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鐘樓

一直低頭學習的餘春並不知道林書周還留在班裡，聽到聲音先是注意到走廊裡的溫周尋，順著他的視線看見愣在原地的林書周，手裡還提著零食袋。

零食終究沒有送出去。

“你找我有事？”林書周捏得包裝袋發出聲響，彆人的情書都收下了還來找她。

“周周，聽說你考得很好。”其實溫周尋在等，等林書周會不會主動發消息告訴他，顯然他高估了自己在林書周心裡的分量。

英語老師告訴他的嗎？林書周嗯了一聲。

一陣風吹起林書周散落的發絲，清新的木質香味鑽進鼻腔，溫周尋嘴角噙著笑，突然開口：“周周，聽說你又要走了。”

到底是聽誰說，難道就不能直接來問？

林書周把頭發撩到耳後，低頭扣著包裝袋，“過兩天。”

“頭發長了。”說的是頭發，眼睛停留在林書周的臉上。

知道溫周尋在看自己，林書周不自然地側過身，用手背給發燙的臉頰降溫。

“周周，我喜歡你。”

正是因為喜歡你，所以你的一切都想知道，哪怕獲得關於你的消息會很困難。

“我……我知道！”林書周驚得結巴，溫周尋是哪根經搭錯了？

“那棟鐘樓是世紀初建起來的，但是還沒到第一個十年的時候就壞掉了，敲鐘聲由電子擴音器發出。”

“為什麼突然說鐘樓啊？”林書周半捂住臉。

“沒什麼，就是想告訴你我喜歡你。”

“溫周尋，不要早戀啊！”她真是再也待不住，隻想趕快回家冷靜一下。

“周周，拜拜。”溫周尋平靜揮手。

直到林書周淡出視線，溫周尋才想起手裡還提著林子祥委托轉交給她的羽絨服。

這樣也好，下次就有理由找她了。

“溫周尋，我們能談談嗎？”餘春背著手，神情緊張羞澀。

她是什麼時候出現的？

“不好意思，我要回家了。”溫周尋低頭看表，“改天……”

“我喜歡你。”

餘春眼神熾熱，這一刻她等了很久，既然林書周沒有答應溫周尋的表白，那現在就是她表明心意最好的時機。

溫周尋從表盤上移開視線，餘光注意到她的新鞋，抬起頭，靜靜地注視她：“你不喜歡我。”

他的聲音很輕，沒有刻意強調，卻莫名讓人覺得無法質疑。

餘春頓住，眼神中閃過一絲慌亂。

“你換了新鞋，我和周周常穿的品牌。你說你喜歡我，卻選了周周同款。”

他們穿的都是男女同款，為了不讓林書周發現，溫周尋特地選了和她近似款式。

而餘春腳上這雙是和林書周一模一樣的。

“你喜歡的是在周周身邊的我。”溫周尋斬釘截鐵。

“不是……”餘春矢口否認，被看穿的窘迫感讓她隻想趕快脫下鞋子。

“好好學習。”溫周尋沒什麼好說的，把袋子遞給餘春，“子祥幫你洗好了，轉交給周周。可以的話，請不要忽視他的心意。”

他反思是為了照顧林書周的朋友，因此讓餘春誤解了這種關心，以後必須保持距離。

十八歲的餘春埋頭苦學，分不清愛與恨。

高二下半學期，從理科班轉來一個經常紮著低馬尾的女孩，文靜漂亮，班主任介紹說她叫林書周。那個作品經常會掛在文化長廊的林書周。她的政治很差，總是坐在最後靠窗的位置很苦惱的理解一個又一個生晦難懂的世界觀方法論。她畫的黑板報很好看，獲得了一等獎，舉著獎狀合影時，旁邊精明的老師襯得她更加嬌憨可愛，她好像沒什麼功利心。她鋼琴彈得也很好，潔白的手指搭在琴鍵上，彈出輕盈的音樂。偶然的機會坐在她的位置上早讀，敞開的窗戶能嗅到清新的樟樹香味，像極了她身上的味道。

她們是注定不能成為朋友的。

餘春痛恨她的從容、她的聰明，以及她不遺餘力地對所有人好。所以惡毒地期盼她露出一些破綻，讓不懂她的人看到她的傲慢或陰暗……

那麼餘春被原生家庭折磨的乾癟的靈魂也會有一絲生的希冀。

她們都等不到那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