣，確信兩人沒有任何交集，發出了提問

女孩雙眸發亮，笑起來挺甜的，看得出是個挺柔的姑娘。

冬霧對她第一印象倒是不差。

餘吟馬尾捆成一個低低的馬尾，兩側有碎發飄落，天鵝頸的線條漂亮流暢。

“我們一個班的，我坐在後麵倒數第二排，你可能沒看見我。”

餘吟見冬霧對她沒印象也不尷尬，柔聲大大方方的重新自我介紹了一遍，“我是一班的文藝委員，餘地的餘，吟唱的吟。”

冬霧禮貌地朝她點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

過了會，像是發現了麵前的人絲毫沒有挪動位置的想法，她再次抬起頭，聲音沒什麼情緒：“是還有事嗎？”

“今天不上晚自習，我們…放學要不約個飯？”餘吟神情罕見帶著一點不好意思，小心翼翼的發問。

像是怕冬霧覺得為難，餘吟趕忙雙手擺擺，語氣著急補充，“不方便也沒事，我就想跟你交個朋友，隨口問問你不用勉強。”

冬霧看著她這股彆扭小心的樣兒，有些想發笑。

平心而論，她覺得自己長得挺偏溫柔那一掛的，至少在老師那兒，她沒吃過虧。

怎麼才到這學校兩天，每個來跟她說話的人都這副小心翼翼的樣。

哦，除了她同桌。

冬霧用筆戳頭，仔細想了想今天晚上自己的安排，答應了下來。

“行，地址你定了告訴我就行。”冬霧聲音聽不出波瀾，細聽倒是也能品出一絲柔和。

餘吟見她答應下來笑眯眯偷偷掏出手機，跟冬霧交換了通訊方式，用微信把地址發給了她。

鹽江一中的管理製度不算太嚴，學生可自由攜帶手機，上課時不能使用。

跟冬霧搭上話後，餘吟像是打破了什麼咒語，每節課下課都來纏著冬霧一起上廁所，打水。

兩人手挽手。似是閨中密友。

某些時候，女孩子的友誼來得熱烈而輕易，她們總會在一堆人中，選到那個可以陪伴自己一生的人生摯友。

跟餘吟相處的課間中。冬霧能感受到自己的自在，不用偽裝，不用裝作開心的捧場。

而是發自內心的感受與她相處時，餘吟所給她帶來的快樂。

也會在某些觀點上，達成恐怖的共識。

陳晝整整一下午都像沒什麼精神，趴在桌上不抬頭，課間發生的事什麼都不知道。

包括餘吟和冬霧這段友誼的快速的發展。

他通通因為發燒的困倦一概不知。

冬霧發現，一中的女生感覺像是全都對陳晝有什麼濾鏡一樣。

回頭想想，倒是也不奇怪。

長的帥，成績好，人品應該也不錯。

行吧。

在放學的下課鈴響起時，餘吟背著書包興衝衝的跑到她桌邊，催促著冬霧收書包，嘴裡嚷嚷著吃燒烤之前先帶她去逛逛。

冬霧笑著回應她說好，手裡的動作也不免加快了幾分。

間隙裡，餘吟瞧了一眼在旁睡死過去的陳晝，表情嫌棄，小聲，“瞌睡蟲啊，睡一天睡不夠。”

冬霧收拾著手裡的東西，瞧見餘吟這副嫌棄的神情和語氣，見狀愣了一下，對自己剛剛的想法駁回了一些。

看吧，還是有眼睛雪亮的群眾。

臨近走出教室的時候，冬霧猶豫了一下要不要叫醒陳晝，最終放棄了這個想法。

——

夜色昏暗，月牙高高掛在樹梢。

陳晝迷迷糊糊的從桌上醒來，他單手揉了揉眼睛，睡眠時間太久，導致於他現在頭痛的要死。

教室裡還剩講台上一盞小燈未關，陳晝眯了眯眼，單手撐著頭，另隻手從桌肚裡掏出黑色手機。

他虛了虛眼睛，看了眼屏幕上的時間，七點半，也不算太晚。

教室裡很安靜，這就讓他滑動屏幕解鎖的那道清脆聲音顯得更加大聲。

打開微信，最上邊兒的是半小時前程亦然發來的地址和語音。

陳晝揉了把臉，把校服外套裡中午吃的感冒藥塞進書包，一係列的動作發出的雜音伴隨著程亦然的語音在安靜空氣中響起。

“阿晝啊，我放學陪我外婆去買點東西，燒烤位置我發你了，時間按著來啊。”

語音剛播放完，陳晝收拾好了東西，發現桌旁有幾張卷子，上邊兒還落著一張紙條，字跡挺熟悉。

陳晝眯眼，伸手拿了起來：

【今晚作業，自己收著。】

盯著這道有些潦草卻清秀的筆跡，陳晝先是愣了會兒，反應過來後手撐著額頭，悶悶的笑。

把試卷和紙條塞進書包裡後，嘴角又泛起一層不明顯的弧度。

做好事也不知道留個名兒。

陳晝拎起書包，懶散挎在背後。

恰好這時程亦然的語音條跳了出來。

陳晝隨手按了播放，並調小了音量。

果不其然，程亦然的嚎叫在教室裡彌漫開：

“人呢！！你和餘公主人呢！！！”

聽著程亦然這鬼哭狼嚎的叫，陳晝不自覺皺眉，他走出教室，關上了教室門。

單手隨意打著字回複：

Ch:路上，來了。

——

冬霧捧著奶茶站在巷子口出等著餘吟。

放學兩人逛了許多街道，餘吟帶著冬霧打卡了挺多適合拍照的店鋪，兩人最終的路線停在了這件奶茶店。

餘吟去裡頭上廁所，冬霧站在外邊兒等著。

一旁的路燈明晃晃照在少女的臉上，柔和了半邊側臉，漂亮的不像話。

她垂頭吸著瓶裡的珍珠，腳踢著路邊的石子，正想著今天放學留的那張紙條，誰知，突如其來的易拉罐朝她平麵飛來。

擦肩而過,“哐當”一聲砸到樹下的石頭上，冬霧思緒恍的被打斷，麵色冷了下來，渾身散發著清冷的氣質。

抬眼一看是一群頭發染成了五顏六色的混混。

他們臉色不善，嘴裡叼著香煙，呼出的煙霧渾濁不堪，衣服鬆鬆褲褲的掛在身上，敞開胸膛，脖子上還圍著一串一眼假的金鏈子。

“高中生吧，陪哥幾個吃個宵夜。”為首的黃毛露著自己一口的大黃牙，打量晴鬱的神情染上了幾分玩弄。

冬霧眼底是毫不掩蓋的厭惡和嫌棄。這一眼神，讓這群青年小混混感覺到了侮辱。

準備強來，這群人紛紛往前走了幾步，冬霧神情毫不畏懼。

她悄悄退後幾步，走到了地麵有易拉罐的旁邊，將劉海彆在了耳後，看似小白花的臉蛋，雙眸卻冷的出奇。

冬霧撿起地上剩餘的易拉罐，動作沒有半分拖泥帶水，快速拾起罐子有力向黃毛扔去。

“哐當”一聲，迎麵飛來的易拉罐直中黃毛腦門，清脆無比，動作快的讓酒精上頭的小混混沒反應過來。

黃毛忍無可忍，準備動手時，女孩先一步發現了他的動作。

冬霧抬手一巴掌給的乾淨利落。

語氣疏離冷淡:“關你屁事。”

“你……!”黃毛的話被女孩一腳踹去襠部堵住，他吃痛的叫了一聲，旁邊的弟兄看不下去，立馬準備衝上去。

冬霧斜睨發現了他們準備上來的動作，她沒考慮多久，徑直撕碎黃毛衣服讓他以袒胸露乳的姿態麵對他的這群小弟。

“你們可以選擇繼續，我大不了給自己搞兩個傷，咱們一起報警。”

她微微偏頭語調偏冷，眸光流轉間，像是一朵冰冷的帶有朝露的玫瑰。

“自個兒掂量掂量，警察叔叔是信你們這群低級惡俗的小混混，還是……”冬霧講話時故意停頓，語調拖挺長。

“我這個高中生。”

冬霧鬆開了提著黃毛的手，她從包裡拿出兩張紙巾嫌臟一般的擦了擦手斜睨著這群不敢動的混混。

臉上帶著毫不掩飾的嘲弄與颯刺。

餘吟出來時，沒發現剛剛這發生的場景。

和冬霧興奮討論著一會要點些什麼菜，冬霧也同她笑著搭話。

十分鐘後，兩人走到一家招牌花裡胡哨的燒烤店門口，兩女孩背著書包，抬頭盯著招牌，直愣愣的定住了。

隨後，默契對視，都看到了對方眼裡不掩的嫌棄。

冬霧詢問餘吟怎麼不進去，餘吟轉過頭隨意應道，“有人請我們吃呀，我打個電話問問。”

冬霧：？

餘吟掏出手機，直接撥通程亦然電話。

還在啃著雞翅的程亦然用眼神示意陳晝把他兜裡的手機拿出來接聽。

無奈之下，陳晝接了。

電話接通的那一瞬間，他就聽見餘吟語氣不算好：“人呢，包間號也不知道發一個？”

陳晝把聽筒拿開，開了免提：“消停會兒，耳朵經不住這音調。”

餘吟一聽是陳晝的嗓音，立馬收住音量：“哥，你們在幾樓啊？”

冬霧在一旁聽著，她不知道對麵接電話的是誰，隻是覺得莫名好笑，女孩翻臉比翻書還快。

“二樓三號，你來。”

“我們馬上上來。”

電話掛斷後，陳晝程亦然後知後覺反應過來不對。

我們？

不就餘吟一個嗎？

他把手機還給程亦然。

此時包間被推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