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中的刀光芒大漲,幻形出一柄巨大的刀,刀周身的氣息席卷整片空間,而空間的穹頂竟裂開了些許裂隙,震顫著不斷擴大著。
「呼……原來是和我同源的……那我的敗北便可以解釋了。」
奇異的聲音響起的同時,冬月已握緊刀,斬下了這一擊,一時間,地動天搖,純白的空間裂開無數縫隙,光芒大盛後,空間轟然坍塌,露出其外的虛無。
冬月脫力地倒在地上,「熒雪」的光芒迅速褪去,變得比之前更加暗淡無光。
九尾掙紮著尋找落腳點,卻無濟於事,最後哀嚎著落入虛空,在空中碎成了齏粉。而假冬月,她在空間破裂的那個瞬間,被外麵的虛無吸走了黑霧,消失得無影無蹤。
「……選者,來……快來……」
冬月和鳴人腳下的地麵也以不可思議的速度崩壞著,迅速碎裂掉,冬月和鳴人雙雙落入虛空。
“冬月!”
鳴人在空中自由泳、蝶泳、蛙泳、狗刨,無論怎麼樣都接近不了冬月,急得四肢都劃出虛影了。
冬月用儘最後的力氣,將刀鞘伸了出去,一下子填補了兩人之間的距離,把鳴人拉了過來。
她抓著鳴人的手,鳴人反應過來也緊緊握著,於是兩人便一起朝虛空墜落。冬月望著上方正坍塌的空間,周身是空間掉落的碎片,耳邊是迅捷的風聲,他們正飛速奔向自由。
“我們會死嗎?”
穿過風聲而來的,是鳴人堅定的話語。
“不會!我們會一起逃出去的!”
冬月闔上了雙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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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處幻境當真奇妙,當冬月再次睜開眼,身上的疲憊一掃而空,傷口儘數痊愈,衣服也完好無損。
要說多了什麼……是身邊還握著手的鳴人,這家夥迷迷瞪瞪的打盹,站著睡的很香,冬月抽出來手,才緩緩醒來。
“唔……這是……不對!”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之後的鳴人一驚一乍地摸著自己身上,又緊張兮兮地扶著冬月的肩膀檢查有沒有受傷,“冬月……冬月!我們真的活下來了!”
“我想也是,”冬月笑了笑,又蹙起眉頭,還是有些憂心,“但問題來了,我們為什麼還沒脫離這片幻境。”
「是我自作主張留下了你們……但請放心,我不會再編織幻境困住你們了。」
二人一起回頭,那是一位不辨真容的女子,一眼便能看出她氣質不凡,身著古樸的和服,胸部……毫無疑問是個成熟的成年女性,但仔細瞧去,麵部的五官卻又模糊起來,怎麼都記不住她的麵容。
“哇!好——好……好看?還是不好看的大姐姐?”鳴人摸不著頭腦。
那女子卻微微一笑,欠身:「小女子名為霞織,乃這座幻境的主人,請恕我為自己無禮留下各位的行為致歉。同時為表誠意,我對二位說的話將會不摻雜任何的謊言。」
雖能看見霞織的笑容,她的真容卻始終若隱若現,即使是正麵麵對著冬月他們,冬月還是看見眼睛忘鼻子,看見嘴巴忘耳朵,拚湊不出完整的五官。
「先前困住二位並非我的本意,請放心,現在的我不會對你們造成任何威脅了,我已為留下你們耗儘了所有能量,創造不了任何幻境了,」霞織說著話,冬月卻感覺她的目光一直在望著自己,「我對各位並無惡意,隻是希望各位能幫助我一件事,因此要占用二位一些時間。」
熱心腸的鳴人差點一口就答應下來了,冬月連忙捂住鳴人的嘴,好在沒說出來。
“有什麼事情是隻有我們才能做到的嗎?”冬月看向鳴人,他瞪大眼睛,滿是對冬月捂嘴的行為表示不解,“霞織小姐,我們的訴求是儘快離開這裡,如果你真想不依靠你的力量留下我們,請給出能夠讓我們久留的原因。”
「當然,冬月妹妹,」霞織看向冬月的眼神多了些讚賞,「幻境中的時間流逝比現實更快,從你剛踏入幻境起到現在,現實中其實連一分鐘也沒有過去。」
無懈可擊的回答,冬月眉毛一挑:“但我們如何相信你?你都不打算以真容示人。”
霞織歎了口氣:「我的真容便是如此。我誕生時,除了我的意識外一片混沌,自然是不可能有外在形象的。如今這副樣子,也是通過我不斷觀察進入幻境中的人,將他們的麵孔不斷融合,才有了現在的我。否則,你們可能就要和由黑霧形成的人影對話了。」
冬月不由想起她第一處幻境中那奇怪的人影,鬆開了捂著鳴人嘴的手,鳴人一獲得言論自由,開始嘰嘰喳喳:“冬月!霞織姐姐不像是壞人啊,為什麼不直接答應她?”
冬月了然地點頭,鳴人這個單純的小孩還不懂社會的險惡,她語重心長地說:“鳴人啊,成熟的大姐姐即使是好人,也會留著各種壞心眼,準備欺負你。”
鳴人不懂,鳴人沉思,鳴人放棄,小聲在冬月耳邊說:“我不懂,冬月,她除了歐派更大一點,還有哪裡不對勁嗎?”
冬月真想給這個失禮的家夥一個頭錘,他知道自己在說什麼膽大包天的話嗎?!還好霞織看樣子沒聽到:“你個笨蛋!這種話能當著淑女的麵說出口嗎?!”
鳴人回過神來,自己光顧著想霞織姐姐的事情了,卻忘了冬月也是女生。反應過來時,冬月有些羞惱,已經撇過頭不看他了。
“冬月……對不起……”鳴人平時正經道歉的機會不多,此刻又是麵對一個女孩子,什麼都蹦不出來。
冬月瞪了鳴人一眼,要不是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她早就對這個失禮的家夥進行“愛的教育”了。
“那麼,霞織小姐,”冬月暫且將鳴人這件事拋在腦後,“我們可以答應協助你,但與此相對的,你要對我們的疑問做出解答。”
在他們耳語的時候,霞織隻是靜靜笑著,此時聽到了冬月的話,才微微頷了頷首:「合理的要求。」
話鋒一轉,又問:「或許,你們可以向我許更多更大的願望呢?我為了這件事,可以說是什麼都做得出來哦?」
二人都摸不著頭腦,鳴人率先回答:“那我要當火影!”
“我想她說的是更宏大的願望,比如統一世界,比如拯救世界,又比如毀滅世界。”冬月看向鳴人,“你想乾什麼?”
鳴人瞪著一雙清澈的大眼睛:“我什麼都不想乾,我想當火影。”
冬月點頭:“我也隻想賺錢買房子。”
二位的目光又齊齊回到霞織身上,不知怎的,霞織的笑容有些凝固,很快又恢複了正常。
「二位的想法,我已知曉,我會為二位另外抽出時間,解答你們的疑惑。接下來,請二位聽好我的願望。」
她深吸一口氣,像是下定決心。
「請冬月妹妹,用你手上那把刀,結束我的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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霞織講了個故事。
故事中,一把擁有無與倫比力量的刀,在亂世中受到無數人的追捧。獲得了這把刀,就等同於獲得了保命甚至可以反殺的殺器,所有人對這把刀趨之若鶩,這也間接導致了更多的殺戮誕生,隻因刀的易主需要用這把刀本身刺殺現主人。
然而沒有人知道,這把刀擁有自我意識,刀雖不會違背主人的命令,但刀會思考,每每用那無與倫比的力量奪走人的性命,它都會感覺思考變得痛苦。它沒有形體、隻能在一片混沌中寄存的意識好像也能幻化出一個心臟專門用來痛苦,這讓它的力量時常不穩定,甚至導致暴走,奪走主人性命的事情也不在少數。
不穩定的力量卻吸引更多的人,刀無法自己選擇主人,但刀的主人卻大同小異,他們不怕死,隻有對強大力量和無儘殺戮的渴望。
刀帶來力量,刀帶來紛爭,刀帶來死亡。
亂世結束後,本以為刀的傳說會就此落幕,漫長的死亡與血腥讓刀的意識被汙染,隻求尋得解脫,沒成想,卻被有心之人設計,被野心勃勃的賊子握在手中,為地下恐怖組織效命。
刀無法接受繼續殺人的現實,一度崩潰暴走,反噬了幾代主人。直到組織通過不斷實驗,掌握了控製刀不穩定力量的方法——敲碎刀,刀的碎片也能正常使用力量。
刀不能用正常方法損毀,那就將現主人徹底殺死,刀身迎刃而解,崩壞成無數碎片。組織為了發揮其最大的作用,又將碎片研磨成細粉,經研究,將細粉附著在查克拉上漂浮在空中,能悄無聲息地接近目標並將目標拉入幻境。
那是刀噩夢的開始。
它的意識本該隨主人徹底消亡的那一刻,也消散的。然而它卻並未解脫,身軀被碎成碎片時,它的意識一度也被分割,它變得理智,它變得溫柔,它變得莽撞,分割的意識讓它聚集不起力量暴走。
但刀不打算放棄,它收集進入幻境的人的麵孔,漸漸凝聚出一具不辨真容的身體,意識們發現有更好的寄宿地,紛紛跑到身體中,慢慢收集力量。於是在混沌中,霞織真正誕生了。
霞織的聲音如羽毛掠水,不鹹不淡,她平靜地敘述,像是在說彆人的故事。
鳴人聽得緊張:“然後呢?”
霞織淡淡地笑著,不辨真容的麵孔讓人觀察不到她具體的情感,隻能模糊地透過一層薄紗感受她的目光。
霞織誕生的那一刻,落下一滴眼淚,因為它知道自己誕生的意義便是為了解脫。它失去了主人,但它仍然不能反抗使用者的命令。
它改變了幻境,將廝殺的鬥獸籠改為了甜美的美夢。它探尋每個人的記憶,編織最為渴望珍貴的美夢。霞織不願再看到傷亡,如若一定要麵對死亡,它更希望那些走向死亡之人的途中能輕鬆些。
「然而……霞織明白,她的罪孽深重,已然不可能在走向死亡的途中輕鬆。她尋找著每一個可乘之機,積攢著屬於自己的力量。功夫不負有心人,上天終於眷顧了她的堅持,向她展示了世間不可能的奇跡,」霞織恍然抬頭,「那正是和她同源的名刀,如果說什麼能消滅一把舉世無雙的妖刀,那一定是另一把妖刀。」
霞織看向冬月,冬月看向「熒雪」。
「在霞織有意的讓步和那把刀迸發的強大力量下,最後的防線鬥獸籠也土崩瓦解,這可能是霞織唯一的機會了,霞織不能放棄,她使用出了全部的力量,將那把刀……和它的主人與同伴留了下來,她必須要說服對方,失去了這次機會,她又將回到無止境的殺戮地獄中。」
霞織深吸一口氣,釋然地笑了:「所以,我出現在了這裡。」
霞織結束了這個故事,聽完後,冬月和鳴人的心情都很沉重。
「不用擔心,死亡於我而言不過是一瞬,我沒有真正意義上的實體,因此不會感到疼痛。」
“就,就沒有彆的辦法嗎,比如給你換個主人……”鳴人絞儘腦汁。
「我的最後一代主人在我碎成碎片的時候已經死亡,刀身的碎裂意味著我不再是一把完整的刀,自然也無法再尋找主人。」
“可你有沒有想過,對你而言是解脫,而對於我們、對於我來說,這又是何等痛苦的抉擇。”冬月不忍開口。
霞織不語,忽的笑了,她伸出手,放在二人的腦袋上,輕輕撫摸。
「你們都是很溫柔的孩子。但這份溫柔,此刻卻化作尖刀對我痛苦的淩遲。我是你們的敵人,來到這裡之前,你們還在鬥獸籠中被自己心中的惡念追殺,即使是這樣,你們也要對我心生憐憫嗎?」
“但霞織姐姐不是壞人!”鳴人拍案而起。
霞織看向冬月,冬月也點點頭。
「我明白了,我不會強迫二位,會送二位安全回歸外界,」霞織疲憊閉上了眼,「接下來,請二位詢問想知道的事情吧,我將知無不言,言無不儘。」
冬月和鳴人麵麵相覷,鳴人率先開口:“我們出去後,霞織姐姐會怎樣?”
「我?可能會再度陷入地獄中,榨乾最後一絲價值後被這個組織所拋棄,然後再落到渴望力量的人手中,重複殺戮的刀生,」霞織平靜道,「這是我無法反抗的命運,也是霞織誕生的意義。」
“你說這把刀和你同源……”冬月邊安撫旁邊急得團團轉的鳴人,邊問,“能詳細說說嗎?”
「它與我一樣,身上有特殊的烙印,烙印連接著刀與主人,要求它要無條件聽從主人。雖與我使用的力量不同,但毫無疑問,它也是一把名刀。」霞織笑了笑,輕輕撫過「熒雪」,霎時間,「熒雪」的刀身上浮現碎片樣式的光紋,「它的名字是,熒雪,對麼?是個好聽的名字。」
“烙印永遠不會消失嗎?”
「不會……這更像是打在刀身上的詛咒,我們無法傷害除使用者之外的人。」
“那你又為什麼會反噬自己的主人?”冬月緊緊追問,“或許你也可以由此獲得自由。”
「嗬嗬……敏銳的孩子,但還是太天真了,」霞織輕笑,「你知道我如何奪人性命麼?將人拉入鬥獸籠中,在幻境中的死亡會成為現實的身體反饋,美夢也一樣,在沉淪的那一刻,會賜予最甜美的毒藥,無知無覺地離開這個世界。」
「而受到我反噬的那些主人,我隻是將他們也拉入了幻境,這並不屬於傷害主人的範圍,他們的意誌也大多並不堅定,比任何人都容易陷入這無邊的美夢……我將他們的意識永遠留在了這片幻境。」霞織低垂著眉眼,道:「恐怕隨著我的意識消散,他們也會回歸到自己的身體裡,如果他們尚有完整的身體的話。」
長久的靜默。
“就沒有其他辦法嗎!一定有的吧!可以拯救霞織姐姐的辦法!”鳴人不甘心地打破沉默。
「漫長的殺戮帶給我的隻餘疲憊,唯有解脫才是對我真正的救贖。如果二位不打算給予我解脫,我想也沒有必要在這個話題上再浪費口舌了。」
霞織的態度和她的目光一樣不可動搖,二人無法從霞織身上尋得一絲求生的欲望。
冬月握緊了刀,她的刀在顫抖……不,是她在顫抖,刀察覺到了她的心情,不知是不是烙印的原因,並未選擇阻攔。
“我……我答應你。”
霞織的目光亮了起來,她的臉上浮現激動的神色:「真的?」
“冬月!為什麼要答應啊!霞織姐姐這麼可憐,她明明不想殺人……為什麼要,殺了她?”鳴人不敢置信地抬頭看著冬月。
“鳴人,你是想看見霞織在繼續痛苦下去嗎?”
鳴人還想說什麼,卻發現冬月的手在不停顫抖,一下子噤聲了。
「冬月妹妹,請寬心,我不會怪罪於你,隻因你將行之事是賜予一個罪大惡極之人應有的懲罰,也不要有所愧疚,你所行之事對她而言是世界上最仁慈的決定。」
冬月望著霞織。
“我隻有一個要求。”
冬月輕聲說:“告訴我,那個地下組織的名字。”
霞織一怔:「你是想替我報仇嗎?」
“或許是吧,”冬月移開視線,“霞織姐姐,我會給你解脫,但作為交換,你要告訴我名刀的一切,還有那個地下組織的一切……至於我得知這些後想做什麼,你怎麼想都可以。”
霞織的眼角滑落一滴淚水,她拂上冬月的麵容,呢喃著流淚:「好孩子……好孩子,你的良善我會記到生命的終點。」
“霞織姐姐!”鳴人大喊。
霞織俯身,緩緩抵上冬月的額頭,在這麼近的距離裡,冬月還是看不清她的麵孔,隻見她的唇瓣一開一合:「我會將我的一切展現給你,冬月妹妹……」
一行血卻突兀地順著霞織的嘴角留下,霞織低低地笑了。
那笑聲有些古怪,冬月眼前一晃,「熒雪」不知何時竟已出鞘,直直地刺入霞織的心臟。
霞織猛地擒住冬月的手臂,力氣之大,差點讓冬月手腕都骨折,她不由得吃痛鬆開刀。
劇痛之下,周邊的一切都變得非常遙遠,鳴人的叫喊也漸漸遠去,冬月感覺自己的心臟都停止了跳動,她看到霞織的不辨真容的臉皮下……是無儘的虛無。
這些隻發生在一瞬之間。
霞織的嘴裂開一個堪稱恐怖的弧度:「冬月……你以為自己逃得掉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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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恢複意識,冬月非常之頭痛,她若是一本小說的主角,如此高頻率地暈倒不省人事,那估計會被群嘲。
一陣冷風迎麵吹來,冬月的手撐在雪堆中起身,她回到了記憶起始的雪原。
不遠處,有一個似乎是類似人形的東西渾身被黑霧包裹,似乎看到了冬月已醒,緩步走來。
冬月察覺到極度危險的信號,朝腰間摸去,熟悉的「熒雪」消失不見,她震驚,不由再次跌倒在地,落了一身雪。
“冬月……”那黑霧不疾不徐,“猜猜我是誰?”
眨眼間,黑霧走至冬月麵前,高高在上地仰視她,本該是眼睛的地方被更厚重的暗覆蓋,那目光落在人身上,隻會覺得粘膩濃稠。
冬月突然想起來了:“你是我腦子裡那個……!”
它的真身這樣可怕嗎?
“我差點以為,你把腦子給摔壞了,”從黑霧口中傳來不加掩飾的嘲笑,它俯下身,用冬月不舒適的目光肆意打量著冬月,像是在打量一件商品,“畢竟我不惜殺掉這幻境的主人,奪取她的力量,可不是用來給一個傻子對牛彈琴的。我接下來要做的事,你可要好好地記在心裡、刻進骨頭裡,最好每天睡覺之前也要反複播放。”
冬月還來不及做出反應,黑霧的手臂已經穿過冬月的心臟,一瞬間,刺骨的疼痛席卷全身,痛的她的理智一度崩潰,那黑霧的笑聲還隱隱縈繞在她耳旁,身體和精神上的雙重折磨讓冬月張大嘴巴,卻痛得連聲音都發不出來了,隻能任由黑霧擺弄。
漫長到一個世紀的疼痛,黑霧終於從冬月身體裡掏出來一個不明物質,冬月再也支撐不住,倒在漫天大雪中。
“可以啊,居然堅持下來了,我想想,如果換作現實中的疼痛話……”黑霧饒有興致地觀察冬月,“大概是肋骨全斷的疼痛?可惜這裡沒有腎上腺素,該有的疼痛你一點不會少。”
冬月的大腦一片混沌,她思考不了任何東西了。
“哎呀,光顧著找東西了,忘了把亂翻的書架給整理回去了。”黑霧恍然大悟,俯身拍了拍冬月的腦袋,冬月眼眶中蓄滿的生理性淚水滑落,她依然無知無覺。
這副樣子好似取悅到了黑霧,它大笑,茫茫雪原中一時竟隻有它一個生物的笑聲在傳開,銳利的笑聲讓冬月反射性眨了眨眼,卻落下更多淚來。
“冬月,你知道這是什麼嗎?”它笑夠了,像是才想起來冬月,將那東西湊到冬月眼前,“這是屬於你過去的感情,我已經將它剝離了你。”
“你不會再做噩夢,不會再被過去的情感騷擾……聽起來,我像是為你做了件好事?”它惡劣的聲音在冬月耳邊回響,“和過去剝離的第一件事,便是忘記「熒雪」,忘記「熒雪」為何重要。哦,不好意思,我忘了你本來就不記得。”
它誇張地掩麵,似是為她的遭遇感到悲傷,並用那團物質抹了抹不存在的眼淚:“放心吧冬月!我會把你唯一可以懷念過去的情感給保管好的!”
說罷,黑霧迫不及待地將那團物質融入自身體內,像史萊姆一樣順滑地吸收了進去。
它不禁激動:“哈哈哈哈!我終於要拿回來了!”
物質融合,黑霧的身軀像是真空中湧動的水團,包裹、重塑、定型,它定格在一名女性的體格上,再然後,它走向冬月。
“冬月……這副皮囊想必你也看膩了吧……”它的聲音變得清脆靈動,不再混沌不清,“而我呢,就喜歡惡心你。”
它的手碰上冬月的臉頰,一股波紋自手指開始擴散至全身,它微笑,麵上冬月的臉便輕輕地笑起來。
這下它有些不滿地上冬月的毫無反應了,它踢了踢冬月,大喊:“快起來!”
冬月有反應了,她喃喃著什麼,黑霧聽不清,它一揮手,冬月的身子就飛起來到了它身邊,它聽清了,冬月說的是“還給我”。
黑霧再次開懷大笑,它將冬月像拋什麼垃圾一樣扔到遠處的雪地裡,又不嫌費勁地走過去:“你知道嗎冬月?從我到你腦子裡開始,我就一直計劃著這一天了。”
“我會成為這具身體的新主人,我會將那些該死的人屠殺殆儘,我會替……報仇。”最後一句卻隱於尾調中,說出這句話的它心情意外地沉重。
它摸向自己的心臟,自嘲:“這麼快就起作用了?”
再轉頭,竟意外發現冬月顫抖著撐起了身子,她恨恨地看著它,這眼神讓黑霧非常不爽。
又是毫不收力的一腳,冬月被打倒在地,但過了一會又顫抖著想要直起身子,黑霧再次將她踢到在地,就這樣重複了幾十次,或許有幾百次,黑霧不想記,它隻知道自己厭煩了,乾脆大發慈悲給她時間起身。
冬月站定後,和黑霧對視,黑霧麵無表情,問:“為什麼?”
“我不會把身體讓給你,我和鳴人約定好了,要一起出去。”
黑霧冷笑:“沒想到短短一個月,你居然也收獲了可以為你赴湯蹈火的朋友。”
“你不該,也不應把任何人卷進這件事情裡,我以為你還保留著最基本的良心,沒想到你沒有,”它緊緊盯著冬月,“倘若你一個人赴死,我可能還會對你網開一麵,給予你一個體麵的死亡,但你去死也要拉一個下水的,真是讓我刷新你的無下限。”
“才不是!鳴人隻是意外……”冬月試圖辯解。
黑霧不給她解釋的機會,直接一巴掌打得冬月又跌回雪中,它冷冷地說:“真是無藥可救的蠢貨。”
黑霧蹲在她麵前,放低聲音說:“你想成為一個普通人,擁有愛你的父母,結交正常的朋友,但你的命運永遠不會準許你成為普通人,一日不丟刀,一世便會陷入這逃脫不了漩渦中,你還不明白嗎?”
黑霧起身,將一件東西砸在冬月身上,冬月定睛一看,竟是「熒雪」。
“給你一次選擇的機會,選擇「熒雪」,我會殺了你;放棄「熒雪」,我會留你一命,直到一切都結束,我放你出來,屆時你就可以過你普通人的生活了。”
黑霧意味不明笑著,它道:“這是對你牽扯進無辜之人的懲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