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大多數運動員來說，天賦，就決定了你的上限。
但擁有天賦不代表就擁有了強勁的實力，天賦也要努力，球感更是需要打磨，日複一日的訓練裡，藤原悠時不時會思考：自己真的喜歡排球嗎？
熱愛真的能夠抵消訓練的痛苦嗎？
她不知道答案。
隻是在她現有的十五年裡，幾近一半的時間都給了排球，所以即使已經躺在病床上，觀看排球比賽好像已經默認成了她的唯一消遣。
千島千夏推門而入看到的就是少女吊著打了石膏的左腿，一臉嚴肅地盯著電視機屏幕，球過網的時候雙手還會下意識伸出去接。
看上去很有喜感。
她輕咳一聲，聽到動靜的藤原轉過頭來：“啊，是千島啊。”
自從她受傷後，北川排球部的輪番來看望了一遍，就連已經升學的學長們也在第一時間打電話詢問了情況。
“嗯，感覺怎麼樣？”
藤原悠晃了晃被吊起來防止瘀血的左腿:“還不錯？隻是扭傷，醫生說三周左右就能好，沒什麼大礙。”
雖然來之前從教練那裡問了一嘴，到底還是聽到本人親口說更放心。
千島千夏注意到對方伸長脖子往她身後探了探，然後朝她攤開雙手：“錄像帶。”
“哦。”千島從包裡掏出兩盤錄像帶遞給她，“這是最近幾場訓練賽的錄像，都在這了。”
藤原悠點點頭，沒有著急看，指指椅子等千島坐下後才開始觀看練習賽。
藤原悠受傷下場，自由人的位置由一年級的水野朝陽頂上，能頂替藤原的位置，能力必然是不差的，但到底和藤原這種天賦怪不一樣，隊伍的防守一下子變得脆弱起來。
雖然也是贏了，但是——
“贏的很艱難，持久戰打到後麵明顯體力不夠了。”藤原悠毫不留情地評價。
“他們太依靠你了。”千島盯著她被石膏包裹的左腿，“一直在舒適區是無法成長的。”
“而且我們也三年級了——”
藤原悠明白千島話語裡的欲言又止，她是升學班，又算得上排球部的砥柱，三年級肯定會分身乏術。
大部分北川的學生都會選擇去青城，但就算兩所學校有合作，青葉城西也不是隨便考考就能進的學校，藤原悠的壓力可謂是相當的大。
“嗯。”她很快思考好了對策，“我會帶著水野訓練，讓她能夠在最短的時間裡成長，至於其他的，”
藤原悠一副理所當然的表情，“那是隊長該考慮的，是吧，千島隊長？”
千島千夏，北川三年級，女子排球社隊長，位置是副攻手。上一任的前輩引退後，與藤原悠同屆的千島千夏被推薦成為了隊長。
千島瞥了她一眼，冷哼一聲：“慶幸你是自由人吧，不然現在收拾爛攤子的就不是我了。”
兩個人就著“到底誰該當隊長”的話題你來我往地爭辯了幾回合，末了千島囑咐她好好養傷，離開前像是想到了什麼，頓了頓轉頭道：
“對了，及川學長你還記得吧？”
“嗯，記得，怎麼了？”
“大概是上個月吧？他突然找到我，問我你的聯係方式。”
“誒？”藤原愣住了，“我的聯係方式？”
藤原悠入學時及川徹和岩泉一已經是三年級，雖然差了兩級，但都是排球社的成員，偶爾訓練會碰上，比賽時女排結束的早也會去男排的觀眾席，平時碰上了也會打個招呼。
不過要是細數真正的交流卻是少的可憐，就連一年級時的那次幫忙也是和岩泉一交流的更多。
至於及川徹，儘管每次碰見都會笑眯眯地跟自己打招呼，但總會在兩人的目光對上前岔開視線……
——好像在逃避一樣。
在醫院躺了一個月，一得到醫生的“完全恢複”的確認，藤原悠就迫不及待地離開了這個充滿消毒水味的地方。
離開學校整整三十多天，課程沒有落下，球感倒是生疏了不少。已經成為準三年級的藤原和千島每日的行程排的滿滿當當，作為升學班一員的藤原悠忙到直接失聯，身為隊長的千島也是忙的焦頭爛額。
此時距離縣預選賽還有不到一個月的時間，學校，社團，家。每天三點一線，兩個三年級都明白，留給她們的時間不多了。
“停一下，水野。”藤原叫住了正在自主練習的水野朝陽，“你的優點是直覺準，所以接球的時候不要畏畏縮縮的，大膽猜測球路。”
水野朝陽點點頭，聽話地穩住腰腹，反應迅速地接了幾個球。藤原悠點頭：“就是這樣，再來。”
陪著練了一小時的接球，水野體力耗儘，請求了休息。
兩人靠著牆坐著，藤原的目光落在遠處接受千夏攔網特訓的鶴田玖奈身上，良久開口道：
“這次大賽我和你輪流上場。”
“誒？”水野猛地扭頭，“我也……？”
“這是教練和千島討論過後的決定。”
她淡淡地瞟了一眼水野：“我看了練習賽的錄像。”
回想這段時間的練習賽，水野朝陽有些心虛地撇開了頭。
“‘因為有藤原學姐在，所以防守鬆懈一點也沒關係’之類的？”藤原悠一語道破她心中所想，冷冷道：“對手可不會因為我不在場上就降低攔網難度。”
“如果抱著這樣的心態上場，我會請求教練換你下場。”
“是，我們知道了。”水野羞愧地應答。
“還有——”
話沒說完，千島拿著手機跑了過來，“悠，有你的電話。”
來電顯示是陌生號碼，定位地區顯示的卻是宮城，藤原接通電話：“你好？這裡是藤原悠……”
“嗯嗯，小悠，好久不見啊～”
這個聲音是……
“及川徹？”藤原悠疑惑地喊出名字。
對麵聽起來很委屈：“小悠現在連學長都不喊了嗎，及川學長相當傷心呢。”
還真是他，之前千島說及川問她要了自己的聯係方式，結果一個多月都沒有任何消息，藤原都快忘記這件事了。
藤原：“所以找我有什麼事情，這個點應該是部活時間吧，及川學長？”
“誒，我可是一聽到小悠出院的消息就打電話來慰問了哦。”及川抱怨道：“怎麼說我也是關心後輩的好前輩吧？”
“嗯好的，謝謝學長關心。沒彆的事我就掛了。”
“等等一下！那個，小悠現在已經能繼續在球場活蹦亂跳了吧？”
“嗯。”
電話那頭輕笑一聲，問道：“呐，小悠，想不想和新山打場練習賽？”
^
新山女子高校，初中部與高中部在同一校區，是宮城的排球強校之一，連續三年打進春高，風格和白鳥澤有些像，都是圍繞主攻手進行強力攻擊的隊伍。
“據說新山今年的主攻手是力量型的，發球很猛。”坐大巴前往練習賽的路上，千島拿著比賽錄像在分析。
“天內葉歌，身高180cm，擅長大斜線扣球和直線球，長得高力氣大，呀，簡直就是排球天選人。”
“他們的自由人佐木杏也很厲害，能進新山的實力不會差到哪裡去。”藤原閉著眼睛回複，她坐車看手機會暈，一上車就閉目養神。
“教練出發前跟我講了，這次訓練賽會讓你和水野輪流上場。”千島扭頭，“你的腳沒問題吧？”
“我沒問題，你還是先看看水野吧。”藤原歎了口氣。
水野朝陽從聽到訓練賽的消息就開始緊張，上車前一臉菜色。這都快到目的地了，千島回頭一看，好家夥，人還在抖呢。
“你也用不著害怕成這樣吧？我們北川也是很有實力的。”千島無奈道。
水野一臉苦澀：“我當然知道前輩們很強，但是萬一我沒接好一傳……”
話語間大巴抵達目的地，藤原悠收好眼罩起身：“我們的對手也是初中生，不存在絕對贏不了的情況，”
她單手拎起挎包，彆在肩上，“如果連自己都沒有信心，又怎麼能讓彆人信任你？”
少女的話音沉著冷靜：“彆忘了，自由人可是隊伍的後盾。”
水野：“！”
“啊啊，悠還真是帥氣啊！”千島笑著拍拍水野的頭，“好！讓我們拿下這場比賽！”
新山排球館。
作為縣內女排第一的學校，各種資源必定不缺，排球館也是比北川的要大上一圈。
一行人到達館內，教練囑咐幾句後開始熱身。熱身沒一會兒，對手們穿著整齊的隊服站在網的另一邊，藤原悠一眼就瞄到了最高的那個，看著她助跑，起跳，然後——
“砰！”
球體落地的聲音是外行都能聽得出的強勁力道，藤原注意到身邊隊友的呼吸一窒，緊接著千島的聲音就響了起來。
“OK，大家都熱身到位了吧。”千島把披肩的頭發紮起，示意隊友們圍過來。
“雖然是訓練賽，但是，也給我拿出對待大賽的態度打！”紮起頭發的千島瞬間化身嚴厲的隊長，“對手是很強，但我們也不弱，都給我拿出北川的氣勢來！”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