罔兩月行(中) 好輕易地接受了你們家……(1 / 1)

十五當夜。

“這樣就可以了嗎?”五條悟捏著黑繩的一端,晃動禪院影被縛住的左手手腕,新奇地觀察,“你現在真的一點術式都用不了啦?”

五條悟蠢蠢欲動:“我試試呢?”

禪院影眼看他手指間的“蒼”就要彙聚起來,深深地歎了一口氣。

沒有危險的時候,五條悟就是最大的危險。禪院影想,歌姬前輩誠不我欺。

“你想趁機送走我就趁現在。”禪院影麵無表情,“剛好另一個正版‘十影’就在忌庫,禪院家被你一鍋端的天賜良機。”

“嘁。”五條悟不甘不願地收回已經快要成型的“蒼”,縮手縮腳地窩在角落裡打哈欠,嘟囔著抱怨說:“你就把老子當你的保鏢好了。”

他聲音含含糊糊的,感覺快要睡著了。禪院影無奈地搖了搖手腕,五條悟被他扯得腦袋往前一栽。

“傑那邊沒問題吧?”禪院影問。

“能有什麼問題?”五條悟說,“他上次收服裂口女不是挺好的嘛,你還誇了他的任務報告。”讓五條少爺這位任務報告困難戶耿耿於懷。

他想起什麼,“哼”了一聲:“……這次就算了,下次你趁早想個彆的辦法偽造老子的不在場證明!”

為了營造出五條悟和夏油傑一起去出任務的假象、坐實夏油傑這位人證,五條悟和禪院影在任務完成後近一個月終於見到了裂口女的真容。

“——不是吧?”五條悟指著遮著臉的長發風衣女人,往後大跳一步,“讓這玩意假扮老子?……誰會相信啊?”

“我之前收服過有易容相關術式的咒靈。”夏油傑向禪院影解釋,“隻要不要直接觸碰到裂口女本體,術式不會被看穿的。——一般來說很難做到不接觸,但如果是假扮五條同學的話,想必難度不大。”

禪院影點頭認同,兩人無視五條悟“我不要這個醜八怪假扮我!!”的抗議,共同敲定了這個完美無缺的計劃。

唯一能讓五條悟稍感優越的是,夏油傑並不知道禪院影請他幫忙演這一出戲的前因後果,隻以為他要和五條悟避開禪院家耳目,共同行動。

……也要拜五條悟所賜,多虧他當時大張旗鼓地把禪院影從教室一路攆到宿舍,一定要跟他簽訂《關於共同進行禪院豁白抓捕行動的協議》。

“好輕易地接受了你們家是封建家庭的設定哦。”五條悟說,“禁止和宿敵私下來往、更不可以在尋找叛徒的時候被五條家看笑話什麼的……”

“……”禪院影說,“可能因為是事實吧。”

為了給禪院家留一點麵子,禪院影轉開話題:“這次當然是權宜之計,原本沒想到這麼快就和家裡走到這一步,隻來得及做了一些基礎的準備。術式的問題……最好是能找到解決辦法,等過了今晚吧,也許還要請你幫忙。”

他隔著窗看了看天色,東方的天際線已經顯出一痕圓月。禪院影盯著窗框在室內投下的、一動不動的陰影,微微鬆了口氣。

“既然‘黑繩’有用,你家之前怎麼沒找到?”五條悟托著腮說,“你還記得你十歲的時候嘛?我來找你玩,第二天回家的時候血次呼啦的,家裡的老頭子們差點打到你家門口。”

“……”禪院影,“你還好意思說。”

他想起那天晚上也是月中,自己在密閉的特製房間驚醒,黑漆漆的夜裡,一雙幽藍幽藍的眼睛懸在床頭,鬼火似地磷光閃閃。

——最災難的是這家夥還帶了火折子,禪院影被壓製的術式有了光源當場失控,差點把禪院家和五條家的繼承人一起送走。

“我有什麼不好意思說的。”五條悟把自己偷偷潛入死敵家族禁地的膽大包天行徑美化得像是去同學家串門,“誰知道啊,我就去找你玩一下,搞那麼大陣仗。”

“這麼說來,以你術式的破壞力,這東西還挺厲害的。”五條悟搖了搖黑繩,“……就是隻有這麼一小截。”

他嘲笑說:“但凡你手腕再寬一公分,這玩意就係不住。”

“原本禪院直毘人是想用它來壓製‘罔兩月行’的。”禪院影舉起手腕來看了看,無所謂地說,“這東西是非洲那邊的咒具,當時他把現存的‘黑繩’全部收進了禪院家忌庫。……這一截還是我私藏的。”

“哦。”五條悟說,“沒有其他人知道這東西就在你家?”

禪院影點點頭:“隻有我和家主。”

“不過……據我所知,不久前家主銷毀了所有黑繩。”禪院影說,“剩下的這一點我還沒想好怎麼處理,但應該不會留在自己手裡。”

隻要“黑繩”還在,禪院影總還有依靠他人以度月夜的退路。

“你也知道,‘罔兩月行’失控,對我自己來說沒有什麼損失。”禪院影說,“這麼多年……其實隻是禪院家在遷就我的任性。”

術式“罔兩月行”在滿月時的失控能造成接近領域級的破壞力,這是公開的秘密,誠實的流言。但如果不是禪院影執意將自己關在貼滿咒文的密閉空間,術式並不會傷害他自己。

禪院家也曾嘗試過將他帶到罕無人跡的荒原,讓擅長遠程攻擊的咒術師保護他的安危,但“罔兩月行”的失控並不以範圍計。

如果不是禪院影的堅持,禪院家也許會將這個“缺陷”作為重要的攻擊手段,加入他的戰鬥訓練當中。

“黑繩”的存在,是給了禪院影為自己製造缺陷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