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眼淚浸染的裙擺(一) 高情商回答……(1 / 1)

向你奔來 文琦枝山 3933 字 12個月前

汪霖鈴不覺得向尋是個愚鈍麻木的人,他就像條兩棲的魚類,無論在岸上水底都習慣於觀察,他不說,那是他在選擇,在篩掉不合適的人,同時決定是否交付自己的真心。

他的真心一旦交付,就沉甸甸的,比地球的重量還重,因為那真心掉在地上,可以毀掉至少一半的他。

他肯定都知道,就連自己的一個微小眼神,她沒能說出口的話,他都知道。

現在汪霖鈴慶幸合唱自己沒有被袁梓清安排到向尋身邊,而是坦坦蕩蕩的範作一。

為了合唱比賽短短十分鐘上台的良好形象,女孩兒們用儘了渾身解數。

前一周演出服裝到貨,男生女生領到各自的尺碼。

女生的服裝是露出部分肩膀的小禮裙,但是黃葛麗精準地戲稱這裙子是伴娘服;男生的服裝是質量很差的西裝款式,大部分人穿上連銷售精英的感覺都達不到,頂多算偷穿大人衣服的小孩。

當晚女孩們興奮地拿到裙子,回寢室用整晚上的時間試穿和串門,互相誇讚,好不熱鬨。

她們還早早地從家裡帶來一籮筐的化妝品,雖然焦似杭的美妝顧問團已經告知女孩們從校外請來專業化舞台妝的阿姨,但自己備了工具更加令人安心。

早上沒有活動,美食節的攤位已經被班長以資金不足“取締”,向尋忙裡抽閒和小鬆一行人賽了個男子四百米接力的第三名回來,當然向尋的腳傷未愈,能夠緩慢地正常行走,做不到劇烈運動,是體委替他上的。

他進入教室時換上了演出服裝,彼時化妝阿姨正拉著汪霖鈴當她的第一個試驗品。

汪霖鈴坐在窗邊,阿姨拿出她的工具,還沒上底妝之前,阿姨讓她自己擦一些桌子上潤膚的妝前產品。

她的樣子像是睡醒沒多久,才消去臉上的水腫,眼睛朦朦朧朧地觀望鏡子裡自己的臉,頭發披散下來,蓬蓬的一大堆。

她穿著禮服,校服套住上半身,鞋子也換了,跟有八厘米高,細瘦的腳踝被紗裙籠罩,向尋覺得她的鞋子看上去不是很合腳。

“哇,向大佬你怎麼穿出來和我們的效果都不一樣啊,你好帥。”陶朱跟在他屁股後頭,誠心地誇讚。

確實,向尋穿上這套廉價西裝,那光滑一撕就裂的料子仿佛變成了綢緞。

他就像礦主有涵養的兒子,從小到大穿的都是這些金貴衣服,衣服不是演出服,在他的演繹下變成了常服。

他本來不想化妝,小鬆說如果是汪霖鈴的話她肯定想看看他化妝的樣子。

於是平日裡精致的小鬆給他簡單打了個底,修眉,眼影和修容用了淡顏色,眼角添了些粉色眼影,嘴唇塗了潤唇膏。

小鬆清楚地知道如何發揮向尋的優勢,克製下重手的欲望,達到了寥寥幾筆的美容最大化。

然而他進來的時候汪霖鈴都沒有看他一眼,精力都集中到阿姨的化妝過程上。

黃葛麗在一旁圍觀,和汪霖鈴有說有笑。

向尋露出了從前在汪肆豔麵前才會無意展現的落寞。

這個妝大概十來分鐘就完成了,阿姨又花了五分鐘替她做了個發型。

她額頭的碎發和鬢角都被撩到頭頂,腦後是一個一絲不苟的高馬尾,和她柔美的禮服造型很不搭配。

試驗失敗,汪霖鈴覺得不太好看,但沒有明說。

妝容在她的臉上像戴了一張假麵具,向尋在心裡默默地覺得不如她剛開始散著頭發的樣子。

作為第一個化妝的人,汪霖鈴吸引了眾多女孩兒的圍觀,焦似杭一行人站在走廊上,對她的妝容頗有不滿。

“怎麼回事啊,我覺得她化得好差。”焦似杭麵對汪霖鈴,這句話好像對她說,也好像對身後人說。

“我也覺得,要是這個樣子的話我們估計上不了場。”蔣怡歡仔細端詳汪霖鈴的妝麵,“恐怕得換一個人吧。”

焦似杭麵露難色,“但是這個阿姨是我叫來的,現在又讓人家回去,不太好吧。”

大家都看到阿姨的手藝呈現效果,大概率是不滿意的,但是她們一個個和身邊人嘰嘰喳喳地表達不滿,卻沒人站出來想個辦法。

袁梓清站在人群外默默觀察,她突然大聲說:“我去就行,化得差就是化得差,等會兒我聯係我媽,叫她給我找個好點的來。”

“你花了多少錢?”袁梓清走到汪霖鈴跟前,認真的問。

“30。”

她答道:“那我去商量了,叫她把錢退給你。”

有時候汪霖鈴真是琢磨不透袁梓清這個人,她好像看不慣誰的時候會針尖似的使勁戳對方,卻又不忌諱對方是紅過眼的敵人該乾嘛乾嘛。

她轉身離去,回教室和阿姨理論,避免第二位試驗品慘遭其毒手。

向尋坐在教室第一排的位置,將一切儘收眼底。

不知道她看信了沒有。

他忍不住追了出去,汪霖鈴踩著八厘米的高跟走不快,依舊徘徊在走廊,他不顧些許疼痛三步並作一步與她並肩,一股香味猛地塞滿了鼻子。

那是脂粉的味道,和之前幾次靠近接觸聞到的味道截然不同。

這味道裡聞不出任何感情,細膩到令人血管擴張,麵頰發紅的氣味。

“要不要我扶你?”向尋伸出手臂,示意她可以把手搭上來。

汪霖鈴拒絕了,“不用了,彆人看到不太好。你說,我臉上這個妝看起來怎麼樣?”

向尋趁此機會認真端詳,實則目光都聚集到她的眼睛,下一秒就會落淚的雙眼。

“我覺得,沒有你不化的樣子好看。”

“就騙我吧你。”她嘴上雖然這麼說,眼角仍掩不住笑意,“有時候挺羨慕蔣怡歡那樣的,家世好,性格開朗,長得像個洋娃娃。她告訴我,這學期光是要她聯係方式的男生,都有二十幾個,聽著好誇張,但放在她身上,發生這種事也不稀奇。”

“那,你是羨慕他們因為外表而萌發的喜歡和狂熱,還是說,你羨慕這種喜歡,雖然膚淺但愚蠢地真摯。”

那我也可以,更深,更狂熱。

“都有吧,可以這麼說。”汪霖鈴的聲音有如乾涸的井底,自帶苦意。

如果有得選,任誰都希望感情是真的。

她甚至不用選,因為根本沒有,連膚淺的喜歡也沒有,從一開始她就被父母拋棄,朋友之間她更不敢過於依賴多有麻煩,範作一一席話讓她茅塞頓開,自己已然陷入向尋的溫柔漩渦,好在尚有回旋的餘地。

向尋想起昨晚上給她的信,故作淡定地提起,不自覺吞了幾口唾沫,“我昨晚給你的信你看了嗎?”

汪霖鈴選擇岔開話題,“沒呢,昨晚上困了,那個信厚厚的,等我找個時間仔仔細細地看,信可比隨口說的話珍重,要好好對待。我現在回寢室把妝改淡些,你先回教室吧。”

“那好,你穿那麼高的鞋子,小心崴到腳。不行的話就先穿平底鞋,上場了再換吧。”

“好。”

還沒走到教室,就聽見門口傳來袁梓清和阿姨爭吵的聲音,她們爭論著化妝太濃的問題。

“小姑娘,你不乾我們這行你不知道,舞台妝就是要濃的才合適。到時候上台燈光一打,再濃的都成淡妝了。”

這樣的說辭她聽了不知道多少,她不是沒見過精美高質量的舞台妝,雖然三十塊的價位確實值不了多好的效果,但給人化成假麵具的她還是頭一回見。

“專不專業的事我不管,我現在是在和你心平氣和地說話,我就是覺得你技術差,不信你讓其他班的看看到底怎麼樣。你是我們找來的,但是我們一個班的女生要上場,萬一效果不好,我得為這件事負責啊。”

“你這才剛化了一個,我知道肯定費了你不少功夫,但是我覺得你應該把錢退了,我好給她們一個交代。大不了等我放假了帶著同學去你的化妝店多光顧光顧。”

阿姨被氣笑了,言語間不乏冷嘲熱諷,“你這話說得輕巧,我大早上起床來你們學校,帶著一大堆東西,花半個鐘頭給你們化了個妝,一分錢沒撈著還要被請回去。你說這是什麼道理,我的辛苦就不是辛苦了?”

眼見袁梓清打算繼續輸出,向尋走過來擋在兩人之間,他扯出燦爛的笑臉,和顏悅色地勸說,“姐姐,先彆生氣。我這個同學心直口快,不太會說話。”

“我們的意思不是你技術不好,有可能姐姐的手法不太符合我們班同學的審美。要求退錢呢也是考慮到我們學生沒多少錢,不說全退,姐姐能給我們退一半也行。”

“沒有說辛苦你來一趟就攆你回去,要不這樣,我們去其他班問問,有些班應該沒有妝造的準備,萬一其他班的同學願意你給她們化,姐姐也不至於空手而歸。”

他一番花言巧語,一口一個姐姐,阿姨的神色明顯緩和了些許。

“姐姐你看這樣行嗎?我們肯定有做得不對的地方,你也彆太生氣。”

眼前這張陽光帥氣的臉,持續釋放笑容魔力。

袁梓清站在他身後倒是不掩飾自己的喜惡,嘴都尷尬地咧了好幾回。

阿姨雖說還在生氣,卻也心甘情願地妥協了。

她收拾桌上的化妝品,一個個裝進包裡,向尋見狀也有眼色地幫著裝,“好吧,那我退一半的錢,你們給我問問其他班的人。”

向尋看向袁梓清,皮笑肉不笑地提醒她:“副班長,麻煩你去問問咯。”

“好,好,我去問。”袁梓清無奈,她接過阿姨退的錢,決定告訴向尋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