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廿菀還想問些什麼，但調查部的人也在這時趕到，破開了審訊室的門。

為首之人右手拿著針管，眼疾手快對著寧順的脖子來了一針。

秦廿菀看了看昏過去的寧順，搖了搖頭。

“秦部長你沒事吧？！”

秦廿菀剛出去，俞倩三人就圍了上來。

秦廿菀擺手：“我沒事，”她又看向袁適，“剛剛那個預審員沒事吧？”

袁適點頭：“沒什麼大礙，已經治好了。”

“得意什麼啊，還不如局裡治療儀的效率高呢。”一旁收拾殘局的調查部的人忍不住嘀咕道。

善後部執行的第一個任務已經引起了很多人的不滿，所以連帶著秦廿菀一行人的後續行為也會遭到莫名其妙的審判和唾棄。

秦廿菀眸子一沉，袁適卻立馬笑眯眯接話：“是啊，我這能力確實雞肋。要說真的厲害還得是你們調查部，這次這個案子，要不是多虧你們調查部之前沒查到一點有用的信息，外勤部也不至於這麼損失慘重。”

俞倩緊抿嘴唇壓住笑意，劉柳則很不給麵子的笑出了聲：“說得對。”

“你！”調查部那人漲紅了臉，卻因袁適說的話句句屬實，反駁不出來個所以然。

秦廿菀微笑道：“我這些下屬說話向來沒個輕重的，相信調查部的人應該都大人有大量，不會和我們計較吧？”

秦廿菀帶著劉柳三人離開了。

“咱們去食堂吃飯吧？”走廊裡，俞倩提議道。

秦廿菀垂眸，“你們先吃吧，我得去找白局。”

劉柳手臂靠在秦廿菀肩上：“有什麼事彆都自己擔著，我們能幫你扛。”

秦廿菀笑了笑：“沒什麼事呀，真的。”

明明是上下級的關係，劉柳卻用力揉了揉秦廿菀的頭，直到把秦廿菀的發型弄成跟雞窩一樣亂才撒手，“你都叫我姐了，我還能不站在你這邊幫你？”

秦廿菀理了理自己淩亂的長發：“姐，你答應我一件事。”

劉柳神色嚴肅：“你說。”

秦廿菀深吸一口氣，“如果以後你不乾這行了，也千萬不要轉行去當Tony老師，好嗎？”

劉柳伸手開始掏彆在後腰的手槍，秦廿菀見狀立馬跑開了。

秦廿菀來到局長辦公室，她還沒來得及敲門，大門就已經自動打開。

白光正坐在辦公椅上低頭處理著複雜繁多的文件，她頭也不抬道：“不是讓你明天來找我嗎？怎麼現在就來了。”

“白局，”秦廿菀聳肩道，“我要辭職。”

白光終於抬起頭，“怎麼，發現自己打不過人家了？”

秦廿菀語氣毫無波瀾，“您比我清楚，論打架，這世上應該找不出比我還厲害的人了。”

白局嗯了聲，“那你為什麼要辭職？”

因為你說話不算數又騙我。

秦廿菀當然不可能真的這麼直說，她語氣似是輕鬆：“能為什麼，自然是累了唄。我在您手下這麼些年，做的這些任務量和任務難度加起來，早就足夠我提前退休了。”

“一個任務而已，你就累了？”白光問道。

秦廿菀點頭，“很累。”

白光盯著秦廿菀的眼睛看了好一會兒，才一字一句道，“小菀，你在怪我。”

秦廿菀擺手，“哪能啊。”

白光盯得秦廿菀頭皮發麻，她也終於說出自己此行的真正目的：“我知道，辭職那句話我也就是開個玩笑。我想要的，是讓善後部以後的工作內容做到真正的名副其實。”

“不可能。”

白光輕飄飄三個字立刻駁回。

秦廿菀音量逐漸加重：“如果您非要這樣讓我回來繼續做事就算了，但您不應該成立這個善後部，更不應該把其他無辜的人牽扯進來。”

寧順固然厲害，但跟秦廿菀之前執行的任務相比完全不值一提，簡直就是小兒科。

但秦廿菀什麼水平？她知道，不是所有人都有她這個戰鬥實力。

如果白光以後再給她發布像之前難度係數的任務，她倒是能完成，但她的那六個下屬怎麼辦？

秦廿菀不想因為自己而拖累彆人。

白光不緊不慢喝了口茶，“生氣了？”

秦廿菀沒有否認：“如果您真的想我回來做事，可以直說，我就算嘴上說不做，但也不會真的不回來。以後，請讓善後部其他人去執行真正的，正常的任務。”

白光揚起嘴角，她眼中也有笑意：“這不是挺有責任感的嘛。”

“實話跟您說，我現在確實沒什麼耐心了。”秦廿菀一步步走近白光，“國外的那個組織，當初我就想斬草除根，您不讓，現在您也看到了，【新生會】這幾年的成長速度十分驚人，他們甚至能做到悄無聲息地帶走我國的先天異人，還能抹除這些先天異人的生活痕跡。”

秦廿菀雙手撐在辦公桌上，她低著頭俯視頭發已經花白的白光繼續道：“現在，我再去動手，還來得及。”

“難道你將他們全都殺了，就能解決問題了嗎？”白光反問道。

秦廿菀深吸口氣，“就算治標不治本，也總比放任他們繼續這樣猖狂下去的好。我真的很不喜歡跟您聊天，您總是喜歡打啞謎，既然有些話您不願意明說，那就我來說——”

“局裡有內鬼，又或者說，局裡的很多地方，都已經被各個組織滲透了個遍。”

敢這麼對超自然研究局的局長說話的，也就隻有秦廿菀一人了。

白光不僅不生氣，甚至還讚同地點頭道：“局裡現在，的確是千瘡百孔。”

“但局裡的千瘡百孔是您一手造成的。”秦廿菀語出驚人。

白光雙手捧著茶杯，喃喃道：“你這個性子……”

以後要怎麼接替我？

“我一直都這個性格，您知道的。”秦廿菀硬邦邦道。

白光放下茶杯，緩聲道：“你的不解，你的顧慮，我全都理解。但是小菀，我懇求你，一定要選擇繼續相信我。”

“其他部門的負責人手下哪個不是成百上千號人？可你的部門裡隻有六個人，這六個人不是我隨便找來湊數的。我知道你擔心之後的任務他們會難以完成，但彆擔心，他們都比你想象中還要厲害得多。”

秦廿菀麵色仍舊不好看：“既然如此，當初您為什麼不把他們真正的資料給我？”

白光笑了笑：“我給你的，就是資料部裡他們的資料。但白紙黑字上寫的東西也不一定都是真的，對吧？”

秦廿菀蹙眉，隨即明白了白光的意圖。

既然白光也知道局裡現在眾多內鬼，那自然也不能讓大家知道善後部這些人的真正實力。

秦廿菀歎了口氣，她一屁股靠坐在辦公桌上，沒有一點規矩。

“我就知道，跟您這種心眼子多的人相處，到最後肯定都是您有理，我就是在無理取鬨。”

“這不是無理取鬨，”白光神情柔和下來，“這很好，小菀，這代表著你在成長。”

“教你神通和打架的老師有很多，你也不負眾望，總是一點就通，無論學什麼都是一遍就會。我這些年派給你的，也確實都是局裡最高機密難度係數也最高的任務，但你全都完成了，並且沒有出現哪怕一處紕漏。”

“打架這件事上，”白光說著說著自己都笑出了聲，“你確實無人能敵。”

“但還有一些事，是你之前的老師都未曾教過你的。”

白光的語氣重新變得正經嚴肅，她一字一句道，“所以，我來教你——”

“怎麼辨人心。”

秦廿菀歪頭：“好啊，怎麼辨？”

白光拍了拍秦廿菀的胳膊：“先從我的辦公桌上下去。”

秦廿菀不情不願下了桌，白光這才繼續道：“想要辨人心，首先需要看明白自己的心。你現在還看不明白，等你看明白了，我再教你後麵的內容。”

秦廿菀問道：“那我要怎麼才能看明白自己的心？”

秦廿菀也不知道自己的心有什麼好看的，她不過就是個會打點架，愛吃碳水的一個草包罷了。

白光微微一笑：“完成我交代給你的任務，你就能看明白自己的心。”

秦廿菀覺得自己又被對方誆騙了，但她也隻能苦笑：“好好好，您說是什麼就是什麼吧。”

白光右手推出崔麗的照片，“局裡現在不僅內憂，”接著她左手推出寧順的照片，“同時還外患。形勢是不容樂觀的。”

秦廿菀看起來很喪氣，“是啊，都怪您之前非要那麼做。”

白光也不惱，“但我知道你都能解決的，對嗎？”

秦廿菀抿唇，良久，才道：“我就一個要求。”

“你說。”

“我的那六位下屬，就算他們如您所說很厲害，但歸根究底，他們都是無辜的。如果您最終計劃的一環是要犧牲他們，那之後我不會配合您。”

“他們是你並肩作戰的夥伴，”白光微笑道，“不是誰的墊腳石，這點你可以放心。既然你現在就來了，任務我就提前給你吧。”

秦廿菀拿著任務單離開，她腦子裡想著臨走前白光說的最後一句話。

“這個任務，是否要喊你們部門裡的劉柳跟你一起，需要慎重考慮。”

白光說的每一句話都不是廢話，秦廿菀正思索著這句話背後的深意，就看見前麵圍了一堆人。

劉柳和袁適個子高挑，秦廿菀一眼就看到了他倆。隻見他倆被一群人圍住，劉柳不知為何摘下了墨鏡，她垂著眸，秦廿菀看不到她的眼神。

秦廿菀走近了才發現個子矮小的俞倩也站在劉柳前麵，她和袁適一起，將沉默不語的劉柳護在自己身後。

“你們乾什麼呢？”秦廿菀撥開人群，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