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糖葫蘆

“行啊，我換衣服給你打下手。”

聽到回答的那一瞬三人同時舒了口氣，又怕反悔似的，陸定遠拉著林書周立馬跑出去。

雪人還剩鼻子和眼睛就大功告成，陸定遠踢了踢腳邊的水桶，示意林書周來看。

猛地看見白皚皚的雪地裡紅色的水桶，林書周覺得眼睛有些不舒服，慢吞吞地走到旁邊發現裡麵放著胡蘿卜黑豆和樹枝，抬眼一看雪人還沒有進一步裝飾。

“爸臨走的時候提下來的，就等你收尾了。”陸定遠呲著大牙傻樂，挑著眉說。

林書周立馬把先前的不愉快拋諸腦後，認真地進行收尾工作。剛直起腰，想喊陸定遠過來看，後脖頸傳來絲絲涼意，回頭果然是他。

可惡的陸定遠！

林書周裝作不經意轉過身，摘下手套，撿起一把雪直接砸向正在走近的陸定遠。仰天長笑，指著被砸中臉的陸定遠，說：“中計了吧！”

你追我跑，直到陸媽站在二樓喊他們回家吃飯才停止。

這個小區有些年頭了，沒有電梯，兄妹二人剛進單元樓就遇到下班回家的陸爸。

陸景鴻年過五十，除工作以外不常鍛煉，冬季警服穿起來緊繃繃的。兩個孩子打完招呼就收到了他帶回來的糖葫蘆，陸爸爸打探道：“小妹啊，聽說你媽回來了？”

林書周點點頭，認真地品嘗著糖葫蘆，等陸景雁看見了又要收回去。

陸爸知道自己妹妹的做事風格，刻意走得慢點，讓他們倆能多吃兩口。

穿堂風吹過，三人都打了個冷顫，不舍地放下糖葫蘆。

“都回來了，趕緊收拾收拾開飯！”陸媽看見包裝就知道是糖葫蘆，快步走到門口用剛脫掉的圍裙蓋住紙袋。

陸景雁狐疑地打量著林書周和陸定遠，一個低頭扣手，一個眼神飄忽，自己在這裡難道就讓他們這麼不自在？

一貫熱鬨的陸家餐桌突然變得嚴肅拘謹，除了大人互相寒暄隻剩碗筷碰撞聲。林書周本身吃飯不多，現在連筷子都不想伸。

陸景雁皺眉，她最不喜歡林書周吃飯半死不活的樣子，拿起公筷給她夾了塊紅燒肉，又給陸定遠夾了塊酥魚。

飯桌的氛圍直接降到冰點，陸景雁弄混了他們倆的吃飯偏好。

陸定遠無語加無奈，小聲說：“小姑，我喜歡吃紅燒肉，周周喜歡吃酥魚……”

陸爸陸媽趕忙打圓場，說夾什麼就吃什麼，不要挑三揀四。

陸景雁夾菜的手懸在空中，遲疑一會兒，給分彆夾了明蝦和芹菜。

這下更離譜，林書周努力擠出笑容：“媽，安心吃飯吧。那個……大哥唯一不吃的蝦就是明蝦，我吃芹菜就吐……”說話聲越來越小，到最後她自己都聽不太清。

陸景雁受到重創，決心以後再也不主動給彆人夾菜。幫陸媽收拾完碗筷就帶著林書周回家了，一秒鐘都不想多留。

元旦假期也就三天，自從陸景雁回來林書周就沒出過門，書畫作品都是委托陸定遠送給王老師的。她也沒敢說文化長廊的負責人是王老師，要是被陸景雁知道肯定要打電話“問候”林少華，為了避免戰爭，還是隱瞞起來最好。

作業不多，林書周自行訂正了月考試卷，除了政治考的都還行，比剛進文科班好很多了。陸書周翻開自己畫的日曆本，元旦假期的最後一天，老師說過會出成績的。她看了一眼沒鎖上的門，決定不過去跟陸景雁說了，查個成績也不算玩手機。

開機立馬彈出一堆消息，提示音在安靜的房間裡異常刺耳，林書周手忙腳亂的關上靜音鍵。成績和估分大差不差，政治比預想的多考了十分，總算是及格了，林書周懸著的心終於放下了。

查分平台能分析考情，還沒點進去，手機就被塗著猩紅美甲的手拿走了。

沒什麼可心虛的，林書周連頭都沒回，在日曆本上記錄考試成績。

“媽媽也沒有彆的意思，這也是關心你。”陸景雁一直是這樣的，敏感多疑，且從來都不會道歉。

林書周放下筆，眼睛沒有看向放回來的手機，扣著大拇指關節。

陸景雁理虧，撤回想要製止女兒扣手的動作，含糊地說：“你舅媽說這是你喜歡看的漫畫，還有這個應該是同款項鏈。”

林書周微微側身，看到放在床上的漫畫，這個是真的很難買。

本來以為陸景雁唯獨沒有給她帶禮物，林書周撇撇嘴停下扣手的動作，含糊的說了聲謝謝。

常年麵無表情的臉上終於浮現一絲笑意，陸景雁壓抑住喜悅：“儘量還是少看，”想到嫂子才說不要做掃興的家長，“考得好就有獎勵，袋子裡還有幾件衣服，你和定遠一樣的。”

看到女兒鼓起的臉頰，又想到她考的這麼好這麼爭氣，陸景雁走路都覺得輕飄飄的。

“媽，這些都很難買吧，辛苦了。”林書周轉動椅子，不好意思的看著陸景雁。

手停在門把上，陸景雁心中翻湧，縱有千辛萬苦她也很少覺得疲憊，現在居然因為女兒的一句“辛苦了”，肩膀突然變得沉甸甸的。

她不敢與林書周對視，點點頭關門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