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光輕笑一聲：“小菀這些年確實有長進，都會跟我玩文字遊戲了。”

“不過外勤部的人這次全都受了傷，你們部門的人卻都毫發無損，你這樣做，會被局裡其他人詬病的。”

秦廿菀毫不在意：“嘴長在他們身上，他們愛咋說咋說，我又不會掉塊肉。”

白光無奈搖頭：“有時候也不知道你這性子到底是好是壞。罷了，現在你知道，為什麼我要讓你去執行這個任務了嗎？”

秦廿菀頓時警鈴大作，她打起十二分精神，接下來說的話必須都要仔細思考斟酌後再說出口才行。

畢竟白光老謀深算，一不小心就會掉入對方編織的陷阱中。

於是秦廿菀臉上迅速換上假人般的公式化微笑：“當然。白局您願意把這個任務交給我，是出於對我秦廿菀個人的信任，也更是出於對我們善後部的肯定。”

白光歎了口氣，“你明明已經知道。”

“你不願意說沒關係，”白光直視秦廿菀的雙眸，“我來說。”

“凶手寧順背後的組織，以及他同伴崔麗的身世，都非常複雜。這個案子，不是處理掉他們就能輕易解決的事。”

秦廿菀大氣都不敢出，她思索了半天，才訕笑道：“應該也沒那麼嚴重吧……我看他倆，還挺相愛的。”

兩個戀愛腦能有什麼壞心思呢？秦廿菀心想。

“相愛？”白光重複了這兩個字。

秦廿菀點頭：“是的。執行任務的時候，我發現他倆都真的特彆離不開對方，最後女方還想著跟男方一起殉情呢。我估摸著就算他們身份特殊，但也應該隻想談個戀愛，不會做出什麼大事吧。”

白光臉上難得出現了一瞬間的無語，她揉了揉皺在一起的眉頭，“你……算了。他們現在應該在調查部的審訊室，你帶著完成這次任務的下屬一起去旁聽一下。旁聽完後，明天你再來找我，我有新的任務要給你。”

秦廿菀哦了聲，“那我先走一步？”

白光揮手示意對方離開。

秦廿菀帶著劉柳三人來到審訊室，調查部的人見來的人是他們，眼裡的不屑毫不掩飾。

秦廿菀微微笑了笑：“白局讓我們部門的人來旁聽一下，麻煩了。”

白局的名頭還是很好使用的，縱使調查部的人心中有再多不滿也必須應下：“寧順和崔麗是分開審訊的，你們聽哪一方？”

秦廿菀打了個響指：“我們聽崔麗的。”

寧順那邊一定會牽扯出國外的那個組織，秦廿菀知道的越多，白光之後對她的要求就會更多。

還是不知道為妙。

至於崔麗這邊，就算她是崔家的私生女，但她畢竟是以普通人的身份長大的。而且她腦子裡就隻有圍棋和寧順，於是秦廿菀理所應當的覺得，這個女人應該不會有什麼瘋狂的舉動。

於是秦廿菀一行人坐在審訊室外麵的監控室裡，透過單向玻璃觀察著裡麵的動靜。

審訊室裡，崔麗的臉色依舊蒼白得可怕，她脖子上的項鏈早已被摘下，而她的手上和腳上也都戴著鐐銬。

預審員坐在崔麗的正對麵，“所以，你是什麼時候知道寧順是先天異人的？”

崔麗歪頭，“這重要嗎？”

秦廿菀在監控室連連搖頭，她對著身旁三人說道：“看到了吧，頂級戀愛腦，都這種時候了還要為她男朋友保守秘密。”

審訊室裡的預審員麵色不改：“如實交代，你的抵抗掙紮沒有意義。”

崔麗是個被卷入這場異人紛爭的普通人，所以調查部也不能把平時審訊異人時的那些方法用在她身上，預審員嘴上雖然說著狠話，但實質上卻並沒有做什麼。

崔麗嘴角上揚：“我沒有抵抗，我隻是實話實說。寧順是不是先天異人，我又是什麼時候發現他是先天異人，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

崔麗動了動手腕，手銬銬得她手腕關節處都被磨破了皮：“我有崔家想要的東西。”

崔家在華夏國的異人界相當出名，他們最擅長的便是煉器，一件上等的法器足夠讓一個人的實力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許多後天異人都慕名而來，他們花費重金，隻為求購一件稱心如意的護身法器。

在監控室的秦廿菀張大了嘴，她一臉的不可置信。

明明之前外勤部給她的崔麗資料上麵寫著，崔麗雖然是崔家的私生女，但從來沒被崔家承認過，從出生到長大都是被身為普通人的母親帶大的，她不可能跟崔家有任何交集。

預審員聲音變得嚴厲：“不要轉移話題！”

崔麗緩聲道：“我要見崔家的人。”

“我知道你們局裡有不少崔家的人，你告訴他們，丟失的那一頁，隻有我知道在哪。”

監控室的秦廿菀覺得天都塌了。

虧她還特意挑選的這邊，崔麗還真是給了她好大一個驚喜。

怪不得白局對她說了那樣的話。

俞倩安慰的拍了拍她的肩，小聲道：“秦部長，要不我們去旁聽寧順那邊吧？”

秦廿菀本就如坐針氈，在聽到俞倩的話後立馬站起身：“好。”

於是秦廿菀又來到寧順這邊，剛到就聽見寧順的聲音。

“不論你們如何反抗，都是徒勞的。因為未來的世界終將屬於我們先天異人，我們才是新人類，是無法被撼動的未來。”

秦廿菀臉上帶著苦澀的笑：“這倆人，挺好的。”

說好的戀愛腦，怎麼到頭來居然是史密斯夫婦？

秦廿菀預想的場景是兩人爭先恐後認罪以此讓對方減輕懲罰，卻沒想到兩人被抓了後，態度立即一百八十度大轉彎，他們嘴裡說的話都讓秦廿菀覺得好陌生。

寧順的預審員問道：“寧順，請正麵回答我的所有問題。我再重複一遍：第一，你為什麼能掌握兩種異能；第二，你為什麼要濫殺無辜的普通人；第三，你過往的資料為何全都被銷毀無法查到；第四，你是用了什麼方法，在之前的調查中能偽裝成普通人逃過我們的檢查？”

和隔壁隻有手腳被銬上了的崔麗相比，寧順的待遇“好”得多：他的手腳被死死固定在桌麵和地板上，額頭上和脖子上也戴著閃著綠燈的爆炸帶，就連他的腹部也纏著一圈重重的鐵鏈，整個人都動彈不得。

寧順平視前方，他嗤笑一聲：“我回不回答，你們不都能查出來嗎？”

預審員按下手裡的遙控器，寧順開始不受控製的抽搐。

明明是痛苦至極的折磨，寧順嘴角上揚的弧度卻越來越大：“你們也就這點能耐了。”

這種程度的拷問跟他在國外所經曆的一切相比，實在是不痛不癢。

“……我說，我說。”過了一會兒，寧順像是終於忍受不了後選擇開口求饒。

預審員按下按停鍵，寧順的身體不再抽搐。

寧順微微喘了口氣，他闔上眼，“我的異能天生就不穩定，每隔一段時間就會失去異能，所以我從未被你們監測到過。至於我為什麼有兩種異能……”

寧順睜開眼，他原本湛藍的雙眸又變得猩紅：“因為這是新人類進化的方向，是不可逆轉的未來！”

審訊室內的溫度驟然升高，預審員大聲道：“寧順，停止你現在的行為！你再這樣下去，我會按下開關殺了你！”

寧順臉上絲毫不見畏懼，“來啊！”

他原本就是抱著必死的決心。

預審員的威脅隻是嘴上說說，寧順身上的謎團太多，在超自然研究局還沒有得到想要的結果之前，他不可能擅自違背領導的命令殺了這人。

可寧順爆發得實在太快，預審員覺得空氣中的所有水分都已經被蒸發，他的嘴唇也乾到一張嘴就會刺痛：“停下，我命令你停下！”

寧順全身已經又變得通紅，纏繞在他腹部的鐵鏈也被燒得通紅。

在審訊室外麵的調查部的工作人員想要開門把預審員接出來，但房間的鎖早已被火焰燒到融壞，她打不開門。

“小倩。”秦廿菀開口，俞倩心領會神，立馬開了個通往審訊室的空間口。

秦廿菀通過空間口，一腳踏入審訊室，她左手攥住已經被熱昏了的預審員往空間口一甩，“袁適，給他治一下！小倩，把口子關了。”

俞倩的臉上是深深的擔心，儘管如此，她還是聽話的關閉了空間口。

不算大的審訊室裡，隻剩下秦廿菀和寧順二人。

寧順發了狂：“來啊，殺了我！”

秦廿菀也不廢話，她一掌朝寧順的天靈蓋拍去——

寧順熄了火。

唯一值得他慶幸的是，他沒有跟上次一樣變成冰棍。

秦廿菀的表情猙獰了一瞬：“好你個火人，我還以為你倆都是愛慘了對方的戀愛腦，合著你倆合起來誆我們呢？”

寧順的紅眼重新變成如藍寶石般清澈的雙眸，他知道自己打不過秦廿菀，於是沉默不語。

秦廿菀還是不死心：“你這麼做，想過崔麗嗎？你不想跟她下完那一局棋嗎？還有……”

“那局棋，”寧順終於開了口，他平靜地打斷道，“本來就不是為了決出二人之間的勝負。”

要麼一起死，要麼，各自走上各自的歸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