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種情況就是我了吧?”
夏芒搖頭,“你不算。”
“哦?”項蘅挑眉。
“還有一種情況,人被入侵後可以保持一段時間的正常理智,即使沒有類似你的異能也不會立即異化,他們具有偽裝性,混在人群中也不會被發現異樣。”
項蘅一個激靈,如果自己算是一座死火山,這個聽起來就是活火山隨時有噴發的可能。
夏芒打開光錨給江明野發消息,簡要說明自己遇到共生體的情況,詢問是否方便帶去靈倫中心分析。
不到五分鐘江明野就發來一個定位,讓夏芒帶著收容立方去這裡等他。
“我去趟靈倫中心,你看家。”
“你去哪?靈倫中心不是解散了嗎?”
“具體情況有點複雜,其實我也沒弄清楚,不過他們現在以另一種形式存在。”
“你一向這麼容易相信彆人嗎?我覺得沒有確定前還是小心為妙,而且靈倫中心是因為內部入侵解散的,剩下的人就可信嗎?”
項蘅會感激曾經的靈倫中心,會為它曾承受的飛來橫禍惋惜,但這並不影響她為現在突然又冒出來個靈倫中心抱有懷疑與不信任。
至於夏芒,她在聽到相信兩個字時,是感到恍惚的、不真實的。在頻繁穿行於不同世界的動蕩人生裡,她沒有相信過任何人,即使是熟睡狀態,隻要有人出現在她五米範圍內,哪怕無聲無息,她也會陡然清醒,不需要蘇醒到起床間那段迷蒙的過渡,是睜眼就可以開打的程度。
她的人際關係定義中沒有信任這一項,她需要的僅是解決自己的問題,獲取需要的信息。甚至於,她對自己都不能完全相信。
如果說來到廢土世界後她有什麼變化,或許是她從不相信一切,轉變為嘗試創造可相信的人。這或許是係統創造淨化物給她帶來的潛意識的影響,當小白出現陪伴保護自己時,夏芒找回了暌違多年的內心的安穩。
“明白,你安心。”
夏芒帶著從入侵場中拿回的病曆本和收容立方來到約定地點時,江明野也剛好到達。
“你昨天又進入侵場了?這一天一個的頻率可不行,精神力場會受影響,可能導致神經紊亂和軀體反應。”江明野看夏芒眼中帶著血絲,有些擔憂。
“也不是我想拚命,運氣問題,出門就能碰到。”
這是夏芒心裡話,她來的路上堅持目不斜視埋頭趕路,就怕又遇上入侵場耽誤約定。
“夏芒……需要你戴上這個。”江明野遞來一個目鏡,“靈倫中心現在的地址是機密,非中心成員絕對不能進入,你和老師達成了約定但畢竟不是正式成員,希望你能理解。”
目鏡戴上後會生成模擬場景,讓佩戴者無法看到周圍的真實環境。同時連接神經係統模糊感知,佩戴者可保持平衡穩定行進,但對方向和距離的感知會被模糊,防止路線泄露。
“沒事,理解。”
夏芒戴上目鏡後,周圍場景變換,但江明野的形象依舊清晰。她跟著江明野不知走了多久,隻聽一聲“到了”,有人從腦後輕輕幫她解下目鏡。
他們剛剛經過檢測精神力場波動的安檢門,摘下目鏡後一個類似頭盔的裝置從天而降,對大腦進行掃描判斷是否有被入侵痕跡。
經過安檢後就是一片圓形空地,四周是掛著不同門牌的工作間,頭頂是弧形穹頂。正前方和左右又放射出三條走廊,通往另一個類似的圓形空間結構。
夏芒發現靈倫中心的結構有點像圍棋,每個圓拱形工作區就像一顆棋子,走廊則是棋盤上的網格。
跟著江明野在走廊間穿行,夏芒發現靈倫中心似乎是一個完全封閉的結構,沒有一扇窗戶,隻有通風係統工作的輕微嗡響。建築整體由磨砂質感的特殊合金打造,不僅具有科技感,同時不會因反光和映像造成視覺乾擾。
夏芒也沒有體現出不合時宜的好奇,一言不發地跟著江明野走到一間會議室。
推開門,會議室裡已經坐了三個人。
秦羽雙坐在首位,左邊坐著一頭棗紅卷發的女人。夏芒有印象,她就是之前江明野口中的何姐,那晚去地裂外接應的人。還有一位穿著白大褂的男士,夏芒沒有見過。
秦羽雙招呼夏芒坐下,並向她介紹了那兩位。
“這位是我們靈倫中心技術處處長何瓊瑰,這位是醫療部研究員遲促遲醫生。”
三人隔桌相對,簡單打了個招呼。
“先來彙總一下這兩天的工作成果,夏芒你先聽,有疑問或新發現可以隨時提出。”
秦羽雙邊說邊看向夏芒,這是靈倫中心的地盤,如果什麼信息都沒有透露就要求夏芒和盤托出她的情報,可能使夏芒不安甚至戒備抗拒。
“這次技術處的工作不多,我先說吧。白蟻入侵男子和其妻子的身份信息社會資料已查明,也發送到了在座各位的光錨上。根據大家共同的懷疑目標,我們黑進了崇康醫院官方係統,分析了它的接診記錄、醫療數據、藥品目錄等一係列內容,發現它除了在藥品價格和保險上做點小黑賬,其他不能再正常了。”
好家夥,沒想到靈倫中心技術處追查線索居然是靠做黑客,夏芒心中感歎。
“但是呢……”何瓊瑰忽然轉折,幾人的目光紛紛投向她,“嘖,大家也知道,一家機構的記錄過於正常就是最大的不正常,就像完美的賬本相當於可以再說‘我洗錢了快來查我’。崇康的那點小毛病太不值得一提,就像是刻意表現出自己是有問題的。官方網絡能查到的就這些,我們還在追查他們是否有獨立暗網,時間太短不到兩天,目前沒什麼收獲。”
何瓊瑰說完攏起長發甩到身後,胳膊肘碰碰遲促示意他繼續。
“醫療部關於弗眾醫療生產的強化劑的化驗分析結果顯示,其真實成分比備案表中成分至少多出三項內容,我們比對了目前藥劑庫中所有樣本,未確定成分名稱。另外在生物體實驗中,通過捕獲實驗體的精神力波動信號,我們發現注射藥劑後實驗體精神力場未見明顯波動,但施加模擬入侵場後,實驗體精神力急劇下降。”
遲促說完後,江明野繼續道:“特勤處在警署同事配合下前往崇康醫院和聖輝聖輝母嬰嗬護中心走訪,所獲得資料交由技術處一起發給大家了。值得注意的是我在聖輝發現了一副宣傳畫,上麵出現了‘神母’的稱呼,這與男子當日詭異的言行有關。為防止打草驚蛇我們沒有進一步行動,也希望今天能商議出下一步計劃。”
夏芒翻開西瓜頭女孩的病曆本和畫冊,病曆最後一頁的日期和開始記錄蘑菇的日期一致,基本可以斷定蘑菇就是女孩口中崇康護士送給她的“多肉”。
一個疑問忽然鑽入夏芒腦海,科技如此發達的世界,為什麼還在用紙質病曆本?
“何處長,麻煩您查詢四個月前是否有一位名叫田甜的患者的就診記錄,這是她的病曆本,相關科室和主治醫生都在上麵。”
西瓜頭女孩,網絡id西瓜不甜,她的本名叫田甜。
何瓊瑰接過病曆本也是一頭霧水,“這是……現在還有醫院會用紙質病曆嗎?”
“這是從入侵場中帶出的,這位被入侵者留下的東西。這次的入侵物比較特殊,我暫且稱之為共生體,目前我梳理出的入侵過程是這樣。田甜由於精神係統疾病前往崇康就醫,但由於經濟壓力中途放棄治療,最後一次就診離開時,崇康送給她一株蘑菇盆栽。”
“蘑菇?”
“沒錯,而這朵蘑菇就是與田甜共生的入侵物。根據現場推測田甜死亡已有一段時間,但二者的共生關係使田甜遺體完好,而蘑菇稱為具有攻擊性的入侵物。蘑菇不可能作為入侵物攜帶靈體到田甜身邊,我想知道是否有某種類似精神力遷移的理論,可以解釋這個入侵場是怎麼形成的?”
一番話讓何瓊瑰、江明野、遲促三人都是一臉困惑,隻有秦羽雙在聽到精神力遷移理論是太陽穴突突直跳。
四人滿臉求知欲望向秦羽雙,秦羽雙沉默半晌輕輕點頭,“你聽說過精神力遷移理論?”
夏芒一怔,露出“我這就蒙對了”的疑惑表情。
“確實有一個理論名叫精神力遷移理論……簡而言之就是,人死後,大腦產生的精神力場不會立即消失,通過一定的引導機製和特殊培育處理的載體,可以將精神力場轉移到載體上。”
如果夏芒沒看錯的話,秦羽雙神情中帶著一點……嫌棄?
“如果是這樣,那麼崇康必然是有所預謀的,從選定患者到送蘑菇的行為。”何瓊瑰的大紅指甲在病曆本上一敲一點。
“我們最好能解析出共生體的精神力場波動,還原遷移過程。”遲促推推眼鏡。
“老師,我們恐怕需要申請一次特彆行動,潛入崇康看看。”江明野看向垂眸不語的秦羽雙。
秦羽雙聞言抬頭看向夏芒。
夏芒:?
什麼意思?大領導坐在上麵為什麼要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