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琪的腦袋搖的像撥浪鼓,淚水不受控製的往下流。
眼看著就能順利畢業了,思念常說,畢業以後自己就有時間了,要帶她們一起回自己的家,一起回藍山看看。
現在可倒好,她們把思念給弄丟了…
三個女生急的團團轉,霽夭也已經掌握完畢寢室內的基本情況。
這寢室裡的腥濕味道並沒有想象中的重,但從地上流淌的血跡來看,血液顏色呈現紫黑色。
失蹤的女學生看樣子確實被惡靈占了身,而這個惡靈很大可能就是校長提到的心理老師。
難怪昨晚霽夭繞著學校逛了一大圈,校園裡雖充斥著惡靈的氣味,但卻無法判斷它的具體位。
原來這鬼東西一直藏在人類身體裡,而且馬上就要與這具身體融合。
但是根據姚琪的描述,惡靈與人類女生的融合並不順利,狂暴、自殘、撞牆等等對自己身體實施侵害的行為都是本體意識與入侵意識對抗的表現。
雖然7天的融合期限已然接近,但如果本體意識足夠強大的情況下,可以為清靈行動的進行爭取一些有利時間。
“你們先冷靜一下,我現在需要你們提供一些信息,你們的同伴還需要你們的幫助。”
霽夭看著失蹤女生的生活區域,所有物品都擺放整齊,書桌上擺滿了各種書籍,獎狀證書摞了很厚一層,有些甚至已經擺到了地上,他一個大男人不太方便隨便翻找女學生的東西。
“我需要你們提供她平時會隨身攜帶的物品,這物品與她的聯係越緊密越好。”
姚琪她們聽到後愣了一秒,隨即像開了二倍速一樣瘋狂搜索起來。
“大王,你去思念床上看一看。”
“小王,你負責思念的書桌,我去衣櫃找找!”
“知道了!”“好的!”
姚琪思路清晰,分工合作後三個女孩子井然有序的搜尋著,並沒有霽夭想象中的吵作一團。
“讓你去找我的那位同學,是不是住在這間寢室。”
霽夭指了指東邊牆的宿舍,姚琪抬頭看了霽夭一眼點點頭表示同意。
有趣。
霽夭也不閒著,惡靈雖然已經逃跑,但是它殘存的能量對正常人類還是有害無益,掐指念決,行八卦步,先清除這屋裡的穢氣。
「天地自然,穢氣分散。
洞中玄虛,晃朗太元。
…
魔王束手,侍衛我軒。
凶穢消散,道氣長存。
急急如律令!」
咒訣默念,屋內氣息頓時開始變得澄澈,之前的混沌慢慢消散,屋內的光線也更加明亮。
“誒?太陽出來了?”
“大王,你還有心思管太陽,快找!”
“思念平時看的書很多,但是沒有隨身攜帶的習慣啊!獎狀證書發下來就沒動過了,這些也不行。”
“手機手表呢?”
“好像都在她身上呢,床上沒找到!”
大王小王兩名女生沒什麼收獲,大家目光集中到了把上半身都塞進衣櫃瘋狂翻找的姚琪身上。
幾乎是同一時間,姚琪一邊大喊‘找到啦!’一邊從衣櫃裡咕湧出來。
“老師,這是思念的銘牌,她平時都戴在脖子上的。”
霽夭接過了銘牌仔細觀察,這牌子到手的一刻便有一股強大的念力衝迸出來,這股力量就像全身被數九寒天的冰凍住一般,霽夭感覺身上的毛孔都張開了,渾身清爽極了。
銘牌本身不知用什麼材質打造,通體銀白,每天隨身佩戴也沒有褪色磨礪的痕跡。
外形橢圓,目測有八厘米長度,有一定的厚度,牌身上用特彆的字體刻著‘霍思念’三個字,名字下方刻著日期,甲申年八月十五日。
這不是普通的銘牌,更像是小孩兒百日戴的姓名牌。
“平時隨身戴著,為何會在衣櫃裡找到?”
“啊!”姚琪努力回憶,“上周小思念在鬼屋昏倒以後,這銘牌不知怎麼就斷開了,當時情況太亂了,我撿起來就揣進衣兜裡,之後從醫院回來我就把這事兒給忘了。”
“多虧你忘了,現在憑這個就能找到她了。”
霽夭不多做停留,他現在需要根據銘牌的指引找到失蹤的女生,在那之前還要去辦公室把金焱一起撿走,也不知道那隻笨老鼠的作業完成得如何。
三名女生也要跟去,霽夭囑咐她們同伴隨時可能會返回宿舍,要她們原地等待。
由於是上課時間,出了寢室,走廊上空無一人,感應燈在頭頂還未亮起,霽夭緩緩抬腿,下一秒燈亮,走廊上已無半點人影。
「身立於地,靈合於土。
身靈合一,土地無極。
萬裡之內,鬥轉星移。」
“閃!”
一聲低歎,再睜眼霽夭已站在心理谘詢室的門口,短時間頻繁施術讓受傷未愈的人隻覺得眼冒金星,腳下像踩著棉花,推門進去,一頭栽在沙發上喘著粗氣。
辦公室裡的少年正沉浸於創作,聽到響動抬頭,發現墨鏡男垂著頭坐在沙發上,呼哧呼哧喘得像頭倔驢。
“我說什麼來著,不聽金焱言,吃虧在眼前。”
少年伸出食指左右晃了晃,“年輕人,少熬夜,多睡覺,一天三頓要吃飽。”
金焱一邊說著,一邊朝對方扔了個涼包子。
“你看你,低血糖了吧?快吃吧,吃飽了才有力氣降妖除魔,維護和平!”
“妖魔…和平…(嚼嚼嚼)與我何乾…(嚼嚼嚼)”
霽夭一心隻想找到自己師父的下落。
他一邊咬著涼包子,一邊拿出銘牌端詳。
“那是個啥?”
金焱湊近了瞧,伸出的爪子被霽夭打到了一邊。
“彆碰,臟死了。”霽夭一臉嫌棄。
“呦呦呦,您了不起,您清高,切。”金焱自討沒趣,閃身回去繼續畫符。
“有什麼了不起的,小爺還不稀罕摸呢。”
不讓你碰是為了你好,狗咬呂洞賓。
他們一個是寒潭清冽泉中水,一個是六氣之君霹靂火,這通體透著寒氣的銘牌若是被金焱這小子碰一下,後者怎麼著也要在沙發上躺三天。
霽夭氣結,這隻笨老鼠,真是懶得理他。
“符繪得如何了?”
某位監工開始檢查作業。
“大哥,這才過去一個時辰,我將將畫了兩張。”
金焱擦了擦腦門上的汗,後背已經濕透了,握著筆杆的手也微微顫抖,這個催命鬼有沒有良心啊!
“兩張就兩張吧,來不及了。”
霽夭握著銘牌起身來到桌前,拿起兩張新鮮出爐的符紙,看也不看就揣進了兜裡。
「天青地明,陰濁揚清。
開我法眼,陰陽分明。
急急如律令!」
掐指念決開了陰眼,周遭景象陡然發生了變化,失蹤女生的銘牌閃著微弱的藍光,霽夭金焱當下跟隨指引出了教學樓。
二人風風火火一路到了學校門口,藍色光芒在轉到東南方時最為強烈,霽夭抬腿就要出發,金焱忙上前將其一把拉住。
“大哥,這不知道得找多久才是個頭,你不會打算一直靠步行吧?”
“不然呢?”
“現在可是高科技時代,有工具你得用啊!”
金焱難得硬氣了一回,朝著停在路邊的豪華超跑揚了揚下巴。
“小爺我自掏腰包,租的。”
“你平時不是喊著沒錢?”
“錢當然要花在刀刃上啊!你要是不同意,咱倆開個共享單車也湊合。”
金焱轉頭看了一眼校門口排隊擺放的共享單車,心想要是騎著這個,自己帥氣的形象就算葬送了。
回過頭來發現某位墨鏡男子已經打開跑車門坐進了車後座。
“愣著乾什麼?你沒駕照嗎?”
墨鏡男人的態度理直氣壯,好像這輛跑車就是他的一般,而自己是給他開車的管家!
金焱發誓,這輩子一定多行善事好好積德,下輩子把眼前之人狠狠踩在腳下逼他叫自己爸爸!
“得嘞!少爺您坐穩嘍!”
這輩子看來就隻能這樣了…作孽啊!
跑車在市區街道上發揮不出實力,但是比起步行還是要快上許多。
在銘牌的指引下跑車像條靈活的小蛇向著距離學校十公裡外的遊樂園飛馳而去。
(回憶結束)
“也就是說,這隻惡靈附身在那女生身上但還未完全搶占肉身,我們現在要做的就是把惡靈從她身上驅逐出來然後消滅?”
檀湘聽完金焱的講述試圖總結,想不到這倆人大病初愈就這麼拚。
“恐怕不行了,”霽夭看了看身邊的殘魂—也就是“我”。“那女生的三魂七魄不全,又被占了7天肉身,想把惡靈分離出去不太可能。”
況且金焱這小子的符紙效力大減,他們這次行動屬於屋漏偏逢連夜雨。
“直接驅逐?!那豈不是…”
那豈不是連人帶鬼都會死嗎?
檀湘心裡嘀咕著,霽夭就算再冷漠,這麼做也相當於殺人了呀,會不會有點太冒險了?靈學那邊怎麼交代呢?
「我不怕死。」
我看著霽夭心裡說到。
「我不怕死,但是一定要把林老師消滅嗎?有沒有辦法留她一命。」
「自己的命都快留不住了,你還有心思管彆人?」
霽夭心裡發笑,這女人莫不是慈悲心腸,不想想自己能不能順利活下來,還有閒心操心彆人。
自己可不想因為一份不知天高地厚的慈悲再受一次重傷。
我看出了霽夭臉上的輕蔑,我理解他,我不生氣,但是我剛才所說也是真的。
「剛才聽金焱所說,除了第一次實驗室,那裡是林老師被害現場。」
我儘量真誠的發表看法,希望霽夭能正視我的態度。
「第二次的教室,第三次的食堂,那裡都是我們和林老師留下美好回憶的地方。」
霽夭聽了我的話雖沒反應,但是臉色稍稍緩和了一些。
「林老師生前最熱愛講台,她說站在教室裡給學生們上課是她最幸福的時刻。
這屆心理班也是她離職前帶的最後一屆。」
「林老師離校那天,我們一起在食堂給她開了歡送會,林老師開心極了,她說生了孩子以後她會全職在家帶娃,下一次站上講台不知道會是什麼時候。
學生們的心意和祝福她會深深記得,在以後的生活裡她會講給自己聽,講給自己的孩子聽。」
我的回憶裡,林老師總是明媚的笑著,每一位心裡下著雨的學生找到她,她都會給他們遞上一把傘。
就算是含冤而死,化為厲鬼,我不相信曾經的美好回憶會被林老師徹底遺忘。
就算機會渺茫,能不能留她一命…
「你好像和這位老師感情很深?」
霽夭聽我說了這麼多,終於忍不住問起了我們之間的故事。
「我是從福利院長大的,到這人生地不熟的大城市讀書真的很辛苦。」
我的腦海裡浮現出一幕幕與林老師相處的回憶,從初次相見到情同姐妹,再到天人兩隔,短短三年就像過了一輩子。
「因為身體缺陷,我雖然在本科提前完成學業被推薦來勤進讀研,但是要作為預備生滿一年才能成為正式研究生。
在預備生上學期,機緣巧合下我去了心理谘詢室,在那裡遇到了林老師。
她聽了我的煩惱,也和我分享了她的經曆,她小時候竟然也是在福利院長大,相同的遭遇讓我們很快熟識起來。」
「我們一有時間就約著一起吃飯,林老師的丈夫是個軍人,常年不在家,林老師就一直在學校的教師公寓住著,她常常打趣說教室公寓就是她的第二個家。
我們會在她的公寓裡偷偷煮火鍋,一起看電影,甚至她後來懷孕了還要挺著個大肚子叫我們去她公寓聚餐。」
「她離校那天,我們一大早就開始在食堂布置,輔修過心理學的同學們都很喜歡林老師,大家沒有課的都來幫著準備,準備給林老師一個驚喜。」
那一天,讓人難忘。
那一天,是同學們慶祝她邁入人生新階段的日子。
那一天,也是她的忌日。
「那天歡送會結束後已經很晚了,因為宿舍有門禁,同學們收拾好東西就三五成群的散了,我本是要和林老師一起走的,讓她一個人回公寓我不太放心。」
我努力控製情緒,但是胸口總感覺有一股氣向上頂,頂的我眼睛發酸,喘不過氣。
「就是那天晚上出了事?」
霽夭看著我的狀態猜到了什麼。
「是,就是那天晚上。散會的時候有個男生拉住了林老師,說要和她一起走。
那男生我也見過幾次,他經常去找林老師談心。林老師也對我說這男生是她的學生,他們正好順路,讓我彆繞遠路陪她了趕緊回寢室休息,我答應了。之後…」
我不該答應的,不該眼睜睜看著她和那個惡魔一起離開。
那次分開就是永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