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鴻歸看著宮煥轉來轉去，問他，“你有血脈傳承嗎？大陸上能化形的魔獸都是頂級魔獸，這類魔獸都有血脈傳承。”

宮煥心思不在上麵，他垂頭喪氣道：“我真的不是人嗎？”

謝鴻歸皺起眉，他拉起宮煥的手，兩人交握之處升起灰色和金色的霧氣，星雲般閃爍環繞，雙方的契約之海共鳴。

“可以感受到嗎？你自己的契約之海，描述一下它的樣子。”

宮煥腦子亂亂的，順著謝鴻歸的話去感受，驚奇地睜大眼睛，“一片金色的海洋，海上有一輪灰色的月亮，月下有白金色符文組成的柱子。”

謝鴻歸眉心鬆開，“試著和那根柱子共鳴。”

他坐在宮煥對麵，能看到宮煥閉目一會，再睜開眼，他金色的豎瞳變為人的眼眸，身上非人的威壓消失了。

——這是擬態偽裝。

自然遏製頂級魔獸的數量，讓它們生育艱難，為了保護幼崽，獸族都會在血脈傳承裡刻下偽裝魔法，讓幼崽能融入所處環境。

宮煥還不知道自己身上的變化，來到這裡，過多的信息量讓他腦袋放空，乾脆不去想了。他一向樂觀，適應了新身份後興奮起來，“不是人就不是吧，這麼說我有超能力了！”

他收攏手指與謝鴻歸十指相扣，環繞的契約之力還沒有散去，他眼睛還是亮著的。

“這是什麼？好酷，契約之海是什麼，為什麼我們有啊？”

“難道是遊戲裡那種，召喚技能？”他更進一步向前靠，“所以我和你是戰鬥夥伴，我被你召喚出來，我們一路打怪進化，成為英雄，救世主？”

謝鴻歸把自己手拽出來，唇角下壓，“與其想些沒用的，不如先熟悉你的元素力。”

宮煥根本沒被謝鴻歸的冷淡打擊到，這個他熟，不就是遊戲前的引導嗎！

先穿越，再綁定夥伴，讓夥伴告訴他自己身份，再引導開啟自己的能力，看起來這裡是一個魔法世界，有龍和元素力。

謝鴻歸不知道宮煥將事物都合理化了，因為宮煥是從蛋殼裡出來的，不知道很多東西也正常，他指導就是。

他牽動自己的契約之海，感受空氣的元素，將它們聚集在手上，一塊被灰霧環繞的浮冰出現。

宮煥認出來，“你是冰係和暗係！主角配置！”

謝鴻歸卻是注視著灰霧，目光沉下，這也是他首次發現自己的元素力，暗元素，絕對稀少的元素。

教廷說，暗元素是不詳。

身負暗元素的人要麼被教廷囚禁捕殺，要麼逃到魔域或無序之地。沒有任何一個學院會傳授黑魔法，因為黑魔法涉及到靈魂和詛咒，是禁術。

他嘲弄地想，還挺適合他的。

謝鴻歸再抬頭就看到宮煥在反複開合拳頭，他經不住問：“你在乾什麼？”

宮煥學著謝鴻歸的動作，謝鴻歸好像就是一張開手掌，就出現了塊冰？難道還有什麼咒語嗎？

聽到謝鴻歸的問題，他剛想說在覺醒元素，但是他腦海靈光閃過，剛剛不是看到那個契約之海嗎，會不會是要牽引它們？

他試著引動，再合起雙手，一下子展開，白金色火焰在半空燃燒著，如同半合的花。

“好神奇！”他眼眸倒映著火焰，裡麵有純粹的歡喜。

雖然穿越過來這件事情很倒黴，但是誰都有個穿越異世界的夢想，能使用超能力就更酷了。

“等等，怎麼會是火和光？”

謝鴻歸失態地站起，“我們的元素為什麼是完全相克的？”

“啊？”宮煥收回手，和謝鴻歸對視。

他不知道的是，魔法大陸裡人與魔獸契約，雙方的屬性應該完全一致，或者部分一致，是不存在互相排斥的。

這怪異的情況讓謝鴻歸感到不安，難道一切都是他死前的臆想？

宮煥見謝鴻歸好似天塌的表情，有些無助，他就放了個火，怎麼這少年反應這麼大？

謝鴻歸冷靜了一會，選擇不去想，契約是真的，哪怕有再多的問題，總比毫無力量任人宰割強。

他轉身走向湖泊，在湖邊蹲下，朝宮煥道：“我洗把臉，你繼續熟悉元素力，再接受血脈傳承。”

“哦。”宮煥納悶地應下，這少年瞧著不大，但是有種說不上來的氣勢。森林的夜風驅散了他的興奮，他想到了許多，又不知道怎麼開口。

謝鴻歸和他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他的目光追隨著謝鴻歸，看人掬了把水拍在臉上，然後眉心皺起，或許是因為湖水寒涼，或許是被水碰到掌心傷口。

水麵漣漪不斷，倒影出少年憔悴的麵容，黑發黑眼，是宮煥最親切的顏色。

少年五官尚顯稚嫩，但不難看出以後的俊美，可惜總是憂鬱而冷漠，雙眼沉寂著憎怒的陰霾。

在他的世界，大部分這個年紀的少年還是無憂無慮的。

他有些迷茫起來，這裡是個怎樣的世界？他以後就要待在這裡了嗎？他的親人怎麼辦？

他還能回去嗎？

疑問一個一個冒出，宮煥沮喪起來，他讓火焰在自己掌心燃燒，腹部傳來饑餓感。

湖邊的謝鴻歸洗完臉，大腦清明起來。

他用手撥弄湖麵，想到過去的自己，八歲檢測魔力，被檢測出完美魔力。而在他以為自己要熬出來的時候，他卻契約不了任何一隻魔獸。

魔獸仿佛本能恐懼著他，避之不及。

鄉村偏僻，他上午還被說是天才，下午就成了廢物，再多的魔力，沒有契約獸有什麼用？

風吹開遮月的雲，月光為森林渡上銀邊。他回到火堆旁，身體逐漸溫暖起來。

宮煥在想自己的未來能否回去，謝鴻歸在想他以後要去哪裡，如果為了成長，他得去學院。

耳邊太久沒有聲音，他看向靠樹坐著的宮煥，看著心情不太好的樣子，於是問道：“怎麼了？”

宮煥眨了眨眼，回過神，之前謝鴻歸和他說什麼的？

熟悉元素力量，接受血脈傳承？他心虛移開眼，掩飾自己開小差的事實，去找自己剛多出來的契約之海，裡麵有白金色符文柱。

這就是他的血脈傳承，他用意識觸碰後，許多的信息湧入大腦。

謝鴻歸等了會，在宮煥再睜開眼時看過去，用眼神詢問。

宮煥直接站起身，抓起謝鴻歸的手分享喜悅，“哇，你猜我是什麼，我是龍！”

龍？

謝鴻歸手指無意識蜷起。

比起喜悅，他更感到焦心。龍至高無上，但是對於弱小的他來說，是危險的寶石。

龍族子嗣稀少，所有龍蛋都被天空島的龍族嚴格看護，根本不可能有遺失，那宮煥又是從哪裡出來的？

太多的疑惑讓謝鴻歸茫然，他看向火堆邊的宮煥，“你真的是龍？”

“嗯！”宮煥的表情有點驕傲。

“宮煥，”謝鴻歸第一次念他的名字，“你絕對不能讓任何人知道你是龍。”

宮煥沉思，他恍然大悟，握拳拍到自己掌心。

“懂了，這裡的龍很珍貴，要是讓人知道我是龍，我就會被抓走，然後被抽血，被扒皮。”

他一想到自己可能被關在籠子裡虐待，表情凝重起來，這可絕對不能發生。

謝鴻歸沉默一會，宮煥理解了什麼？

他試著去糾正，“不，沒有人敢傷害龍的子嗣。”

宮煥重重搖頭，“事無絕對，重利之下必有勇士，隻要龍足夠珍貴，那麼肯定有人抓它們。”

謝鴻歸放棄了，按著他的話說下去，“所以我們要先強大起來。”

“強大起來！”

兩人說了半天，謝鴻歸大致給宮煥講述了世界的組成，信息太多，宮煥根本記不住。

謝鴻歸身上還有傷，他說累了，停下來緩了會。

當下還是變強複仇更重要，他沒上過學，對魔法也一知半解，隻能問擁有血脈傳承的宮煥。

“你的血脈傳承除了告訴你，你是龍，還說了什麼，有魔法咒語嗎？”

契約魔獸，覺醒元素後，就是掌握咒語使用魔法了。

宮煥還在消化自己接受的知識，現在他穿越過來，擁有超能力的興奮全散了，語氣懨懨，“有。”

傳承之柱包含萬象，過載的信息讓他頭疼，他隻選中了小部分，謝鴻歸要咒語，他就找咒語，不過他又遇上事情了。

這個世界，他語言不通啊！

其實謝鴻歸說的語言不是宮煥世界的，但是他的傳承之柱是一個翻譯器，讓他自動理解了。

所以這些語言，他會聽會說會寫，但理解有限。

他從腳邊撿了根樹枝，在土地上寫東西，“告訴你一件事，你先彆生氣。”

“你說。”

宮煥先寫了一行謝鴻歸看不懂的字，又寫了一行大陸語，字跡都醜到上天，“能看懂嗎？”

謝鴻歸辨認著宮煥的字，“第二行大陸語我能看懂，第一行是龍語？”

宮煥把樹枝一丟，抱頭奔潰，“是的啊，傳承柱全是龍語，得要我來翻譯成大陸語！”

不同語言體係的結構和表達習慣差異大，他寫都要想半天，還要翻譯，謝鴻歸跟著學就是被耽誤的命啊！

謝鴻歸還以為是什麼，他讓宮煥放寬心，“沒事，我們先學簡單的咒語，你可以教我龍語。”

宮煥看到了一絲希望，“你學東西快嗎？”

“還好。”

宮煥試著去教，然後知道了謝鴻歸的還好，是非常非常好的意思。他教什麼，謝鴻歸聽一遍就會，還會總結體係，舉一反三。

宮煥對這個世界的魔法體係沒有概念，因此不知道謝鴻歸的理解能力是何種可怕的程度。

大陸有初級學院，招收八歲到十四歲學生，之後曆練兩年，十六歲可以去上高級學院。

初級學院的學生，要花三個月溝通天地的元素力，花一年修煉魔力，再花幾年掌握初級魔法。

謝鴻歸好像天生屬於魔法，他跨過這些漫長的步驟，邊學龍語，邊掌握了魔法，遠遠超過正常人該有的進度。

他念出冰咒語，冰晶就自他掌心凝結，他念出暗咒語，灰霧就自他身邊浮現。

換任何一個學者來，怕是要懷疑起世界的真實。

一人一龍學到深夜，宮煥認為自己和謝鴻歸很熟了，讓他早點睡覺，“你這個年紀是長身體的最好時間，不睡覺長不高。”

謝鴻歸學得昏昏沉沉，還是不肯放棄，他掌握了初級魔法，但是施展不出龍語魔法，這讓他感到失望和焦急。

他沒有讀過初等學院，沒有學院的內推名額和大家族資源支持，隻能比彆人更努力，才能去往高等學院。

宮煥點了下謝鴻歸的額頭，仗著自己高拿走他手上的樹枝，拉起之前采的闊葉當被子往後躺下，示意對方也快睡。

躺下後宮煥悄悄捂住胃，感覺饑餓感更重了。

他入睡前想著早睡早起，明天要多準備點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