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熱…老爹怎麼不開空調啊…熱死了…

“金焱！醒醒！”

恍惚間好像聽見有人在叫自己的名字。

“金焱，困了的話先回房間睡吧。”

溫柔的男聲在耳畔響起，這聲音…好熟悉啊…

“誰睡了，沒看我畫符呢嘛…”

金焱意識昏昏沉沉，但是腦子裡還惦記著要多畫兩張符，再多畫兩張…

“什麼符？剛才那道題你還沒做完呢。”

做什麼題，我都八百年不上學了，聽見做題就頭疼…

“這次考試你進步了，這是好事，繼續保持，下個月高考還是很有希望的。”

“高考？高考…什麼燒烤…”

等等…

什麼？！

高考？！

金焱垂死夢中驚坐起，睜開眼發現自己正坐在自家彆墅的客廳裡，現在是午後時分，外麵一片通亮，院子裡的樹葉被微風吹的簌簌作響。

更詭異的是，眼前之人，怎麼是他？！

“柳書亦？！”

“怎麼了？哪道題不會？”

對麵坐著的男生聽到呼喚，抬起了頭。

四目相對，那人真的是柳書亦！

身形修長，穿著一件白大褂，細碎的劉海下一雙眼睛清澈又溫柔，高挺的鼻梁，嘴巴總是抿成一條縫，但是唇色又好看，淺淺淡淡的，像櫻花瓣兒…

他戴的那副眼鏡…好眼熟啊…好像是自己送他的那副？

“想吃燒烤了？你這次考的確實不錯，應該獎勵你。”

坐在對麵的男生伸手掏了掏兜，拿出幾張皺巴巴的錢數了數。

“但是我這個月咖啡店的工資還沒發下來，下周，下周帶你去吃。”

男生說完又拿起桌上的書埋頭苦讀，看著他頭頂的發旋兒，金焱心裡癢癢。

“霽夭，你趕緊給我變回來，彆考驗我啊！”

金焱指著對麵人的腦門大叫，“小爺我罪不至此！霽夭，你趕緊給老子變回來！”

“誰是霽夭？你又出去勾搭誰了？”

男生放下書，一臉狐疑的盯著金焱，嘴唇抿的愈加用力。

“誰出去勾搭了…要你管…渣男…”

金焱看著眼前高中生模樣的男人，心頭無名之火熊熊燃起。

“現在是一對一課後輔導時間，你應該叫我‘老師’。”

金焱聽完翻了個白眼，他平生最討厭這兩個字！嘴上也不服輸的反駁著。

“是嗎，那這裡還是我家呢，你是不是得叫我一聲‘主人’？”

“你長大了，怎麼玩得這麼花。”

對麵男生陷入沉思，偶爾用幽怨的眼神掃一眼紅發少年，像個被人拋棄的小媳婦。

“完了完了完了完了完了，我什麼時候開始做夢的？”

“這下全完了，我的符還沒畫完呢，畫了幾張也不記得了，現在竟然還睡著了，這要是耽誤了正事，醒來不得被霽夭打死？”

不對，耽誤了正事，他們被團滅，他直接就死在夢裡了呀！

太慘了吧！！！

死之前為什麼還會看見他啊！

金焱感到前途一片黑暗，果然是流年不利，他當時就不該跟著霽夭下山，留在山上等死，也好過被眼前之人氣死，早死早超生。

“柳書亦！”

“嗯？”

“你為什麼出現在我夢裡？！還是在這種關鍵時刻！”

“什麼時刻？”男生一臉無辜。

“我們在救人啊！有一個女生她被惡靈附了身她室友找我們幫忙我們順著線索找到了惡靈馬上就要和它展開大戰了小爺我力挽狂瀾釋放法力就能把它打得落花流水的關鍵時刻…為什麼會看見你？”

金焱氣結，好嘛，現在狂瀾也挽不了一點了，他們等死吧。

“你現在在做這麼危險的事？你沒繼續上學嗎？”男生聞言皺了皺眉。

“大哥，我都不知道能活到哪天呢，上什麼學。”金焱斜了一眼對麵，“你以為誰都像你這麼會學習啊？柳——天——才。”

“學習確實難不倒我。”男生用手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對我來說有一件比學習更難的事。”

“哦？真稀奇，還有能難倒你的事兒？說來聽聽？”金焱和從前一樣，就喜歡看他為難的樣子。

看著紅發少年好奇的眼神，男生猶豫了幾秒，還是搖了搖頭。

“算了，沒什麼。”

“切，故弄玄虛。”金焱沒討到樂子，胡亂翻著眼前堆積如山的習題資料，這些東西，果然這輩子不碰都不會想念，做什麼不好，偏偏做這種噩夢。

客廳裡時不時吹過一陣穿堂風，涼風吹動金焱的發絲，它們像一簇簇小火苗在柳書亦的眼前搖晃。

“挺好看的。”

“你有病啊？”

金焱回了一嘴，大白天這人說什麼沒頭沒腦的話。

“不用總染成黑色，原本這樣就挺好看的。染發劑用多了，傷身體。”

“彆裝作很了解我的樣子，在我夢裡惺惺作態。”

“你為什麼認為是在做夢？”

“大哥，如果不是在夢裡，我這輩子估計是見不到你的。”

這人怎麼這麼厚臉皮，當初一聲不吭的走了，現在來他夢裡演什麼深情款款，渣男。

“你果然是在生氣那件事。但是這不是夢。”男生眼神落寞，摘下眼鏡，嘴唇抿的更緊了。

“好好好，沒做夢，沒做夢。”

金焱滿不在乎的附和著，沒做夢難不成他是見鬼了？！渣男。

對立而坐的兩人各懷心思，相對無言，客廳一時間安靜下來。

窗外的蟬不知疲憊的叫著，叫的金焱心煩意亂，不由得回想起那年今日他們之間的一些對話，心下忽然一動。

“柳書亦，你覺得我這人怎麼樣？”金焱看著對麵的男生問到。

柳書亦抬起頭，注視著金焱的眼睛。

“你是個好人。”

果然，他的回答和當年一樣。金焱心裡暗自慶幸，切，還說不是在做夢。

“那我做個好人好事，咱倆在一起試試？”

金焱一邊翻著桌上的書一邊無所謂的重複著以前說過的話。

知道了這是夢他就得想辦法離開。

…

沒有立刻聽到回答，金焱以為柳書亦沒聽見，抬頭看著眼前的人，對方正直勾勾的盯著自己，怎麼感覺那人隱隱有些興奮？

當初他有表現出這樣嗎？不太記得了。

柳書亦目光閃爍，嘴唇有些不受控製的抖動，穩了穩聲線，他一字一句的說道：“跟你在一起會讓我分心，我隻想專心致誌的學習，考個好大學…”

“考個好大學，然後找個穩定工作娶妻生子巴拉巴拉的。”金焱接著他的話繼續說道：“你看吧柳書亦，還說我沒做夢，你說的和當初一模一樣，我記的沒錯吧？”

“嗯。”柳書亦低下頭，有些話他也記了很久。

“繼續說下去。”男生固執的說到。

“什麼？”金焱不解，都說了是在做夢，這人怎麼賊心不死。

“繼續說下去。”柳書亦不依不饒。

“說你個大頭鬼！後麵都忘了。”

金焱咆哮，話都說到這個份兒上了還有什麼繼續下去的意義呢？

“那你親我一下。”男生默默開口。

“什麼？”金焱懷疑自己聽錯了。

“‘那你親我一下’，你當初是這麼對我說的。”

“謝謝，你不用幫我回憶。”金焱有些怕了眼前這個男人，印象中這隻呆頭鵝沒有這麼厚臉皮，他在自己夢裡到底是什麼設定。

“不敢親就說明你心裡有鬼。”柳書亦繼續說著，不管對麵紅發少年的死活。

“不親就是喜歡我。”

“夠了夠了！我想起來了！”金焱忍無可忍，感覺臉上有火在燒。

“你記得這麼清楚有什麼用？膽小鬼，也就隻敢在我夢裡這麼硬氣，當初問你的時候你慫得像隻鵪鶉！”

“那你繼續說。”柳書亦不為所動，直愣愣看著紅發少年，對麵人的臉快和頭發融為一體了。

“說就說，真當小爺我怕你不成，你不就是想看我自取其辱嗎？我成全你。”金焱咬著牙，緩緩開口：“有什麼了不起的，說就說，那你親我一……唔…唔！”

金焱話沒說完，嘴巴已經被對方的唇堵了個正著。

對麵男生身體前傾，雙手撐著桌麵，頭向前探，將嘴唇落在了紅發少年的唇瓣上。

兩個人的鼻尖輕輕碰觸，呼吸瞬間紊亂，柳書亦微微低頭，吻著金焱的唇瓣帶著莽撞與羞澀，後者則感覺自己的心臟劇烈跳動著，身上激起一陣酥麻與戰栗。

“唔…唔…舌…舌頭…”

這男人竟然伸舌頭？！

不對！

他在…吻他？

這夢做的有點反人類了…

金焱直勾勾的盯著近在咫尺的男生的臉，他閉著眼睛的樣子也這麼好看…

柳書亦的吻沒有結束的趨勢，金焱有點眼冒金星，呼吸急促。

但是男生沒有打算放過他，伸手攬住他的後腦勺，強迫兩人的唇貼的更緊。

“唔…夠了…唔唔…嘬…”

這男人屬狗的嗎，怎麼咬著他嘴不放！還…還嘬來嘬去的！

“柳書…唔…你他媽…屬吸塵器的…唔…”

柳書亦的吻越來越急促，越吻越急切。

“還不夠…哥…哥…我好想你…”

“行了…唔…我要憋死了…唔…”

柳書亦看著金焱漲紅的臉，依依不舍的將嘴從對方唇上移開，兩唇分開間拉出了一抹銀絲。

呼！呼！努力汲取著新鮮空氣，金焱大口的喘息著。

沒想到，他躲過了霽夭的摧殘，躲過了惡鬼的驚嚇，卻差點死在柳書亦嘴上！

傳出去他的名聲算是毀了。

看著少年臉色有所緩和，柳書亦再次上前。

“你彆動！柳、柳書亦我告訴你，你再敢靠過來我就掐死我自己！這個夢老子不做了！”

金焱說著兩隻手握住了自己的脖子，心想老子控製不住你，難道還控製不住自己的夢？

兩人僵持在那，場麵一時微妙中透著幾分尷尬。

「帝殊，盤曇迦嚧彌。

般囉毘陀，盤曇迦嚧彌。

哆侄他。唵。阿那隸。毗舍提。

鞞囉跋闍囉陀唎。槃陀槃陀你。

跋闍囉謗尼泮。虎都嚧甕泮。莎婆訶。」

窗外，一陣梵音隨著穿堂風飄然入耳。

“楞嚴咒？”

金焱聽了雙目圓睜。

“是湘湘姐！她來找我了！”

太好了太好了，他的夢要醒了，他的符還沒畫完呢！

“小金。”

柳書亦看著眼前人，那人臉上充滿喜悅，眼神明亮，裡麵似有火苗跳動。

“小金，你找到自己想做的事了嗎？”

金焱恨眼前的呆子多管閒事，但還是努努嘴。

“當然，小爺我現在可是降妖除魔的大俠，在靈學也是響當當的人物！”

“你要一直做自己，知道嗎？”柳書亦看著少年臉上的得意，心裡有了一絲寬慰。

“要一直相信自己，等我去找你…”

柳書亦的身影漸漸模糊，金焱知道他的夢真的要醒了。

“等我去找你…萬事小心…”

“你彆來！我不想見你！彆來——”

彆來、彆來、彆來…

看著撅在地上流著口水說著夢話的笨老鼠，霽夭眼角直抽抽。

“檀湘姐，替我過去把他踹醒，謝謝。”

檀湘點點頭，裝作起身的樣子，而撅在地上的少年一個激靈跳了起來。

“彆踹彆踹！我醒了，我醒了。”

金焱一邊擦著口水，一邊揉了揉壓扁的黃金右臉，又涼又麻，自己再睡一會怕是要中風了。

“夭夭，湘湘姐，開始了嗎？”

“你再睡一會兒，我們都結束了。”

霽夭歎了口氣，笨老鼠醒了便好，不然一會行動開始後還真顧不上他。

“子時將至，我會開啟通感，將大家的意識相連，屆時，我們會和被附身女生的識海相通，看到她意識中的一切，當然，也會看到她體內惡靈的一切。”

霽夭起身走到金焱身邊，撿起了他入夢之前繪製的符咒。

“兩張，不及格。”

金焱欲哭無淚，但隻能乖乖接受，沒辦法，誰讓他自己不爭氣睡過去了。

果然，一遇到柳書亦準沒好事！

“呸！呸！呸！”

氣的金焱朝地上吐了三口唾沫，去去晦氣！

“嗯？”

“不是，哥，我沒呸你，我就是突然嗓子有點乾。”

霽夭知道，這隻笨老鼠又在抽風，隱忍，隱忍。

“這符咒你倆一人一張，一會兒進入識海，不論看見什麼，都彆出手。”

“啊？那我倆進去乾嘛？”

金焱納悶，合著他跟檀湘進去看戲？檀湘也一臉疑惑。

“示範教學，給你們兩個心誌不夠堅定的人，好好上一課。”

金焱來到檀湘身邊，背著霽夭翻了個白眼。

“湘湘姐，聽到沒，點我倆呢！我剛才睡著了沒錯，我意誌不夠堅定，我認了。你呢？上次不過是一時晃神被惡靈鑽了空子，都過去一年啦，他還記著呢！這男人太可怕了，心眼兒比針鼻兒還小，我看以後誰那麼倒黴被他看上。”

“彆說了，他也是為咱倆好。”檀湘無奈的拍拍金焱的肩膀，她倆現在在霽夭眼裡已經屬於差生了。

“必要時候，檀湘姐可以見機行事。”

“放心。”

“夭夭，那我呢？”

“你就…好好上課，彆睡覺。”

金焱氣結，霽夭怕不是把他當豬了。

子時一到，門內的聲響明顯大了起來，嗚嗚咽咽的聲音順著門縫不斷傳出，最後的融合要開始了。

霽夭雙手結劍指，腳踏虛空步，口中念念有詞。

「天地無限，法力無邊，太乙救苦，業力消散。

敬請太乙救苦天尊，吾奉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

“聯結！”

咒聲落下，檀湘金焱手中的符紙漸漸發熱，無風自動，上麵的朱砂泛著紅光，眼前慢慢籠罩一層薄霧。

閉上眼，緊握符紙，二人眼前浮現出了一些畫麵，想轉頭去看周圍，卻發現視野根本不受自己控製。

（焱）“好酷啊！這是誰的視角？！”

（念）“不出意外，應該是我的～”

（焱）“誰的聲音？好甜啊！湘湘姐是你嗎？”

（湘）“不是。”

（焱）“誒？！夭夭，難道是你？你是偽娘？！”

（夭）“金焱，再說話你就出去站著。”

（焱）“哦——你怎麼跟我高中班主任說一樣的話。”

（焱）“等等！你是霽夭，那……這還有第四個人？！！！”

（惡靈）“準確的說，是五個…桀桀桀…桀桀桀…”

腦海裡傳來一陣惡靈的低語，伏靈行動，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