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聞祈的參與,群裡依舊討論得熱火朝天,話題不知不覺間變成了今天晚飯吃什麼。
遠在大洋彼岸留學的朋友不在飯點,隻能對著屏幕流口水,痛苦地控訴:【我什麼都吃不到!你們就是在故意饞我!】
群裡嘻嘻哈哈笑作一團,聞祈坐在車後排,發了個表情包出去。
他一出現,立刻吸引了其他人的注意力。
【小祈你出現了!!你看聊天記錄沒有?】
【記錄被我們聊得都有99+了吧哈哈哈。】
聞祈:【看了,還順道去醫院看了裴狗。】
一石掀起千層浪,滿屏幕震驚之下都在瘋狂地發問號。
【你去醫院了?所以裴硯初是真失憶還是假失憶?】
【我說你下午怎麼一直沒出現,不會是去打架了吧?】
【在醫院打架還挺方便,就地出診。】
聞祈根本沒管自己的話會有什麼後果,語氣隨意。
【沒打架。】
【我給他交住院費的時候問了診斷報告,醫院那邊說的是失憶。】
【對了,我把裴硯初帶回家了。】
群裡刷屏的消息暫停一瞬,而後紛紛炸開:【你把裴硯初帶回家了?!】
聞祈:【他現在在療養階段,可以出院,不過他名下的房產涉及商業糾紛被凍結了,沒地方可以去,就來給我當傭人了。】
話語發出去的一瞬間,網約車內的音樂結束最後一個鼓點,自動切換下一首歌。
熟悉的輕緩前調響起,而後是溫柔吟唱的女性聲線,聞祈的瞳眸微縮,指尖僵硬地空懸在屏幕上。
司機盯著路口前麵讀秒的紅燈,跟著旋律哼哼跟唱幾句,又笑著感慨:“當初我和我媳婦兒求婚就用的歌後這首當背景音樂,晃眼過去,孩子都五歲啦!”
聞祈忽然出聲:“師傅,綠燈了。”
師傅抬頭,正好看到路口上方的交通指揮燈紅跳綠,趕緊應了聲,開車往前。
白色車輛在市中心的一棟公寓門口停下。
兩人下了車,聞祈一聲不吭的,帶著裴硯初上了樓。
公寓一梯一戶,電梯在第22層停下。
一進門,就有毛絨絨的小白狗搖著尾巴撲過來,轉著圈地嗷嗚嗷嗚,好像在問怎麼這麼晚才回來。
看到熱情小狗的刹那,聞祈如弦緊繃的神經放鬆下來,眉眼間露出一點笑意。
他摘了口罩,俯身將小狗抱在懷裡,應著哄:“知道了,回來了。”
裴硯初跟著進了玄關,身上還穿著那套病號服,外麵隻裹了件黑色外套,沒任何行李,就這麼跟著聞祈過來了。
裴硯初問:“這隻狗叫什麼名字?”
聞祈抱著小狗心情好,樂意回答:“它叫元寶。”
裴硯初麵露遲疑,看向他:“你……不會暗戀我吧?”
聞祈冷不丁聽到這句,沒繃住愕然的神色,看向他,聲音提高八度:“誰暗戀誰?”
裴硯初道:“我堂弟說了,以前家裡人很寵愛我,給我取的小名叫硯寶。硯寶、元寶,名字這麼像……”
他英俊的麵容浮現幾分羞澀之色:“你不會是在睹狗思我吧?”
裴硯初自動找到理由,歎息:“我理解的,畢竟我長得帥,家裡又有錢,你覺得我們之間的差距太大了,高中畢業以後,你不敢打擾我,隻能借元寶這個名字,在暗地裡抒發對我的愛慕之情……”
“嗷嗚?”
被點名的小狗抖了抖尖尖的耳朵,疑惑歪頭。
“停!”
聞祈的太陽穴突突地脹跳起來,一時不知道該問裴硯初怎麼有臉把可愛的狗狗和自己相提並論,還是該一拳打在那張怎麼看怎麼欠扁的臉上。
“我沒有暗戀你,我們就是沒說過幾句話的普通同學關係!”
聞祈血壓飆升,感覺今天和裴硯初說話,一天把過去一年的生氣名額都用完了。
他語氣忿忿地強調:“你聽清楚了,元寶和你一點關係都沒有,你少給自己在那兒加戲。”
裴硯初看起來還有點遺憾:“好吧。”
聞祈懷裡的小白狗好奇地望著進門的陌生人,嗷嗚嗷嗚兩聲。
“你好啊,元寶。”
裴硯初神色自若地和小狗打了招呼,又看向聞祈,問:“主人,我住哪兒?”
聞祈剛做好的心理建設又崩潰了,不可置信地問:“你、你叫我什麼?”
“主人啊。”
裴硯初語氣疑惑,似是很不解聞祈此刻的神色,“不是你說把我帶回來做你的傭人嗎?”
他複述著在醫院病房裡聞祈說過的話:“跟我走?我這兒正好缺一個洗衣服做飯擦地的傭人,一天24小時隨叫隨到,我指東你就不能往西,沒工資沒五險一金隻包吃包住,要來嗎?”
苛刻挑剔的語氣,包括語句中的停頓,學得那叫一個惟妙惟肖,堪稱場景再現。
裴硯初表現得像是剛上工,要努力表現的忠心傭仆,語氣積極:“我答應了做你的貼身傭人,當然要叫你主人了。”
聞祈被他這一套邏輯驚住,總覺得哪裡不對。
為什麼從裴硯初的嘴裡說出來,什麼事情都變得這麼奇怪?
還有,什麼時候變成做他的貼身傭人了?
他神色無措,雪白的臉頰暈開薄薄的緋紅霞色,張了張唇,憋半天憋出句:“不要臉!”
裴硯初喉結輕動,下意識道:“多罵幾句。”
聞祈瞪大雙眼。
“我的意思是說……”裴硯初輕咳一聲,“你看起來心情不大好,要是罵我解氣的話,你多罵我幾句也沒事。”
帶裴硯初進門不過兩分鐘,聞祈已經生出後悔的心思了。
現在把人趕出門還來得及嗎?
“好吧,既然不讓我叫你主人。”裴硯初的唇角輕勾,狀似退讓,“總該可以告訴我你的名字了吧?”
感情還是他沒說名字的錯了?
聞祈深吸口氣,語氣生硬道:“我叫聞祈,祈福的祈,直接叫我名字就行。你剛從醫院出來,先去洗澡,現在穿的這身從頭到尾都得扔,我給你找一套新的衣服。”
他看裴硯初穿一身病號服杵那兒,就覺得礙眼心煩。
或者說看到裴硯初就覺得煩,隻想一個人安靜一會兒。
在醫院的時候,他怎麼就一時想不開,同意帶裴狗回來了?
裴硯初點點頭,聽聞祈指了浴室的方向,先去洗澡了。
水聲嘩啦響起。
聞祈陪小狗鬨著玩了會兒,轉去臥室找衣服。
裴硯初比他高大半個頭,得找大一號的尺碼……
聞祈一邊腹誹長這麼高乾什麼,一邊找出套寬鬆的衣服,又從抽屜裡拿了一條新買的內褲。
出臥室的時候,浴室的水聲同時停下。
聞祈敲門,簡要道:“接衣服。”
腳步聲響起接近,又在霧麵玻璃的浴室門後停下。
門打開,濕潤潮熱的白霧水汽隨著縫隙飄了出來。
聞祈遞過去,道:“衣服先湊合著穿,明天有時間再出去買。內褲是我新買的,沒穿過……”
灼熱的手指接過衣服,碰上了他的指尖,似落下一顆火星子,燃著滾燙的熱度。
聞祈的手腕顫抖了下,話也戛然而止,反射性地抬起視線。
裴硯初的上半身光.裸,小麥色的胸肌結實飽滿,微微起伏,一連串的透明水珠往下蜿蜒滾落,腰身勁窄,八塊腹肌塊壘分明,兩條性.感深刻的人魚線往下延伸,藏匿進下半身裹著的白色浴巾中。
白色浴巾掛的那個鬆鬆垮垮的危險勁兒,好似下一刻就會掉下來。
他的五官本就深邃鋒利,在水洗後更顯得立體,侵略感更強,身上裹挾著一股柚子的清甜香氣。
是家裡沐浴露的香型。
“謝謝。”裴硯初道。
聞祈閃電般收回手,彆開視線,道:“不用。”
浴室的門再次被關上。
聞祈無意識地撚了撚手指,剛碰到過的指腹上似落著一道烙印般,輕微地發著熱,若有若無地昭顯著存在感。
不多時,裴硯初再次出現在他的眼前。
對聞祈來說大一號的衛衣穿他身上剛好合適,下半身是一條深灰色運動褲,麵料垂順,但褲腳短了,露出一截瘦削的腳踝。
聞祈簡單地掃了一眼,點頭。
還行。
“有個小問題。”裴硯初淡聲道。
聞祈問:“什麼?”
裴硯初的眸底閃過幾分惡劣笑意,又飛快地隱匿不見,遞來一團布料,正色道:“內褲太小了,勒蛋,我穿不了。”
聞祈一愣。
也就是說,裴硯初現在掛著空檔……
下一刻,裴硯初的視線掃過聞祈的下半身,貼心地道:“你放心,我不會說出去的。”
聞祈本沒多想,被裴硯初一提,頓悟了某種憐憫的言下之意,好不容易平息的怒火熊熊複燃。
看不起誰啊,他的是正常尺寸好嗎!
聞祈差點想拉下褲子親自比比了,麵無表情的,一點一點緩慢地捏緊了拳頭,視線劃過裴硯初額角貼著的紗布,不斷勸自己麵前是個病號,要忍耐。
已經花了二萬五了,不能給這個不要臉的二百五再花一個二萬五!
聞祈咬牙道:“不用還我了,你自己留著吧。”
裴硯初道:“哦好。”
就無比自然地揣進自己的衛衣兜裡了。
裴硯初誠懇地道:“這是我們重新認識以後,你送我的第一件禮物,我會珍藏的。”
聞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