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正如齊齊預料，苔苔往五鐵山的深處走了一段時間，沿途沒有任何發現就打算折返回四神山。
不管怎麼樣，要幫仁愛堂把活乾完，這小妮子總有露麵的時候，到時候有的是機會再收拾她。
走了一會，四周環繞著一股壓抑的暗光，路麵越發暗淡，狂風亂卷，苔苔驚覺，這是暴風雨要來臨的預示。
四周的光晦暗不明，抬頭一望，上方累積了好幾疊烏黑的雲層，厚得向下直壓到山頂，隻怕一下秒就要化身財狼，向大地撲來。
雨瞬間落下，更糟糕的是，苔苔隱隱約約感覺到山石在隨之晃動。
果不其然，一瞬間，山體開裂出一個幾十米深的大口，腳下的路分崩離析，苔苔穩不住身體，竟要跌入剛剛開裂的大縫中。
齊齊遠遠地就看到了苔苔的身影，這驚險的一幕自然也被她捕捉到，她呼吸一滯，腦袋瞬間空空。
“姐姐……”齊齊大嚎。
下一秒，她已經化身孔雀原身，直衝苔苔而去。
底下是完全黑暗的世界，齊齊身閃耀著微光，穿梭在風雨亂石之中。
苔苔即將摔下地麵那一刻，齊齊終於趕超上來，用孔雀的身軀吃力地托住她。
正當二人都想鬆一口氣，危險卻再度襲來。
一塊巨大的梭形山石，因為滑坡而鬆動，隨著她們一起墜落，好巧不巧砸穿了齊齊的翅膀。
齊齊吃痛，嗚咽著摔倒在地。
她們似乎順著裂縫，掉落進一個更深的石洞中。
“嗚嗚嗚……”
“齊齊，要緊嗎齊齊？哪裡受傷了？”
齊齊虛弱地連維持人形的力量都喪失了，可憐巴巴的趴在地上煽動翅膀。
苔苔隨著她的動作看去，左邊的翅膀上已經折斷了幾根羽毛，還好沒有出血。
苔苔懸著的心這才放下。
“還裝，又想騙我是不是。”苔苔抬手，輕輕拍了拍齊齊的屁股。
“我剛剛才救了你，你就是這麼對待救命恩人的嘛？”齊齊一聽也不裝了，翅膀叉腰，嘟著嘴頤氣指使。
“你還敢提啊！小東西，要不是你偽造信箋，我們能落得這個下場嗎？”
齊齊的氣焰瞬間低了一截，但她打算最後做掙紮，“那你剛剛掉下來的，怎麼不化形，你知道你多重嗎？我翅膀都快扇斷了。”
苔苔聞之身體一僵，沒有反駁。
她要怎麼向齊齊解釋，自己雖然學完了兩百年神學修養，可是卻連最基礎的化形都不會。
那太丟人了！
苔苔轉過身去，不接話。
齊齊探頭探腦的撲棱到苔苔麵前，“生氣了？”
苔苔看到齊齊的大腦袋就來氣，又背過她轉回去。
齊齊卻不依不饒，盯著亂七八糟的羽毛叫喚：“真的生氣了？”
苔苔索性一言不發，自顧自觀察著周圍的環境。
雨似乎已經停了，稀稀拉拉的有幾滴水珠掉進洞來。
“理理我嘛！理理我嘛！”齊齊可不愛唱獨角戲，她在苔苔周圍撲棱著，上躥下跳。
“噓，彆說話！”苔苔被弄煩了，將齊齊這隻小孔雀放在肩上，“彆亂動，你聽……”
苔苔沒有選擇立即離開洞穴，而是帶著齊齊往更深處走去，對於探索欲極強的她來說，這不啻於另一種野練。
山洞九轉十八彎，漆黑一片，還好苔苔有極強的夜間視力，不然真是寸步難行。
那股詭異的聲音越來越響，空氣中腥甜的血腥味若隱若現，混合著腐敗的味道，足以讓人聯想到不好的東西。
齊齊眼前一片漆黑，她嚇得用雙翅環上苔苔的脖子，大氣不敢出！
苔苔走著走著，眼前開始出現微弱的光，直到燈火通明。
那是一個極其寬敞的空間，牆角擺放著與人等高的孔雀銅燈，銅燈裡麵裝著十來斤桐油，幾十盞銅燈燃起啪啪作響的火苗，身處其中，恍惚如白晝。
這牆也不是普通的石牆，通體順滑，胡亂地反射著金屬的光芒。
仔細看牆壁上還刻繪著的一幅幅圖案，潦草又粗暴，仿佛是用獸類的利爪，生生篆刻出來。
“嘖嘖嘖，真是可悲可歎的愛情故事啊！”齊齊搖搖頭，嘴裡振振有詞。
鬼畫符一樣的圖案，竟是個愛情故事？
“展開說說！”苔苔倒要看看齊齊是不是在胡編亂造。
“你看這幅，一男一女在春天相愛，在冬天結親，她們相敬如賓，過著幸福快樂的生活。”
“好景不長，男人的兄弟心生嫉妒，他拿來毒酒與男人共飲，等男人暈倒在地後，將男人帶離了故鄉。”
“原來男人的兄弟為了女兒，下毒困住了男人，男人被終日吸血拔髓，受儘折磨。”
“有了男人的力量，男人的兄弟，連帶他的女兒都實力大增。而男人卻被永遠鎖在地牢無人問津，所有人都不知道他的下落。”
苔苔聽了齊齊的解釋，一時有些無言，她由衷地佩服齊齊佩服，這人確實是張口就來，就這些橫七豎八的爪子印都編出一個集愛情、親情、權謀與悲劇為一體的連續故事。
齊齊剛要得意，苔苔連忙捂住了她的嘴，示意她安靜下來。
“嘶……嘶……”
黑暗中，蛇吐信子的聲音傳來，意識到有陌生人的闖入後，安靜了片刻，隨後突然爆發出一陣金屬互相碰撞的擊打聲。
倏忽，大如茶盞的一雙眼睛出現在暗處。
那是一種邪惡又悲涼的目光，眼底深藏著毀天滅地的恨意和欲哭無淚的無奈。
誰會擁有這樣的眼神？
苔苔伸手將驚嚇過度、瞎撲騰的齊齊按回肩膀，擺出戒備的姿勢。
“孔雀，惡心的孔雀。”
黑暗中，那怪物發出低沉又絕望的聲音，隨後他從暗處現身，狂躁地來回掃動尾巴。
怪物充滿惡意，地上的枯骨隨著他的舉動，席卷而來，直愣愣就在苔苔的手臂上劃出血痕。
那高大的怪物緩緩移動著進入齊齊的眼簾，他全身布滿紅色的紋路，仿若天上密布的星辰，額頭的神紋，昭示了他是不屬於孔雀地的神明----碎星紅蛇。
“滾出我的地盤。”紅蛇倏忽湊近，張開血盆大口，一支尖銳的獠牙隨之露出。
“齊齊，怎麼辦？他在趕我們走。”苔苔突然瞥向齊齊，玩味十足地一笑。
“有沒有搞錯啊姐，像這種情況我們當然是假裝沒聽見，然後麻溜滴滾啊！”齊齊一本正經的說。“他那麼大塊，我們兩個加起來都不一定打得過他。”
“我不信，不然我們挑戰一下？”
“你瘋了？要試你試，這位大哥我立馬就滾。”
齊齊想要開溜，苔苔敏捷地一把薅住了她，隨即在她驚恐地注視下，苔苔毫不留情地把她丟向紅蛇。
“齊齊，你跟著我野練了這麼久，連霜見都破了一百年大關了，你要是一直沒長進，我會很丟臉。”
齊齊努力撲棱著翅膀，嚇得魂都沒了，“你丟的是臉，我現在丟的是命啊！”
巨蛇可不聽她們廢話，他緩緩盤上圓柱，正要襲來，卻被鐵鏈的長度限製，無法更進一步，隻能暴怒地衝齊齊發出嘶吼。
“彆擔心齊齊，那蛇尾巴上了鎖，活動範圍很有限。”
“不行啊姐姐！就算他全身被捆住了，我也不是他的對手，他一個噴嚏，我就飛遠十萬八千裡了。”
苔苔可不愛聽這些，她耐著性子鼓勵道：“你想想看，要是贏了碎星紅蛇王，得有多少人奉你為主，甚至給你跪著送花。”
齊齊油鹽不進，搖搖頭拒絕：“恐怕他們是跪著來給我上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