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廿菀來到劉柳三人身邊，才發現他們對麵站著外勤部那群人。
而為首那人和劉柳長相極為相似，說是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也不過分，唯一不同的是他是男性。
秦廿菀的出場似乎也沒起到震懾效果，外勤部的人繼續諷刺道：“劉隊，您就彆在這繼續浪費時間了。要不是托了您的福，劉柳她能進這麼清閒的善後部？您跟她打招呼她都不理你，這個姐姐，您不認也罷！”
劉柳終於開口：“回來了？”
秦廿菀嗯了聲，她站在劉柳三人前麵，望向外勤部這群明顯來者不善的人，“你們有什麼事？”
那位長相跟劉柳極為相似的男人疑惑道：“這位是……？”
“這位啊，”男人身邊的人陰陽怪氣地笑了一聲，“這位是善後部部長秦廿菀，您姐姐的頂頭上司，也是白局身邊的大紅人。”
男人恍然大悟，接著伸出手：“秦部長你好，我叫劉楊，來自外勤部。我今天才來報道，所以沒有第一時間認出你真是不好意思。”
秦廿菀握住對方的手，“沒事。”
劉楊笑得虛偽，“秦部長，如你所見，你部門的劉柳是我的親生姐姐，我也沒想到還能在這兒碰到她。”
秦廿菀嗬嗬一笑，不說話。
劉楊身邊的人站不住了，那人繼續道：“要不是劉隊你們玄瞳派心善，給劉柳尋了個這麼輕鬆的差事，她劉柳瞎了一隻眼還能……”
“夠了。”劉楊打斷道，儘管他這時候打斷跟讓那人把話全部說完也沒什麼區彆。
“這件事說起來也怪我，”劉楊一臉懊惱，“本來我們門派的規矩是同門弟子見了麵要用本門心法行禮，但是姐姐她……”
“瞎了一隻眼的人還怎麼繼續行玄瞳派的禮？”劉楊身旁的人嘴快道。
“不行就不行吧，”另外一人看似是在解圍，“反正他們善後部的人就這樣，人家有白局撐腰，沒讓我們給他們下跪就不錯了。”
劉柳走到秦廿菀身旁，她麵無表情，右手掐訣成劍指，若有若無的炁縈繞在指尖，接著抬起手，將劍指在雙眼前劃過。
可她的兩隻眼睛都毫無反應。
玄瞳派，左眼成陽眼，右眼成陰眼，陽眼斬陽人，陰眼斷陰魂，可如果該門派的弟子不幸瞎了一隻眼——
就會像劉柳這樣，之前學習的功法完全失效，淪為異人裡的廢人。
劉柳的舉動成功取悅到了劉楊，他溫和地看著自己的姐姐：“姐姐，我知道你的情況，下次不用這樣了。”
秦廿菀一言不發地拿走劉柳攥在左手裡的墨鏡，接著給劉柳戴上，然後自己也戴上了劉柳送給她的那副墨鏡。
戴上墨鏡的秦廿菀也跟劉柳一樣，多了幾分冷冽，她催促道：“到你了。”
劉楊還沒反應過來，秦廿菀語氣多了幾分不耐煩：“劉柳行完禮了，該你了。”
劉楊臉上的表情有一瞬間出現裂痕，他在門派裡時還從未被如此對待過，但麵前這人畢竟是部門部長，他也隻能咬牙笑著應下。
“好。”
劉楊右手也和剛剛的劉柳一樣掐訣成劍指，他將手指放到雙眼前，正準備凝神運炁，整個人卻不受控製般恍惚了一瞬，直挺挺向後倒去。
劉楊身後的人連忙接住他，“劉隊您這是怎麼了？”
秦廿菀心裡冷笑，麵上卻一臉關心：“對啊，怎麼突然向後倒了？你是不是剛來我們局裡，在食堂裡吃飯吃太多導致行炁行岔了啊？”
劉楊心亂如麻，他竭力維持著麵上的鎮定：“可，可能是吧。”
劉楊身邊的跟班適時解圍道：“我們在南檸市那邊還有個任務，待會兒要出發，現在就先回去收拾行李了。”
秦廿菀攔住對方：“你們說的是南檸市那群想要自立門戶的異人嗎？”
跟班點頭：“是，你……”
秦廿菀咧嘴一笑：“好巧，我們善後部也接了這個任務，負責善後工作，劉隊長，希望我們能合作愉快。”
劉楊白著臉跟外勤部其他人落荒而逃。
秦廿菀這才看向劉柳：“下次不用跟他行禮，彆人要問起來，你就說我們善後部受局長直轄管理，不用跟這些人行禮。”
劉柳搖頭：“行禮這件事不關局裡的事，是門派裡的規矩，剛剛確實是我有錯在先。”
秦廿菀挽上劉柳的胳膊：“我柳姐有做錯事的時候嗎？”
俞倩和袁適異口同聲：“沒有！”
秦廿菀重重點頭：“所以剛剛是那個壞小子做錯了！”
劉柳瞎了一隻眼，大家都知道，儘管局裡眾說紛紜，但善後部的大家從來沒問過劉柳為什麼會瞎一隻眼。
劉柳終於放鬆下來，她語氣輕鬆：“是啊，他做錯了，我也看走眼了。”
“劉柳，”秦廿菀認真道，“這次的任務你可以不參加，如果你不想參加的話。”
“我能參加，彆擔心。”劉柳肯定道。
“而且，其實我也不是看不……”劉柳還想繼續說什麼，秦廿菀卻立馬捂住了她的嘴。
直到三人來到善後部的專屬辦公區域，秦廿菀這才解釋道：“剛剛外麵人多眼雜，說什麼話都要謹言慎行。”
劉柳笑了笑：“原本我是想隱藏的，但這次任務不也已經被你們發現了嗎？”
劉柳根本就沒有失去異能神通，更或者說，她真實的功力已經在玄瞳派裡所有人之上。
秦廿菀哎呀了一聲：“什麼，我姐剛剛說什麼了你們聽見了嗎？”
俞倩立馬回道：“劉柳姐說晚上想吃牛肉麵。”
袁適也開口道：“餐後還要加一顆蘋果。”
即使是在秦廿菀自己的地盤，秦廿菀也無法保證這裡就是完全安全的，她伸出食指抵住自己的唇，劉柳才終於住了嘴。
敲門聲也在這時響起，秦廿菀大聲道：“進。”
一位少女和一位白發蒼蒼的老人推門而入，“秦部長，我們來啦。”
秦廿菀點點頭，發覺少了個人後問道：“謝瑞鑫呢？”
少女解釋道：“瑞鑫昨天就去了裝備部，他的四肢需要定期維護。”
秦廿菀哦了聲，“好，剛剛白局又給我下達了新的任務，這次我們除了瑞鑫，其他人全員出動吧。”
少女激動得原地蹦了一下：“好耶！我全溪安這次一定要大展身手！秦部長你放心，我一定不會讓你失望的！”
秦廿菀覺得自己跟馴服過於活潑開朗的小狗似的，她摸摸全溪安的頭，聽對方又激動地絮絮叨叨了好一陣子，才終於冷靜下來。
秦廿菀牽著全溪安的手，“任務詳情我稍後跟你們說，現在我們先去看看瑞鑫吧。”
一行人浩浩蕩蕩來到裝備部的工作區域。
在超自然研究局現如今的七個部門中，占地麵積最大，投入經費最多的莫過於裝備部，秦廿菀剛出電梯，就見一個人推著小車從她麵前飛馳而過。
“瑞鑫位置在哪你們知道嗎？”秦廿菀問道。
楊穩，也就是這位年事已高的老人回答道：“昨天我和小全送小謝來這裡時，應該是在三樓左拐最裡麵那間研究室。”
秦廿菀拔腿就走，劉柳卻拉住了她：“等等。”
“怎麼了？”秦廿菀不解。
劉柳抬起手指向一個方向，秦廿菀看過去，劉柳指的位置位於裝備部一樓大廳的正中央，那裡人來人往，大家臉上都行色匆匆。
可那裡還放著一台培養艙。
培養艙裡裝滿了透明的淡藍色營養液，液體中浸泡著一個人——
準確來說，是一個失去四肢隻有頭部和身體軀乾的男人。
那人身上不著一縷，嘴裡和鼻子裡插入軟管，渾身上下也都貼著大小不一的電極片，看上去就像是實驗失敗的產物。
秦廿菀心裡一緊，她奔跑過去，培養艙裡的人似乎也察覺到了外麵的動靜，他緩緩睜開眼，看到秦廿菀等人後，雖然不能說話，但眉眼彎了彎。
秦廿菀很少有失態的時候，但她卻用幾乎是大吼的音量叫道：“人呢？！”
秦廿菀的這聲大到讓大廳裡所有忙碌的人都停下了自己手裡的動作，他們也並不是真的想停下，隻是秦廿菀的這道聲音著實震得他們耳膜疼，就連心臟也跟著不適，不得不停下緩一緩。
終於有人走了過來：“秦部長，有什麼事嗎？”
“我有什麼事？”秦廿菀怒極反笑，“我的下屬是來你們這裡維修裝備，不是讓你們把他這樣拉到大廳來任人觀賞羞辱的！”
那個什麼劉楊也好，還有這些裝備部的人也罷，還真都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一個比一個上趕著要來犯賤。
裝備部的人見秦廿菀真的動了火，欺軟怕硬在此刻發揮到極致，他連忙解釋道：“秦部長您彆生氣，是這樣的，因為謝瑞鑫他所在的研究室的儀器突然出了些問題，正在維修，所以我們就先把他挪出來了。”
秦廿菀越說越生氣：“我姑且信了你的話，但你們裝備部那麼多間研究室，難道連多的一間備用房間都沒有嗎？就一定要把培養艙拉到大廳？培養艙外麵不能套個罩子嗎？謝瑞鑫在裡麵不能給他穿件衣服嗎？！”
另外一個明顯看上去級彆更高的人來了，他點頭哈腰道：“真不好意思啊秦部長，但我們也不是有意為之，我們向您保證，我們都是按照規矩辦事的。”
“你說得對，規矩是死的，”秦廿菀眼睛直盯盯看著這人，“人也可以是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