稚英卻未做回應,隻是盯著來人頭上的發帶,“紅色,原來你著在發冠上的頭繩是紅色的。”
“一直以來都是紅色,紅色鮮豔,因而主母大人能在人群中一眼就找到我,大人才發現嗎?”
“從前沒注意罷了。”稚英神色自若地擺了擺手,不做探究,“我在孔雀地這幾日,依托母親的力量化作了一棵鬆樹,這兒每天都有一個執著的女子野練至夜深,雖然她還不是神,但依舊有不可小覷的力量。”
“大人作為麒麟的貴子,同鳳凰一樣出生即為神明,這小小的孔雀地雀,細數出類拔萃者,甚少,大人說的難道是……”
他望著苔苔遠去的方向,像是說給自己聽:“那位特彆之人,在我心尖上跳動,比麒麟真火還重。”
“蒙放,離開的這些日子,苔苔她已然脫胎換骨,我不在她身邊,她一定吃了不少苦,剛才看她的神貌,說不定她會把孔雀一族,帶到一個新的高度。”
平日高傲冷漠的大人罕見地說了一大堆,蒙放驚訝又仔細地逐字聆聽,他默默感慨,果然還得是她才能拿捏稚英大人。
稚英伸手指了指四神山下的某個方向:“我將要去那裡!”
一個簡單的動作,蒙放卻看出了不尋常:“大人,您的手臂怎麼青了這麼大一塊。”
稚英這才反應過來,“不礙事!”
大概是剛剛替苔苔擋下的滾石。
“這麼大一塊呢!”蒙放剛要再仔細看看,稚英卻把手臂收回去了。
“就當沒看到吧!”稚英不僅全然不當回事,還在仔細回想著四神山上發生的一切,就像是和苔苔並肩作戰一樣,這塊淤青就是見證,簡直太值哦哦9?得了。ety?
蒙放也漸漸反應過!!來了,他雖然是稚英母親的近臣,可從小是跟著在稚英身邊長!?!大的,彼此了解甚深。
相反的,大人談起淤青十分欣喜,眼神不僅充滿了期待和自豪,臉頰也有些不自然的紅暈。
蒙放推測大人恐怕是動心了,可是神地那位也不是能輕易擺脫之人,這可如何是好呢?蒙放倒吸一口涼氣,不敢細想。
“蒙放,你說我這身衣服是不是過於素雅了?總覺得顏色有些黯淡。”稚英仔細打量著自己,馬上要和她見麵,他忍不住挑剔自己。
蒙放回過神來,由衷讚歎道:“大人身量優渥,長得又出色,自然穿什麼都好看。”
“孔雀一族的羽毛多彩絢麗,他們又喜歡華美的顏色……”大人低頭思索著,“你之前不是說母親有一匹月光華紗嗎?”
“是的,主母大人特意吩咐在下,著能工巧匠製成外袍,要大人出席生辰禮時穿上,在下也是因為取衣才與大人分隔數日。”蒙放揭開背囊,將新衣小心展示。“這便是月光華紗製成的外袍。”
月光華紗由月光蜘蛛鉤織而成,穿華紗者不受邪氣侵擾,因月光蜘蛛生性懶惰,幾十年才能成就一衣之數,因此華紗極其少見,屬於無價之寶。
蒙放協助大人試衣,內心連連誇讚。
月光華紗光鮮奪目,尺寸適宜,於大人而言卻隻是錦上添花。蒙放比稚英還要滿意,點頭連連:“大人不愧是被無數人趨之若鶩的麒麟地貴公子。”
蒙放又想起了臨走時主上大人的囑咐,這一家子的和睦可全靠他的嘴皮子了。
“妙哉!大人素愛淺色,穿此卻更顯貴氣,月光華紗不易得,主母大人是願意為您花心思的,其實神地關心您不止主母大人一個,主上大人也同樣……。”蒙放的話音未落,就被打斷了。
“這些話莫要多說了,我的決心可不止是說說而已。”
“或許,主上大人隻是難以推脫……”
“你說她會喜歡嗎?”
“她?哪個她?神地那位還是苔苔……”
大人不願談及主上,皺著眉鬨脾氣,氣憤瞬間冷了下來,蒙放知道這是大人對他口不擇言的警告,他也隻好作罷!
“是在下僭越了,主上大人還吩咐在下不少急事,恐怕不能陪大人留在孔雀地,可大人的素袍已經被這滿山的塵埃所汙,不如屬下先回神地複命,大人慢慢梳洗,還請大人務必在生辰宴前趕回神地。”
素袍臟了嗎?明眼人都看得出來,這是蒙放在為稚英拖延回神地的時間,也給了大人一個留下來的理由!
“你說得不無道理,哪有神明穿臟衣服入宴的,神地相距路遠,你慢慢行路!順便告訴二老,我對他們的安排很不滿意。”
蒙放聽了內心直搖頭,稚英早已背過身去,不願溝通,他無力做出改變,又不願惹怒主上,一時之間進退兩難,看來隻能先回神地,走一步看一步了。
……
齊齊與霜見抬著擔架走在石子路上,苔苔在一旁斜著眼,不動聲色地觀察著擔架上的神鹿。
“姐啊,你可真牛啊!三下五除二就活捉這兩個怪東西了。”齊齊興奮地坑次坑次往前走著,“還把四神山夷為平地了,哈哈哈哈,以後我娘再也不能逼我野練了,反正連山都消失了。”
齊齊想到高興處竟還忍不住笑出聲來。
“你就嘴貧吧!達嬸可沒有這麼容易放過你,沒有四神山還有五鐵山,孔雀地最不缺的就是山!”苔苔聽此,頭疼不已,忍不住往齊齊頭上彈了一個大“栗子”。
而霜見仍是自顧著低頭趕路,那副正經又不動如山的認真模樣,總算讓苔苔心裡的氣順了順。
“姐啊,和我說說你是怎麼製服他的,一定很精彩吧!有獨門秘籍嗎?你就和我說說唄,那會我們都暈過去了,啥也沒看見。”
又來了。
齊齊安靜不了片刻就忍不住朝苔苔擠眉弄眼,活像個狗腿子。
“這都要感謝霜見。”
霜見這才抬起頭來,略有驚訝,回憶起來那會好像自己也被嚇暈了,“我暈倒後做了什麼大事嗎?”
苔苔從腰間取下一件東西遞到霜見眼前。
“水壺?”正是霜見的銀水壺。
苔苔把水壺彆在霜見得腰上,“世人說神鹿溫良謙遜,他卻被光怪陸離的黑霧所困,一改往常,野性難馴,我也沒有十足把握能贏,恰巧是水壺裡麵的水幫了我大忙,讓我又修煉成了一招,有了新招這才製服了神鹿。”
“一個晚上就能修煉成那麼厲害的一招,還敢與神決鬥。姐啊,你真是吾輩楷模!”齊齊閃著星星眼,眼神中的崇拜滔滔不絕,“這招有名字了嗎?一定很炫酷吧!我可以再看看嗎?”
苔苔沒有立即回應。
走在前麵的霜見內心百味交雜,自己虛長瑤光數歲,眼見著瑤光從年少時的機敏到成年後脫穎而出,順手創造的新的招式,還打敗了數百人都無可奈何得野獸,實在是令人望塵莫及。
霜見一方麵佩服瑤光的努力與實力,另一方麵又嫌棄自己不中用,一時間笑也笑不出來,仿佛頭都低到塵埃中去了。
她承認,她有一些自卑。
“名字嘛?”苔苔單手托腮,隨後示意二人在小園子門口停下腳步,鄭重其事地說,“既然剛剛用的水來自霜見的水壺,這個新招自然以霜見命名。”
霜見轉過身,不敢置信,瑤光真的會這樣隨意的拿自己的名字來命名嗎?
霜見記得不久之前班穹大人曆經多年琢磨出的招式,光起名字就用了五個月,期間還綜合了數位前輩的寶貴意見,可以說是相當隆重。
對於要成神的孔雀而言,招式用什麼樣的名字甚至代表著信仰與格調,畢竟招式往往凝練無數心血,是要相伴終生的。
而如今苔苔要用自己的名字,這是一種被認可的無上光榮!
但是苔苔她真的舍得嗎?
霜見的心被提到嗓子眼,大氣不敢喘,兩隻眼睛充滿期待地盯著苔苔。
直到她親耳聽見苔苔說……
“神鹿乘霧而來,我以霜見水克之,那就取名為凝霧霜見。”
苔苔真的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