排球比賽，比賽由發球開始，發球隊員擊球使其從網上飛至對方場區，比賽由此連續進行，直至球落地、出界或某一隊不能合法地將球擊回對方場區。
換而言之，讓球先落地的那一方，是敗者。
所以——
“接的好！水野！”
藤原悠望向場內，被誇獎的水野喘著粗氣，咧嘴笑笑，隨後投身下一球中。
此時的比分是18∶15。
在此之前新山已經連續拿下了兩局，北川這邊派出的陣容是二傳手玲木美茜，主攻是一年級的二宮和竹中，副攻千島、鶴田，自由人水野朝陽。
開局前千島的激勵，並沒有讓水野的狀態恢複到最好，熱身時天內的發球更是讓她的壓力不減反增，不是走錯位置就是接球接飛，連續出現好幾個失誤，被新山順勢拿下兩局。
千島和鶴田的攔網速度跟不上對方的快攻，更彆說對麵二傳尤其擅長假視線誘導，被傻乎乎騙了兩分後，兩人終於意識到不能再被牽著鼻子走，還在思考要如何應對時，哨聲響起。
北川第一請求暫停。
“等會兒藤原替換水野，對麵的球沒法攔死就放點空檔，讓藤原去接。”教練看向熱身的少女：“沒問題吧，藤原？”
“嗯。”藤原悠點頭，灰色的眼眸閃爍著，“交給我。”
“哦呀，對麵的自由人換人了。”佐木杏眯著眼睛擦了擦汗，“剛見到她我還詫異呢，第一次看到這麼高的自由人。”
藤原悠剛入學時才165cm，升入二年級身高就一路猛竄，直到三年級才穩定下來，以每學期一厘米的趨勢生長著，前陣子測身高已經將近1米7，這個身高作為攻手也說得過去，難怪佐木杏會詫異。
新山隊長拍了拍二人的背：“北川在這個時候換人，說明她有挽回形勢的能力，彆放鬆警惕。”
“明白！”
哨聲響起，暫停時間結束，比賽繼續，目前場上比分是20∶15，北川第一落後五分。
隻有跟藤原悠真正站在同一球場上，才能明白岩泉一當時所說的並非虛話。
精準判斷攻手的擊球方向，提前站位配合攔網，卸掉球體旋轉後完美地傳給二傳。如果說攔網的副攻是高牆，那麼作為自由人的藤原，就是遍布牆體的藤蔓。
千島勾了勾嘴角，排球這項運動，最怕的不是打不到球，而是——
“球落不到對麵啊，那個自由人怎麼總能出現在犄角旮旯的地方啊！”新山的攻手有些鬱悶。
“不要急，現在優勢在我們這裡。”天內葉歌目光投向藤原悠，語氣平和：“新換上的自由人沒有之前的預判精準，隻是靠觀察球路才準確攔截，進攻的時候多晃幾下。”
天內葉歌精準地點出了藤原的習慣，加上前期漫長的拉鋸戰，讓雙方的體力都將近見底，新山二傳用假視野騙走攔網，藤原全力奔跑才堪堪觸球。
隻有防守卻無法進攻，隊伍出現了斷連，敗相已然顯現。
新山的發球被藤原接下，反擊成功，北川的隊伍進行了輪換，副攻手接替了自由人的位置，新山趁著自由人下場，一口氣連贏四分，比賽來到了新山的局點。
24∶19
己方沒有贏球，位置無□□換。千島猛地起跳試圖攔死，無奈隻堪堪一觸，攔網陣型來不及改變，北川錯失最後一球，哨聲響起，比賽結束。
練習賽以新山3∶0贏下北川為結局，雙方教練交換指導隊伍，北川一行人收拾好準備離開，走出門檻時天內葉歌喊住了藤原。
“下次，”少女的眼睛亮閃閃：“我會打出你接不住的球。”
藤原悠怔了一下，應下了她的挑戰：“那麼，我也會接住每一球。”
回去的大巴上，劇烈運動後的初中生們倒頭就睡，水野還輕輕打起了呼；體力還有餘存的藤原托腮看著窗外，今天白日裡氣溫很高，所以傍晚的夕陽顯得尤為絢麗。
正專注欣賞夕陽時，藤原感受到左肩被拍了拍，扭頭一看，是偷摸挪過來的千島千夏。
她用氣音問：“乾什麼？”
千島也用氣音回複她：“這次的練習賽是及川學長的功勞吧？”
少女沒回答，灰色的眸子眨巴了兩下。
千島：“那要不要做點什麼感謝一下？新山和北川的聯係不多，多虧他這場練習賽才能組織起來。”
她看到少女搖搖頭，拿出手機劈裡啪啦地打字：
【我已經道過謝了，至於謝禮，】
【他讓我這周六陪他逛一天】
千島：？
千島：！！！
“……拐……拐騙……”千島的表情相當可怕：“及川學長竟然是這樣的人……”
眼看隊友想的越來越偏，向來臉上沒什麼情緒的藤原露出了無奈的表情：“不是你想的那樣，就是兩個人普通地逛街。”
那不就是約會嘛！
看了眼少女冷淡的表情，千島把即將脫口的話咽了回去：“你們打算去哪裡？遊樂園？水族館？還是電影院？”
“嗯……”藤原思考了會兒：“我們去東京。”
*
去東京需要搭乘新乾線，所以藤原起了個大早，按照約定的時間準時抵達高鐵站，在擁擠的人群中一眼就找到了及川徹。
不得不承認，作為宮城女粉絲最多的排球選手，及川徹確實長了一張池麵的臉，配上他的身高，站在人群中相當耀眼。
她站在原地盯了會兒，不遠處的少年突然抬起頭，望向她所在的方位，笑著朝她揮了揮手。
“小悠，這裡。”
藤原感受到周圍的目光一下子在她身上彙聚，她加快腳步走到對方身邊，禮貌問好：“早上好學長，我們該出發了。”
“嗯嗯，我知道。”及川徹晃晃手中的車票示意，“我可是相當期待小悠的安排哦～”
一小時後——
及川徹站在東京體育館門口，低頭看著手中標注著“EJP（東日本造紙）vs VC神奈川”的入場券，神情茫然了片刻。
“及川學長是要走職業路線對吧？”藤原把票遞給檢票員，轉頭跟他解釋：“提前認識一下各大俱樂部更有利於選擇。”
“這幾家的設施和教練都很不錯，也不會過度營銷球員，要打職業的話，會是不錯的選擇。”
她又補充：“這也是練習賽的回禮。”
“誒？回禮難道不是小悠陪我約會嗎？”
“……？”藤原麵無表情地扭過頭：“及川學長，再這麼輕浮我就要告訴岩泉學長了。”
“啊啊，怎麼告狀啊，這是犯規！”及川徹鼓了鼓臉指控她：“我可是有在好好關注小悠哦。”
“多謝支持，以後也請繼續關注我的比賽。”
“語氣也太官方了吧喂！”
及川徹在一旁小聲嘀咕了兩句，通過檢票後快走兩步和她並肩，詢問道：“那你呢？”
“什麼？”藤原悠沒反應過來。
他沒有再重複，而是換了個話題：“小悠最近有沒有看過小飛雄的比賽？”
影山的比賽？藤原思索一番，影山比自己低一級，但都是排球社的，一來二去說不上熟但也不陌生；不過最近太忙，又有大賽在即，藤原隻一心撲在排球上，沒有關注過這位天才學弟。
她沒有直接回複，而是反問：“這和影山君的比賽有什麼關係？”
“看來你不知道，”話是這麼說，及川徹臉上倒一點不吃驚，
“就當是學長的好心提醒吧，小悠可不要跟小飛雄學哦。”
又來了，那套謎語人作風。
沒等藤原細想，他指了指座位：“啊，我們的座位在這，快來，比賽要開始了。”
同為V1聯盟的兩支隊伍實力旗鼓相當，一來一回的拉鋸戰打了兩個小時，最終EJP獲勝。兩人看的目不轉睛，直到空空如也的肚子發出叫聲，藤原悠才意識到午休時間已經過了。
及川徹總算展示了一下身為前輩的可靠，他從包裡掏出幾根能量棒遞給少女，“等會兒去吃飯，先墊墊肚子吧。”
藤原接過能量棒，兩人起身走向場館門口，路過EJP球隊時藤原突然扯過及川徹擋在自己麵前。
“啊——”
“幫我擋一下。”大概是察覺到語氣太強硬，她又補充道：“謝謝。”
這算什麼嘛。
似乎害怕自己被發現，背後的人又往前挪了一小步，及川徹清晰地感覺到少女的頭輕輕抵在自己背上，呼出的熱氣落了在脊柱上。
“他們走了。”他回頭告知，少女探出頭確認安全後走到他旁邊。
“謝謝。”藤原頓了頓，跟他解釋道：“我在躲我哥。”
“……你哥哥是EJP的球員？”
“嗯？不是，他是讚助商，剛好出差來看比賽。”
“……”及川徹露出了豆豆眼，“讚助商？”
讚助的俱樂部能進V1聯盟，讚助商必然是財大氣粗，仔細想想造紙廠的社長好像是姓藤原……
“這誰能想得到啊？”他吐槽道：“家族企業在這的話，一般都會留在東京上學吧？怎麼會來北川呢？”
東京的排球豪強比比皆是，更何況家裡還讚助了排球俱樂部，怎麼想都是留在東京的發展更好。
“外祖母之前在宮城養老，我跟她一起生活。”藤原簡單解釋了一句，“好了，走吧。”
對方明顯不想多說，及川徹也很識趣地沒有追問。他們走出場館，商量著去吃拉麵還是飯團。
夏日的天空總是那麼不講道理，兩人走到半路，突如其來的大雨打亂了接下來的所有安排，頂著暴雨繼續行程未免顯得有些愚蠢。
加上藤原和及川一致認為今天的比賽很精彩，後續的行程不去也罷。於是兩人一拍即合，改簽了最近一班的高鐵，回了宮城。
慶幸宮城這裡依舊是出發前的晴天，及川徹在出口跟藤原悠道彆，打開手機就看到自己幾小時前發出去的門票照片收到了回複。
【岩泉一：你去東京了？】
【岩泉一：體育館訓練，速來。】
簡潔明了，不多說一句廢話，非常著名的岩泉一風格。
小跑到宮城體育館，隊友們已經開始了訓練。
“來的好慢。”岩泉一毫不留情道。
“誒，我可是跑過來的，不要把自己的不滿發泄到彆人身上啊小岩。”
“垃圾川，快點熱身。”
二對二練了會兒手感，幾人坐在長凳上休息，岩泉拿出水遞給他們，及川徹盯著手中的水沒動。
“果然還是很奇怪啊。”他凝思片刻開口。
“啊？奇怪什麼？”一旁的岩泉順口問。
“小悠對排球的態度，嗯，怎麼說呢……”及川徹轉動手中的排球，開口道：
“總感覺她對排球，有點消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