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認為下一步該做什麼？”

沒想到秦羽雙先會問夏芒的想法，何瓊瑰眉頭微微蹙起，打開光錨敲敲點點。江明野的視線專注地落在夏芒身上，等待她的回答。遲促打量夏芒一眼，隨即握拳抵著下巴沉思著什麼。

“查崇康和聖輝。最近兩次被入侵者都和崇康有過聯係，聖輝給我的印象很不尋常，特彆是它或許與某種宗教團體有關。”

“崇康醫院號稱不因貧富身份區彆對待病人，不會像其他大型醫院將黑戶和貧民排斥在外，但這些人通常沒有電子設備，就開具紙質病曆本提供給患者，使他們能清楚了解自己各階段治療情況。”何瓊瑰將剛剛查找到的信息現場分享。

“即便是這樣崇康對於提供紙質病曆的病人也應該有電子版信息，官方數據庫裡有田甜的信息嗎？”夏芒追問。

“正在比對……有，和紙質病曆內容完全一致，而且從係統數據中也無法得知哪些病人開具了紙質病曆。”

夏芒略一沉默，“重點查因神經係統病症去崇康的患者，尤其是那些中途因各種原因放棄繼續治療的。”

如果崇康真的在進行類似精神力遷移的實驗，那麼首選實驗對象自然是黑戶、貧民等各種社會邊沿人物，他們社會存在度低，每天都掙紮在生存困境裡。雖然崇康提供平等的治療機會，但高昂的費用仍將大部分人拒之門外，或不得不半途而廢。那麼這些中途放棄治療的人，即使後續出現什麼異常，也是其本身症狀的惡化，人們不會懷疑是崇康的治療有什麼問題。

“調查聖輝遇到的一個問題是，目前特勤處沒有合適的行動人員。”

特勤處一群未婚未育的男男女女，愣是找不出一個適合出現在母嬰中心的人。

然而當夏芒看了聖輝的所有業務內容後，思路豁然打開。“聖輝我去查，我有辦法。”

江明野雖然不解詫異，還是配合道：“需要特勤處協助做什麼？”

夏芒思索片刻，“目前不用，我先看看情況，特勤處就全力調查崇康吧。另外既然已經發現弗眾醫療強化劑的問題，中心打算怎麼處理呢？”

這是個比較棘手的問題，目前靈倫中心屬於地下組織，它的話語權和信譽度怎麼能和產品服務遍布聯盟的弗眾醫療相提並論。但如果放任不管，將嚴重威脅獨立靈體獵人的安全。

“還有一點信息或許有用，我在共生體入侵場中給蘑菇喂了強化劑，它的異能被削弱甚至出現不穩定波動，顯然強化劑對入侵物的精神力也有影響。”夏芒補充。

遲促聞言推推眼鏡，“那麼解析成分就更必要了，這樣說不定能製造出專門針對入侵物的乾擾劑！”

“如果共生體對中心有用，我可以留下她。但是，我可以知道你們後續會如何處置共生體嗎？”

“這當然很有幫助，會議結束你和遲醫生去醫療部對接，他會解答你想知道的問題。”秦羽雙向遲促點頭示意，“另外，聽明野說你這幾天連續進入入侵場，去醫療部順便檢查一下身體狀況吧。你的安全屋怎麼樣了？我會和警署通氣，他們在善後工作時會向受損失的民眾推薦你的安全屋。”

夏芒沒有猶豫，“好，謝謝秦主任。”

會議結束，夏芒跟著遲促前往醫療部。遲促是個話很少的人，好在夏芒也不擅長與人閒聊，這樣的沉默不尷尬反而很自在。

遲促打開一扇厚重金屬門，裡麵放著一個膠囊艙，艙外十幾根導線連接著四周的各種儀器。

“把共生體放進去，關閉艙門。”遲促背對夏芒，門邊牆上的控製麵板上一通操作。

夏芒將收容立方放進艙內，打開係統取消淨化，方塊變成光點消散，田甜和蘑菇重新出現在她眼前。關閉艙門的時候，夏芒在心中默念，“再見，田甜。”

“這就是解析室，你所看到的儀器有進行生命力檢測的，有還原精神力場波動的，有剝離精神力糾纏的，還有施加乾涉場的……總之這一套設備可以還原出被入侵前、中、後的精神力水平，以及當時對應的生理狀況。”

“解析完成後呢？”

“當然是集中銷毀，就像人火化後剩下骨灰，被入侵的人是絕不能留下遺體的。”遲促啟動裝置後關上大門，帶夏芒往檢查室走。

“不過這一次的共生體比較特殊，我們可能會嘗試將二者分離，進一步研究。”

說話間兩人已來到檢查室，夏芒按遲促的指示躺在診床上，診床自行移動進入一個半開放式拱形儀器。儀器依次亮起三種顏色的光對夏芒的身體進行掃描分析，左手手腕被套上一個圓環，夏芒感到一瞬間的刺痛，應該是圓環伸出針頭采血檢測。

這一套檢查完成後，夏芒又被安排躺在一張簡易病床上，太陽穴上貼著兩個貼片，通過五顏六色的導線連到床邊的顯示屏。

“剛才是靜態檢查，這是動態監測，大概需要你在這躺上十五分鐘。”

遲促見夏芒有些好奇，主動解釋。這時打印機自動印刷出剛才的檢查報告，遲促拿過厚厚一遝報告單，仔細翻閱起來。

“你的身體機能很不錯，平時應該挺喜歡運動健身？”

“日常習慣吧。”

“好習慣。隻是你的血清素、皮質醇和促腎上腺皮質激素以及C反應蛋白等指標都有不同程度的異常，這些項目在傳統醫療中是心理健康的指標，異常大多指向抑鬱、焦慮等精神問題。但現在這些指標能達到理論上的健康水平很少見，我們有更先進的檢測方法。”

遲促指向床邊的顯示器，夏芒看向屏幕，怎麼那麼像股票K線圖。

“精神力場強度290%，非常強大的精神力場，要知道在異能者和靈體獵人中這一指標的平均值也不超過115%。並且你的精神力走向穩定，現在儀器顯示的完全是同步指標，對精神力場的反映最及時準確。所以激素指標異常考慮是進入侵入場域的後遺症，生理調節需要時間。隻要精神力場正常，那些可以不用在意。”

遲促把每根線條都向夏芒解釋了一遍，又補充叮囑道，“雖然你的精神力強度非常高，也不能掉以輕心，更不能過於頻繁地進入入侵場，你被入侵的可能性並不比精神力強度在均值以下的人低。”

“不是說精神力強度越高被入侵可能性越低嗎？”

“這隻是一般情況，但實際上被入侵可能性是一個兩頭理論。強度低的精神力場就像一個凹凸不平的星球，每一個坑洞都可以是外界精神力場的錨點。當靈體出現時，他們更容易被靈體附著寄生，非常容易控製。而高強度精神力場就像一顆光滑且熠熠發光的太陽，它吸引著靈體，因為靈體可以從中汲取能量。並且高精神力強度往往伴隨異能的覺醒，這更是增加了對靈體的吸引力。”

聽了遲促的話，夏芒隻有一個感受——活著還真不容易。

“你的精神力場強度是我見所未見的，一定要多加小心。我給你開一些穩定劑，最好進入三四次入侵場後就來中心做一次擾動清理，可以幫助清除入侵場帶來的影響。還有就是不要連續進入侵場，不要以為精神力強度高就可以無所顧忌，你如果被入侵後果是不堪設想的，雖然被入侵後你應該也就什麼都不知道了，這也算是一種另類的解脫。”

夏芒：我可真謝謝您……

“ok時間到了，未見異常。你可以回去了，出門左轉第三個房間取藥，如果有任何不適或靈體問題又或者需要知心姐姐，我這裡隨時歡迎光臨。”

“你這兒還有美麗的知心姐姐呢？”

遲促聞言整理好有些皺褶的白大褂，向後靠坐在椅子中攤手道，“我還不夠美麗，算不上知心姐姐？”

夏芒還是第一次認真打量某個人的外貌，不得不承認，遲促無論是皮相還是骨骼立體度，都是遊戲立繪一般的存在。

“美麗是美麗，但知心姐姐美麗的精髓在於讓人一眼就信任，就想讓人敞開心扉。”

“看來我還沒有長成患者信任的模樣。”遲促略顯惋惜。

夏芒取完藥，江明野正提著一大袋藥品和營養劑等在門口準備送她離開。

“我知道遲醫生給你開了一些穩定劑，這些是其他你可能用得到的，有受傷後緊急處理用品，還有營養劑、愈合劑、強化劑和一些常備藥物，還有便攜式檢測裝備，沒有使用說明的我留了便簽，你回去可以仔細看看。”

夏芒微怔，有幾分無功受祿的慚愧。“這些……我可以自己買的。”

“靈倫中心這點福利還是有的，走吧，我送你。”

靈倫中心檢查室後連著一間觀察間，此時秦羽雙和何瓊瑰正站在監控台後。

“目前你可以暫時鬆口氣，她的精神力場水平沒有大問題。”

“是，入侵物強度在300%以上，她還真夠不上警戒值，但290%這樣的強度就能說是正常的嗎？”

“我們總要接受更為強大的存在。”

“這不是接不接受的問題，你似乎對她很滿意。”何瓊瑰感到心裡像是梗著什麼。

秦羽雙微笑著看向她，“放心，我最中意的還是你。”

何瓊瑰一愣，“算了吧老大，我最怕你這樣冷臉講笑話。是你的能力告訴你她值得信任嗎？”

秦羽雙看著何瓊瑰倔強的側臉，笑而不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