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焰軍急行月餘，才終於抵達北境前線。然而，之後的數月裡，北境傳來的消息時好時壞，戰況焦灼，大渝與大梁在北境的軍隊陷入了拉鋸戰。

言朔整日憂心忡忡，即便她不知前線的具體情況，但也能想象到戰場的慘烈。北境消息斷斷續續，他們也隻能得知一個大概。她不會放過每一處可能得到消息的地方，試圖從中尋得關於他的一絲線索。

……

而在北境戰場上，蒙摯夜間才剛剛結束了一場惡戰，回到營帳中清理一番便倒在了鋪上。

他太累了……昨日半夜遇到偷襲，他率軍出城與敵軍交鋒，直到天明才回來，卻又遇上另一股敵軍包抄，一直廝殺至晚，方將敵人擊退。連日的操勞和戰場的拚殺，已經讓他疲憊不堪。

他累到連思考的力氣都沒有，原本隻想好好休息一番。然而一閉上眼睛……腦海中便浮現出言朔的身影。

她的一顰一笑，一言一行，都牽動著他的心。明明隻是分彆了兩個多月，他卻覺得已經過了很久很久。

就連夢裡都一直流連著她的影子。

他夢見言朔站在自己麵前，眼裡滿是擔憂和關切。她總是這樣，明明很擔心，卻從不表現出來，所有的情緒也都藏在心裡，不願讓他知道。

她在夢中輕聲呼喚著他的名字，眼神中透露出深深的憂慮和不安。她問：“蒙摯……你受傷了嗎？你好嗎？”

他在夢中終是忍不住抬手，撫上她的臉頰。她的臉頰溫熱而柔軟，就像真實的觸感一般。

蒙摯下意識地想要靠近，想要將她擁入懷中。夢中的言朔似乎察覺到了他的意圖，閉上眼睛，一副任君采擷的模樣。

蒙摯隻覺得一股熱血直衝頭頂，再也無法控製自己，一把將她擁入懷中，低頭吻上了她的唇。

然而，當雙唇相觸的一瞬間——他猛地醒了過來。

他隻覺得渾身汗涔涔的，連裡衣都濕了。

方才那個吻太過真實，他甚至能感受到唇上的觸感。蒙摯摸了摸自己的嘴唇，心裡一陣悸動，卻在下一個瞬間突然醒過神來。

“該死……”蒙摯低咒一聲，掀開被子坐起身來。

他怎麼敢肖想她……

蒙摯自嘲地笑了笑，從枕邊摸索出火折子，點亮床頭的小燈。他從懷中掏出了一塊邊緣有些破損的碧色布片，和一個微微沾了點汙漬卻已經洗不出來的銀色絡子。

他摩挲著這兩個小物件，心中滿是苦澀。

蒙摯自嘲地笑了笑，將頭埋進掌心。他原以為，能夠控製住自己的。但現在看來……

這時，蒙摯突然感覺到似乎遠方傳來的聲音有一絲異常。他迅速起身來到帳外，探查山下的動靜。

山腳的樹叢中似乎有些微的亮光閃過，接著出現了成串的火光……

“敵襲！”他厲聲喝道。

“敵襲！”

蒙摯的呼喊聲驚醒了所有人，士兵們紛紛起身，拿起武器，準備迎戰。

這次偷襲來得極為突然，敵軍顯然是趁著大梁軍隊疲憊之時發動的進攻。蒙摯迅速組織麾下士兵們進行反擊，同時下令點燃烽火示警。

破曉時分，敵軍終於被擊退。幸而他在夜裡忽然驚醒才能夠發現此次夜襲，否則後果將不堪設想。敵軍撤退後，蒙摯立刻清點傷亡人數。儘管這次夜襲來得突然，傷亡人數卻不多。

但蒙摯知道，這隻是暫時的勝利。他必須立刻將情況上報給林帥，並做好準備，應對敵人的下一次進攻。

“哨騎的情報有誤……”蒙摯麵色凝重地低聲說：“看來大渝那邊已經有所行動了。”

多起夜襲接連發生後，蒙摯立刻將情況上報給林帥，並建議加強戒備。林帥同意了他的建議，並下令全軍進入戒備狀態。

林燮接到軍報後，立刻召集將領們進行會議。儘管蒙摯身份並不足以列席，但由於他在幾次敵襲的戰役中都有參加並且迅速做出反應擊退敵軍，林燮還是讓他也出席了會議。

蒙摯自從加入赤焰軍以來，還從未在會議中有過發言的機會。林帥有意鍛煉他，因此他隻是以百夫長的身份編入了此次戰鬥任務中，雖然這兩個月來小有晉升，卻仍然身份低微。見林帥讓他彙報這幾次戰鬥的情況，他有些緊張，但還是清了清嗓子，開口說道：“此次夜襲來得突然，敵軍顯然是早有準備。”蒙摯的聲音慢慢沉下來：“但從敵人的行動來看，他們似乎並沒有打算與我軍正麵交鋒。”

“從目前的情況來看，敵軍很有可能是想通過這種騷擾戰術來消耗我們的兵力，同時試探我們的防禦部署。”

“沒錯。”林燮站起身來，走到沙盤前，指著上麵的幾個點：“他們選擇在夜間偷襲，顯然是看中了我們夜間防守的薄弱環節。”

蒙摯畢竟出身武將世家，甚至從小長在軍營之中，父親母親都曾是驍勇善戰的將領，兵書才是他讀過最多的書卷。他看著沙盤，心中有了計較。

“如果我們繼續這樣被動防守，恐怕會損失慘重。”蒙摯皺眉道：“或許需要想個辦法，主動出擊，打亂他們的部署。”

“主動出擊？”林燮沉吟片刻：“你的意思是……？”

蒙摯沉聲道：“我建議，由我率領一支精銳部隊，繞道敵後，發動奇襲。”

“奇襲？”林燮沉思片刻：“這個計劃雖然冒險，但卻可以出其不意。隻是……你要帶領多少人馬？”

“不多，一千人足矣。”蒙摯堅定道：“隻要我們能夠成功繞道敵後，就能打亂他們的部署，甚至可以直搗黃龍。”

“一千人？”林燮皺起眉頭：“蒙摯，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一千人深入敵後，無異於羊入虎口。”

“末將知道。”蒙摯點頭道：“但照目前情形，大渝皇屬軍極有可能已經動員。我軍兵力有限，需留主力與大渝皇屬軍抗衡。現在若要正麵迎敵，傷亡必定慘重。與其坐以待斃，不如主動出擊，攻其不備。”

林燮緊抿著唇看著他。他知道蒙摯所言非虛。如今大渝來勢洶洶，我軍若再不采取行動，恐怕會陷入更加被動的局麵。

林燮看著蒙摯堅定的眼神，終於點了點頭：“好，我給你兩千人馬。”

“末將領命！”蒙摯抱拳行禮，眼中閃過一絲決然。他明白，此次行動凶多吉少，但他彆無選擇。

“務必小心行事。”林燮拍了拍蒙摯的肩膀：“若是事不可為，不要逞強。”

“末將明白。”蒙摯沉聲道。他知道林帥這是在提醒他不要輕敵冒進。但他也知道，若是不拚儘全力，恐怕此次行動隻會無功而返。

事態一如他所料，蒙摯在奇襲中甚至還斬獲敵方一名將領。儘管蒙摯帶領的奇襲隊斬獲頗豐，但也付出了不少代價。蒙摯本人也受了傷，好在傷勢不重，經過簡單的包紮處理後，便繼續投入戰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