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日(1 / 1)

這晚回到莊園,田阮聽管家說:“先生晚點回來。”

田阮:“他不是明天才回來?”

管家稱歎:“家有嬌妻,當然要早點回來。”

“……”

直到晚九點,田阮作業都寫完好一陣了,忽聽外麵汽車響動。他自窗前一瞄,果然是虞驚墨最常坐的那輛邁巴赫。

田阮把桌上的零食藏進書包,故作淡然地下樓,見到虞驚墨就笑:“虞先生你回來啦。”

虞驚墨脫下風塵仆仆的大衣,瞥了田阮一眼,“假。”

田阮的笑慢慢收斂,“吃飯了嗎?”

“沒有。”

“我也沒吃。”

虞驚墨唇角微翹:“去吃飯,下次不用等我。”

田阮心想,誰敢先吃。虞家的當家主人隻有一個,那就是虞驚墨。

“一家三口”一起吃晚飯,虞商向來不會多問,虞驚墨也不會多作解釋。如果沒有田阮偶爾說那麼一兩句,簡直比墓園還安靜。

好在晚點睡也沒關係,因為第二天是星期六。

不用上學的田阮一大早起來就很沒勁,在莊園裡東逛逛,西轉轉,就是找不到事做——之前怎麼沒發現,原來不上學這麼清閒。

難道要像虞商一樣,星期天去搞社團活動?

田阮用手機上校園論壇查了一下社團分類,總共有三大類,文藝、體育、其他。

文藝的分類裡又有“翻譯”,田阮點進去看了眼招收標準,年滿十六,喜歡讀書,對國外名著原文有較多的了解,拿到小語種課的三次9分成績。

田阮:“……”

小語種課半學期考一次試,拿到三次成績,起碼九個月後。

唯一感興趣的社團沒能進,田阮百無聊賴地刷著論壇八卦,其中一條後綴帶“火”的帖子是某個美女美術老師即將生產,可能要休課半年。

底下不少學生祝福,並猜測代課老師會是哪位畫家。

是的,德音高中就連美術老師都是知名畫家,就是這麼豪橫。

“小叔父你在家嗎?”樓下響起少女清脆的嗓音。

田阮收起手機走下樓,宅子太大,他人沒到,聲音先到:“在——”

過了一分鐘,田阮才從螺旋狀的樓梯下來。

虞啼手裡拎著一個牛皮紙袋,另一隻手歡快地揮了揮,“小叔父,我給你帶了禮物。”

傭人送上紅茶與桂花糕。

田阮坐在沙發上拆禮物,包裝精美的禮品盒子裡,是一根水晶老鷹的胸針,用黑水晶和粉水晶搭配,風格甜酷。

“怎麼樣?喜歡嗎?我在店裡一眼看中,覺得適合小叔父。”虞啼眉眼彎彎笑道。

田阮的腕上戴著虞驚墨送的檀木串珠,算是他到這個世界的第一個禮物。如今,他收到了第二份禮物,來自“侄女”。

“謝謝,我喜歡。”田阮真誠道。

虞啼哈哈一笑,卻又說:“但小叔父你去上學居然不告訴我,我還是聽家裡說才知道。”

“不是什麼大事。”

“怎麼不是大事?這樣每天中午我可以找你一起吃飯。”

“德音的初高中雖然在一塊兒,但隔著鐵網,不許往來。”

虞啼搖頭,“小叔父你也太老實了,鐵網又不是沒有洞,可以鑽過去。”

田阮:“那是狗洞。”

“管它什麼洞,反正能鑽過去就是好洞。”

“要是被學生會拿住,虞商……”

“打住,彆提他。”虞啼結束這個話題,“小叔父,你知道明天就是小叔三十歲生日嗎?”

田阮一愣:“啊?”

“小叔生日,你不會不知道吧?”

“……不知道。”

“我今天去奢侈品店,就是給小叔買禮物,花了我二十萬零花錢呢。”

田阮懷疑自己耳朵出了問題,“多少?”

“二十萬。”虞啼盯著田阮,語氣驚詫,“小叔父,你不會連二十萬都沒有吧?”

田阮:“……有被羞辱到。”

虞啼連忙擺手,“我不是看不起你。我就是納悶,小叔不給你零花錢?”

這也不能怪虞驚墨,衣食住行和上學其實都給田阮安排了。沙美鵑住院也完全用不著操心,可以說,田阮平時沒什麼需要用錢的地方。

就連零食,都是家裡專門有個零食櫃,他悄摸拿的——然後第二天就會很神奇地補滿。

“我用不著零花錢。”田阮為自己挽尊。

虞啼:“那你有多少錢?”

“幾千吧。”

虞啼睜大眼睛,發出一聲“天哪”,可見幾千塊錢在她眼裡根本不是錢。

幸好田阮心理承受能力高,要是田遠聽到,指不定就破防了。

虞啼滿臉苦惱:“小叔父,幾千塊錢,我實在想不到可以買什麼禮物。小叔他品味高,一條領帶就要萬元以上。”

田阮認真地問:“我可以不送禮物嗎?”

虞啼上下打量田阮,桀桀怪笑:“也可以,你人在小叔麵前,他也不想要彆的禮物了。”

田阮無語。

虞啼乾咳一聲:“看來我的幽默並不好笑。其實窮有窮的活法,也有窮人能買得起的禮物。說不定小叔就喜歡什麼冰淇淋、抓娃娃、小黃漫呢。”

田阮:“那都是你喜歡的吧。”

“不管怎樣,要先了解。”虞啼豎起纖纖手指,“找他的秘書或助理打聽一下。”

“也可以問問管家和劉媽。”

招來管家和劉媽,虞啼直接問他們自己小叔有什麼便宜的愛好,管家說“鍛煉身體”,劉媽說“喝茶”。

虞啼搖搖手指:“喝茶可不便宜,劉媽,你不知道小叔喝的茶,一兩就要一千塊吧?”

劉媽嚇了一大跳:“這麼貴?!我平時看茶罐裡剩一點,就自己喝了……阿彌陀佛。”

家裡打聽不出什麼,虞啼當機立斷用她的瑪莎拉蒂載著田阮出門,去虞家總部,位於蘇市市中心的摩天大廈——冬青集團。

海東青雕像於大樓上振翅欲飛,大樓幾乎高聳入雲。內部人員進入刷卡,外來人員要預約,或者有人領。

虞啼就是活的“虞家通行卡”,田阮因為沒在集團露過臉,大廳前台小姐不認識,微笑表示:“虞小姐,這位需要做個登記。”

虞啼驚訝:“你們老板夫人還需要登記?”

前台:“什麼?”

“我小叔的老婆啊。”

前台連忙說:“抱歉田先生,我不知道是您。請問您是來找虞總的嗎?我為您通報秘書室。”

田阮不想麻煩人,“不用,我去找他就好。”

一個大的集團,光是精銳秘書就有五個,底下還有十幾個備用職員,隨時充當臨時秘書。此團隊叫文秘團。

文秘團又是女性居多。

女性心思柔軟,在麵對如虞驚墨那般各方麵都很完美、隻有一兩個缺點的男人時,很難穩住不動春心。

更何況還是一個登臨世界富豪榜的男人。

然而這樣的男人,忽然結婚了。

文秘團首席安妮這些時日很憂傷,因為她失戀了。是的,自從五年前來到集團開始,她就對英俊多金而又能力卓絕的虞驚墨動了心。

安妮從小到大都是校花,走到哪兒都被眾星拱月,直到看到虞驚墨,她才明白之前沉溺於虛假幻象中的自己有多可笑。

眾星拱月?也許她是的,但在耀眼如太陽的虞驚墨麵前,她連一線光輝都比不過。

比不過,就加入。所謂男人征服世界,女人征服男人,安妮決定用自己的能力征服虞驚墨這樣一座冰原高山。

結果兢兢業業乾了五年,虞驚墨說結婚就結婚了。芳心碎一地的她開始擺爛,不再對著虞驚墨露出迷人的微笑,不再貼心地給他的咖啡裡加牛奶,不再每天穿得豔光四射。

——這些她以為的變化,虞驚墨一個都沒發現。

安妮的芳心又碎了一次,可見老板鐵石心腸,根本不在乎她。

“安妮,你的這份文件起草很潦草,收集的資料也不全。”虞驚墨眉心微蹙翻看手裡的打印文件,丟在辦公桌上,“回去重做。”

安妮咬牙拿過文件,腰杆挺直,“我不重做。”

虞驚墨看向她,“你想辭職?”

“……如果我辭職,你會怎樣?”

“文秘團想頂替你這個位置的人很多。”

“但她們不是每個人都像我一樣能力出眾,還漂亮。”

在一些商務場合,有個臉蛋漂亮的秘書,確實會省去不少力氣。虞驚墨問:“你想加工資?”

安妮一口氣憋在胸腔,剛要發泄出來,忽聽徐助理的聲音:“虞先生,您夫人來了。”

虞驚墨:“嗯。”

徐助理:“從監控裡看,他在上了一次衛生間後就迷路了。”

虞驚墨:“?”

虞驚墨站起來,長腿闊步往外走,“哪層?”

徐助理急忙跟上,“26層。”

安妮目瞪口呆地看著他們離去,無奈地回到秘書室,邊上的秘書助理問:“安妮姐,怎麼了?”

“沒怎麼。”安妮煩躁地回了一句,心想這位總裁夫人當真是隻小白兔?這都能迷路。

還勞駕虞總親自去接……不是說他們的婚姻沒有愛情嗎?難道傳聞不實?

安妮實在想象不出虞驚墨談戀愛的樣子,暫時作罷,決定待會兒去探探底細。

十分鐘後,田阮被虞驚墨帶回“董事長兼總部執行總裁”辦公室。

後腳虞啼和徐助理也來了,虞啼張口就說:“小叔父你怎麼亂跑,我找你好久!”

田阮說:“我出來沒看見你,就去找你了。”

虞驚墨淡淡道:“監控顯示,你們就在兩個走廊走來走去,鬼鬼祟祟,差點被當成可疑人員抓住。”

“……”

安妮進來聽到的就是這句話。

儘管已經從新聞媒體模糊地看過婚禮現場照片,但經過刻意的模糊,隻能大致辨認相貌。如今細看,安妮不淡定了。

業內多有傳聞,虞驚墨不近女色,後來塞給他的男色也一概被拒。於是有了“虞驚墨臉盲“的說法,辯不出美醜。

可是現在,這個看上去很像高中生的青年,毫無疑問長著一張非常漂亮的臉蛋。

“來這裡找我有事?”虞驚墨緩和了語氣,坐在沙發上,拍拍身邊,示意田阮過來。

虞啼:“也不是來找小叔你……”

“是來找你。”田阮過去坐虞驚墨身邊,“明天你生日對吧?”

虞驚墨:“嗯。”

“那我要買禮物。”

“你要買什麼禮物?”虞驚墨來了點興趣,嗓音也染上細微的笑意。

田阮看著他,認真地說:“我沒錢,但你可以從我這裡挑一百錢以下的禮物。”

“……一百塊錢,以下?”

虞啼:“小叔父你不是有幾千塊錢?”居然就拿出一百塊給你的親親老公??

安妮也震驚了,不過她震驚的是堂堂虞驚墨的夫人,就這麼點錢?天哪,虞總私底下居然這麼摳!

安妮的春心頃刻間變成了秤砣,冷冰冰地壓在胸腔裡,再心動不了半分。

甚至,她看向虞驚墨的表情都帶上了鄙夷,深深的鄙夷,果然男人都是靠不住的。

安妮的表情實在太明顯,場麵一度寂靜。

徐助理拉走安妮,“跟我來一下。”

田阮:“她為什麼要那麼看你?”

虞驚墨:“不知道。我們繼續聊一百塊錢。”

動輒千萬上億生意的虞家掌權人,居然願意花費時間和自己的夫人聊一百塊錢。這件事很快傳遍集團上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