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拒絕了五條悟的無理邀請,禪院影其實也並不打算回禪院家度過月圓夜。
他堅持繼續在高專上學一事對於禪院家來說,就是明確拒絕禪院家對他的“戰略安排”。禪院家高層慣於將家係的所有資源看作可供擺布的棋子,禪院影這位“十影”無疑是其中的關鍵一手。
儘管禪院直毘人作為家主,對他此舉的態度模棱兩可,但有些人已經迫不及待地有所動作。——就算禪院扇並不是田中光紀一事的幕後策劃者,至少也派出了石田昌治來觀察禪院影。
說到底,禪院影的術式並不是傳統的“十種影法術”,如果非要比較,甚至還有所不足。
在咒術界這種固步自封,堪稱封建腐朽的作風之下,總有人想要試探他在禪院家的少主地位是否真像禪院一係向外界展示的那樣牢不可破:禪院直毘人甚至為了他這個旁支所生的先天不足版“十影”,按下了自己嫡長子“投射咒法”禪院直哉的繼位權。
這種試探直到他先於五條悟遞交了一級咒術師評定才風波暫歇,而現在顯然又要卷土重來了。
甚至之前隻是外界的手筆,現在又添上了禪院家內部蠢蠢欲動的勢力。這也導致禪院宗家不再是禪院影度過十五夜的明智選擇。
想要脫離家族的庇護?首先自己解決月圓夜的事吧。——禪院影意識到這是禪院直毘人給他的第一個考驗。
連自己術式的弱點都不能獨自克服,還提什麼決定自己的道路?
……所幸禪院影還算稍有未雨綢繆的頭腦。
禪院影把一截平平無奇的繩索放在桌上,端起黑咖吹了吹。
“跟個老頭子似的……”五條悟笑話他吹咖啡的動作,在聞到又濃又苦的熱咖啡味時忍不住皺鼻子,“真不知道你為什麼喜歡喝這種東西,難聞死了。”
“咖啡讓人很有活力。”禪院影用完全沒有說服力的平緩語速說,“……你有沒有在聽我說話?”
“嗯嗯。”五條悟敷衍他,拎起繩索的一端看了看,“‘黑繩’嘛,一種可以讓術式失效的咒具,我知道了。——但是就這麼短的一段,夠捆誰啊?”
“……”禪院影,“你說呢?”
五條悟:“哦哦,捆你是吧。”
禪院影沉默了一下:“話是這麼說……”
……但從你嘴裡說出來,不知道為什麼總覺得怪怪的。
沒等他說完,五條悟已經躍躍欲試地想把繩子往他手腕上捆了。禪院影無奈地把手往回抽,製止說:“我已經試過了……”
“怎麼啦,”五條悟鍥而不舍地跟他搏鬥,想搶一隻手過來,嘴裡歪理一籮筐,“桂醬是不信任我嗎?太傷心啦,既然要將十五夜的安危都托付給我,現在就來演練一下呀——”
一心三用,甚至還貢獻出影帝級的“泫然欲泣”演技。
禪院影微微動搖。
——要不是“罔兩月行”的缺陷越少人知道越好,實在是不想找他……真要讓這家夥來當月圓夜的保鏢嗎?要不還是找傑幫忙吧?
*
月圓之夜當天。
“夜蛾老師——!”
夜蛾正道從毛衣針間抬起頭,一個白毛腦袋從窗口冒出來。
“……”夜蛾正道警惕地,“五條悟?你來乾嘛?”
“來請假哦。”五條悟笑眯眯地說,“哎呀,你怎麼知道桂醬托我替他出任務?求了我半天,真沒辦法——那兩個小鬼就拜托夜蛾老師照顧一天啦。”
……誰問你了?夜蛾正道動了動嘴唇,低下頭接著打他的毛衣:“……知道了。”
五分鐘後,這顆白毛腦袋又出現在了夏油傑的宿舍窗口。
“怪——劉——海——”
“……”正靠在床頭打電動的夏油傑,“你乾什麼?”
“你怎麼知道桂醬托我替他出任務?”五條悟拿著紙質的任務信息給自己扇風,故意露出上麵大大的“禪院影一級親啟”字樣,“唉,可惜有的人未定級,這次沒法死皮賴臉地跟去咯~”
夏油傑露出虛偽的微笑:“五條同學弄錯了吧,上次是學長邀請我一起出任務,死皮賴臉跟去的另有其人哦。”
“……”五條悟咬牙,“未定級咒術師不能獨自出任務,你跟老子一起去。”
“哦哦。”夏油傑說,“原來是五條同學找不到出任務的同伴,早說嘛。”
“我可不是強人所難的人哦。”夏油傑放下遊戲機歎了口氣,“五條同學不想我去的話還是算了。”
五條悟:“……一級咒靈。”
夏油傑順暢地改口:“看在學長的麵子上,勉強答應你吧。”
當晚,禪院家。
“這小子,”禪院直毘人搖搖頭喝了口酒,對禪院扇說,“就是倔。”
“嗬嗬。”禪院扇,“下人們已經在高專周邊待命了,不會讓禪院影鬨出什麼不可收場的事。不過,當主……”
他將酒壇往禪院直毘人手邊送了送,微笑著說:“他這次也太不懂事了。——其實直哉也是個不錯的孩子,是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