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遇(1 / 1)

一百塊錢的禮物,虞驚墨從小到大還真沒收過幾次。

他收的禮,鮮少有萬元以下的。相對的,他也會送彆人更為貴重的禮物。

三十歲生日說大不大,虞驚墨打算如同往年那樣,虞家全家一起吃個團圓飯就行,沒想過收禮。但每年,各路親戚還是蜂擁而至。

那些禮物相當於有求於他,他收下就代表會幫其解決,不收則表示愛莫能助。

虞驚墨和田阮講了這個不成文的規則,問:“你要我幫你什麼?”

田阮難以理解:“送了禮物,就要得到回報,這不奇怪嗎?”

“商人向來利聚利散。”

“我不是商人。”田阮認真地看著虞驚墨,“我希望你至少在你生日的那天,開開心心。”

虞驚墨愕然地看著近在眼前的漂亮青年,那一雙棕褐色的眼睛隻有清澈見底的亮光,沒有任何心思,猶如赤子般純粹。

“如果過生日是為了實現彆人的企圖,還不如不過,少操心些。”田阮憤憤不平。

虞驚墨彎起唇角:“我無所謂。”

“你越無所謂,他們越得寸進尺。”田阮生氣的時候也很認真,想了想說,“我提前送你生日禮物。”

“什麼禮物?”

田阮掏出一百塊錢紙幣給他,“我送你一天的時間。”

“一天的時間?”

“明天你可以想做什麼,就做什麼。”

虞驚墨眸光深了幾許,瞳孔清晰映照青年白得像糯米團子的臉,很精致,很柔軟,於是他的語氣也跟著軟和下來:“想做什麼,就做什麼?”

“嗯。”

“好。”虞驚墨修長潔淨的指尖接過紙幣,“聽你的。”

虞啼傻眼:“小叔,明天不吃團圓飯嗎?”

“團圓飯什麼時候都可以吃,三十歲的生日隻有一個。”虞驚墨做了決定,朝門外說了聲,“徐助理,重新安排明天的行程。”

徐助理在門口應聲:“好的虞先生。”

虞驚墨問田阮:“中午了,有想吃的嗎?”

田阮思考了一分鐘,“可以吃大閘蟹嗎?這個季節的大閘蟹剛好肥了。”

“可以。”虞驚墨起身,“去附近的海鮮餐廳。”

虞啼剛要跟上,被徐助理攔住,“虞啼小姐,你有想吃的,可以跟我說。”

“……算了,我回家吃。”虞啼很有眼色,不打擾小倆口的二人世界。

田阮聞言問:“你不吃大閘蟹嗎?”

虞啼揮揮小手:“不啦,我吃螃蟹肚子疼。”

附近的海鮮餐廳倒是有一個,在市中心廣場,規格不高,價格實惠,來的客人很多。不像虞驚墨平時會來的地方——事實上,虞驚墨確實推了經常去的茶餐廳。

此廣場很是特彆,建築遠遠看去宛如一條大褲衩,吸引著各地的遊客。

於是人更多了,吃飯需要呼叫,客人拿上一個餐廳的排隊單號,等裡麵的人吃完,就會用廣播通傳單號的主人去用餐。

好在海鮮餐廳沒有爆滿,進去就有餐桌。

好巧不巧,隔壁是一個香檳色頭發的青年,正悠哉地吃著海鮮炒飯。

賀蘭斯笑眯眯:“想不到堂堂虞總,居然會來這種地方吃飯,真是有緣千裡來相會。”

虞驚墨不置可否,用手機掃碼點餐。

田阮接話:“你怎麼會來這裡?家裡快破產沒錢了嗎?”

一句話,直擊痛點。

賀蘭斯皮笑肉不笑:“所以,虞驚墨也快破產了?”

“他這是體察民情——陪我這個平民吃飯。”田阮開了句玩笑。

“平民?”賀蘭斯笑得不行,“虞驚墨,你怎麼看?”

虞驚墨麵無表情:“不看。”

田阮:“……真的沒人聽出來我是開玩笑嗎?”

不多時海鮮大餐端上來,服務員親切地問:“需要剝蟹嗎?”

虞驚墨:“勞煩。”

“不客氣,應該的。”服務員戴上一次性手套,紅著臉剝蟹。

金澄澄的蟹黃十分肥厚,鮮香撲鼻,倒上蟹醋後更是爽口開胃。

第一隻蟹被虞驚墨放到田阮麵前,田阮拿著小湯匙挖蟹黃,一口滿足眼睛彎彎:“好吃。”

虞驚墨看著他笑:“蟹寒涼,不能多吃,就兩隻。”

“虞先生你也吃。”

“嗯。”

服務員剝好蟹就退下了,賀蘭斯忽然沒了胃口:“被狗糧填飽了。你們吃吧,我走了。”

田阮:“?哦,再見。”

賀蘭斯輕輕一笑:“會再見的,田阮。”

過了五分鐘,田阮才反應過來,“賀蘭斯叫我田阮。”

按理說,很少有人知道田阮“改名”,還上了學。

虞驚墨波瀾不驚:“他有他的渠道。”

“……他為什麼要關注我?”

“因為你是虞驚墨的夫人。”虞驚墨用餐優雅,說話時會停下來,專注地看著麵前的人。

這是一種基本的社交禮儀,給人“被認真對待”的感覺。

田阮回想原書劇情,腦中靈光一閃,校園論壇的帖子浮現腦海,美術老師請產假,不久後的代課老師……就是賀蘭斯。

很少人知道,其實賀蘭斯是美術專業的,還考了教師證。

田阮:“……”

“發什麼呆?”虞驚墨出聲,“吃飯。”

“哦。”田阮乖乖乾飯。

賀蘭斯代課美術老師,在原書裡就是很突兀的劇情,前腳家裡要破產,後腳就當老師。破產之後從商,作天作地和主角作對,最後鋃鐺入獄。

田阮糾結要不要提醒一下,他越吃越慢,問虞驚墨:“你要收購賀家對嗎?”

“是融資。我投一部分資產買賀家公司80%股份,公司名義上還是賀家的,隻不過掌權的換成虞家。”

“那他為什麼不同意?”

“要麵子。”

“都要破產了,還要麵子?”

虞驚墨笑而不答。

田阮思索:“有沒有什麼顧全了他麵子,又不讓他破產的辦法?”

虞驚墨:“除非他從銀行借到兩億,但現在恐怕沒有銀行敢借。”

“你呢?敢借嗎?”

虞驚墨目光深邃冷靜,帶著一種上位者的疏離與溫和:“我不是慈善家。”

“……但你資助了孤兒。”田阮想說他也是孤兒,又作罷。

“賀蘭斯不是孤兒,他父母爺爺都很有手段,一旦給了可乘之機,被吞噬的就是我。”

田阮張口無言,最終點點頭,“這些我不懂,虞先生的決定一定考量得更多。”

虞驚墨垂眸,修長的手指緩而準地剝著一隻大蝦,剝好了放在田阮碗裡,“商場如戰場,不是簡單的人情往來。”

田阮意識到,自己想的還是太簡單了。他不該乾涉虞驚墨的決定,商業不是兒戲,一個差錯,可能就會影響主線——虞商還要繼承家業。

吃完飯,夫夫倆從餐廳出來。

田阮看到賣冰淇淋的,就問:“虞先生你想吃冰淇淋嗎?”

虞驚墨:“不許吃,剛吃過螃蟹,肚子裡還是涼的。”

“哦。”

虞驚墨見他有些失落,就說:“明天劉媽給你做個鮮奶冰淇淋,加華夫餅乾,和香草巧克力草莓。”

田阮立馬恢複元氣:“好啊。”

兩人走了十幾步剛要繞去電梯那裡,忽見兩個穿著一古板一時尚的少年從一家湘味菜館出來,嘴巴都辣得紅紅的,四人碰了個正著。

田阮和虞商麵麵相覷。

虞商的身邊,自然是路秋焰。

虞商繃住臉,叫了聲:“爸,你怎麼在這兒?”

“吃飯。”虞驚墨不動聲色地掃了一眼路秋焰,“同學?”

“嗯。”

“去玩吧。”

“……好。”

路秋焰喊田阮,“一起去電競城?”

田阮木著臉眼睛發直,主角受你就一點也不著急,當自己是虞商的普通同學?彆喊我,快點走,不能被抓“早戀”。

嘣,虞驚墨在呆立不動的田阮眼前打了個響指,“魔法解除。”

田阮應聲一動,眨巴眼睛。

路秋焰睜大眼睛,問虞商:“聽說男人到了三十歲還是處男,就會變成魔法師,原來是真的?你爸會魔法??”

虞商:“……”

虞驚墨:“……”

田阮:“……”

路秋焰:“是不是?”

田阮悄摸摸看向臉色瞬間冷冽的虞驚墨,剛要為他辯解一句——

“這位小朋友,我結婚了,和夫人恩愛且美滿,你看不出來?”虞驚墨攬住田阮的肩,力道柔和卻霸道地擁在懷裡。

田阮:“…………”

這和當眾宣布他們洞房了有什麼區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