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章：
葉清曦走到門前，正準備開門，卻見門從裡麵被打開了。
慕少梧出現在他的麵前，笑道，“回來了。”
葉清曦點頭，抱起懷裡的水給他看。
慕少梧接過，逗他道，“這麼長時間，我還以為你去挖水了呢。”
葉清曦：……
“爺爺回來了。”他道，“我陪爺爺吃了蛋糕。”
“哦。”慕少梧點了點頭，這他當然知道，他剛剛在門內聽到他們的動靜。
“那我的呢？”慕少梧繼續逗他道，“你們倆吃了蛋糕，我沒有嗎？”
葉清曦理直氣壯，“爺爺說你吃不下。”
慕少梧：……
是他爸本爸了。
葉清曦見他不說話，故意道，“爸爸，你吃得下嗎？”
慕少梧：……
慕少梧能說什麼，慕少梧隻能說，“爸爸吃不下。”
“那爸爸你剛剛還要吃蛋糕？”
慕少梧：……
慕少梧看著他眼裡閃過的狡黠，笑了一聲，“你該吃藥了。”
葉清曦：？？？
不是吧大哥，說不過我就要讓我吃藥，這不合適吧。
然而慕少梧覺得很合適，“時間不早了，你也該洗澡睡覺了，我幫你洗澡，然後你吃藥睡覺。”
葉清曦：！！！
葉清曦拒絕，“我自己洗。”
“你？”慕少梧很懷疑，“能洗乾淨嗎？”
“當然。”葉清曦揚起下巴。
慕少梧看著他這自信的小模樣，也不好打擊他。
“那這樣，我看著你洗，要是你真能洗乾淨，以後我就讓你自己洗。”
葉清曦：……
“你不會剛剛就是隨便一說，其實根本洗不乾淨吧？”慕少梧湊近他道。
葉清曦：……激將法，真當他是五歲小孩兒啊。
不過他現在可不就是五歲嘛，慕少梧這當爸的不放心他這五歲的幼崽一個人洗澡簡直太正常了，還不如給他現場演示一次，好讓他知道他確實能做到，以後也就不會強行要幫他洗了。
“行吧。”葉清曦答應道。
“走。”
慕少梧轉身放下手裡的礦泉水，拉著葉清曦就朝浴室走去。
他這邊的浴室是帶浴缸的。
慕少梧笑道，“需要爸爸幫你放水嗎？”
葉清曦：……瞧不起誰呢。
葉清曦走上前，開了熱水，調整好水溫，得意的看了慕少梧一眼。
慕少梧差點沒笑出來，行啊，還真會放洗澡水。
等到浴缸裡的水放的差不多了，葉清曦也就脫下了睡衣，準備洗澡。
結果他剛剛脫完上身，一抬頭，就見慕少梧竟然也脫了睡衣。
葉清曦：？？？！！！
不是，“你怎麼也脫了？”
“和你一起洗啊。”慕少梧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
葉清曦：？？？
“你之前沒說。”
“這還需要說？”慕少梧有些不明所以，“難道你打算自己先洗一次，然後我幫你放掉洗澡水，再重新放新的洗澡水，再洗？這也太麻煩了，浪費時間浪費水，我們倆一起洗，省時省水，多好。”
葉清曦：……你一個富二代，這麼節約，你粉絲一定不知道。
真是粉絲的好偶像！
算了，葉清曦想，反正他們倆都是男的，男生一起洗澡是常事，就當他們一起泡溫泉了。
他無奈的脫下睡褲，放進了慕少梧用來裝臟衣服的衣簍，跨進了浴缸。
慕少梧跟著他一起跨了進去。
“真不要我幫忙？”他問。
“不用。”葉清曦毫不猶豫。
說完，他深吸一口氣，屏住呼吸，閉上眼，瞬間沉入了水裡。
慕少梧：？？？！！！
慕少梧愣了一下，下意識就去撈他。
結果葉清曦先他一步把腦袋從水裡冒了出來。
慕少梧疑惑，“你……是想先玩一會兒嗎？”
“當然不是。”
葉清曦說完，拿起放在旁邊的洗發水，擠了擠，塗在自己已經濕透的頭發上，“我是要洗頭。”
慕少梧：……好像，還真，沒什麼問題。
慕少梧看著他抬著自己的小短手，沒一會兒就把頭發搓出了泡沫，默默點了點頭，和他一起洗了起來。
葉清曦洗得很快，洗完了頭就開始洗身上。
他洗得很認真，慕少梧看著，覺得他倒是很厲害，這麼小就會照顧自己了。
等到葉清曦洗完，慕少梧也洗完了。
葉清曦換了身睡衣，走了出去，準備吹頭發睡覺。
“吹風機在哪裡呀？”他問慕少梧。
慕少梧彎腰從櫃子裡拿出吹風機，沒有先給自己吹，而是走到葉清曦身邊，幫他吹了起來。
葉清曦抬起眼皮，靜靜的望著他。
在他還沒穿過來的十八年，給他吹過頭發的人很多。
理發師、造型師、化妝師，他們都先後幫他吹過頭發，可在父親這個身份，還幫他吹過頭發的，慕少梧是第一個。
葉清曦感受著溫暖的風從耳邊掠過，慕少梧的動作輕柔又舒緩，他低下眸，沒有說話，像一個美麗又精致的櫥窗娃娃。
也不知道慕少梧吹了多久，吹風機的風終於消失了。
“好了。”慕少梧道。
葉清曦應了聲，轉身上床，拉開被子，“那我睡覺了。”
“等等。”慕少梧按住了他的肩膀，“還沒吃藥呢。”
葉清曦：……差點又忘了。
葉清曦伸手問他要了藥，飛速吃進嘴裡。
剛咽完藥喝完水，就被慕少梧塞了個糖進嘴裡。
“怎麼樣，不苦了吧？”慕少梧關心道。
葉清曦：……好像確實不苦了。
不過他又不怕苦，他也沒說苦，怎麼慕少梧還提前準備了糖？
是擔心他會覺得苦嗎？
葉清曦不自覺朝他看去，嘴裡的糖都好像莫名甜了幾分。
慕少梧笑了笑，拿過水瓶放到了床頭櫃上，“你先吃糖，吃完了刷了牙再睡。”
葉清曦含糊的“嗯”了一聲，又忍不住好奇道，他怎麼有這麼多糖？
晚上吃飯的時候給了他兩顆，現在又給了他一顆。
兩種味道還不太一樣。
他是什麼糖果愛好者嗎？
一個頂流，這麼愛吃糖，不怕長胖啊？
沒幾分鐘，嘴裡的糖就徹底化了，葉清曦再次走進衛生間，刷了刷牙。
等到他從衛生間出來的時候，就見慕少梧已經不在床邊了，而在沙發上。
葉清曦有些疑惑。
他拉開被子坐了進去，卻見慕少梧抬起頭，衝他笑了下，和他道，“晚安。”
葉清曦：？？？
“你不睡嗎？”
“先不睡。”慕少梧道。
說完，他又歪了下頭，問葉清曦，“還是你想讓我陪你一起睡？”
葉清曦：……想多了。
慕少梧看著他臉上露出來的一閃而逝的嫌棄，覺得自己好像是眼花了。
“小曦，你剛剛是在嫌棄爸爸嗎？”
“沒有啊。”葉清曦一臉無辜，“爸爸我先睡了。”
慕少梧：……
慕少梧總覺得有哪裡不對。
他放下手裡的工作，走到了床邊。
“既然小曦你想我陪你一起睡，那爸爸我就陪你吧。”
葉清曦：？？？
“我沒有。”葉清曦拒不承認，他可沒這意思。
慕少梧聞言，裝出一副震驚的西子捧心的樣子，語氣悲傷道，“你竟然不想和爸爸一起睡嗎？爸爸好傷心啊。”
葉清曦：……就你這演技，就不要演了好吧？真的很為難我！
葉清曦都恨不得手把手給他指點一下，好讓他演技精進一些，省的傷害他的眼睛。
他轉過身，默默拉起被子，正拉著，卻感覺自己被慕少梧從身後抱住了。
葉清曦驚了下，瞬間回頭，就見慕少梧笑眯眯的，“雖然你不想和爸爸睡，但爸爸想和你一起睡，所以我們還是一起睡吧。”
葉清曦：……大可不必。
“用不用爸爸給你講講睡前故事？”
“……不用。”
“那給你唱個歌？”
“你還會唱歌？”葉清曦稀奇。
“當然了，你爸爸我可是大明星，跨年晚會都去了好幾個。”
“哦？”這下子葉清曦有些好奇了，“那你唱一個。”
慕少梧張嘴就來，“睡吧~睡吧~我親愛的寶貝~爸爸愛你爸爸喜歡你~一束玫瑰，一束百合，等你醒來~爸爸都給你~”
葉清曦：……
葉清曦信了，他這便宜爸爸肯定是真頂流，頂流中的頂流。
這流量得多頂啊，才能唱成這樣了，竟然還能去跨年晚會？！
這些晚會都是假唱吧！
百萬修音師專門負責給他爹修音吧！
不然他一開口，還過什麼節跨什麼年啊，直接把人送走。
還一束玫瑰，一束百合，等你醒來，爸爸都給你呢，他差點沒被他爸這歌聲震撼的眼前一黑，差點醒不過來。
慕少梧見他睜著兩個明亮大眼睛毫無一絲睡意，琢磨道，“怎麼不睡？那爸爸再給你唱一段？”
葉清曦瞬間閉上了眼，小臉一歪，發出了輕微的呼嚕聲。
彆唱了，這就睡。
慕少梧：？？？
慕少梧看著他這白嫩的小臉，不是，這是什麼意思？他唱的有這麼難聽嗎？！
慕少梧湊近葉清曦耳邊，惡魔低唱：“睡吧~睡吧~我親愛的寶貝~爸爸的歌聲輕輕伴著你~歌聲伴你~快快安睡~夜已安靜被裡多溫暖~”
葉清曦默默抬起手，捂住了耳朵。
彆唱了爹，這被子裡都開始瘮得慌了！
慕少梧：……
慕少梧微笑，去扒葉清曦的手。
葉清曦緊緊捂住耳朵。
慕少梧也不強行扒拉，而是從葉清曦的中指和無名指中間，用自己的手指擠出條縫，隔著縫衝葉清曦的耳朵唱道：“睡吧~睡吧~我親愛的寶貝~爸爸的手臂永遠保護你~世上一切幸福願望~一切溫暖全都屬於你~”
葉清曦：……謝謝，我現在的願望就是你可以閉麥。
“爸爸要麼我給你唱首歌吧。”葉清曦睜開眼，仰頭看他道。
慕少梧受寵若驚，“好啊，你要唱什麼？”
葉清曦緩緩張開嘴：
“走吧走吧，人總要學會自己長大~
走吧走吧，人生難免經曆苦痛掙紮~
走吧走吧，讓自己的崽一個人睡
也曾呼呼大睡
也曾淺淺小睡
都是一個人睡。”
慕少梧：……
葉清曦抬起手和他揮了揮，“晚安。”
慕少梧：……
和自己的準兒子相處的第一天，當紅偶像慕少梧覺得自己好像被兒子嫌棄了。
不過還真彆說，他這兒子唱歌是真好聽，這歌詞改動的也很好。
不愧是他兒子，和他一樣，有做明星的潛質。
慕少梧看著葉清曦閉著眼儼然要入睡的小臉，笑了笑，溫聲道，“晚安。”
說完，他抬起手關了床附近的燈，隻留了靠近沙發的燈，起身走了過去。
床上的葉清曦聽到他的動靜，緩緩睜開一隻眼，臉上是他自己都沒注意到的笑容。
他閉上了眼，卻不知為何，耳邊好像又響起了剛剛慕少梧的歌聲。
明明是跑調極其嚴重的歌聲，卻在這一刻，變得溫柔動聽起來。
葉清曦想，或許是因為，這是第一次有人給他唱搖籃曲，哄他睡覺。
他任腦海中的歌聲循環，就這樣，慢慢睡著了。
沒有失眠，沒有入睡困難，沒有借助藥物，也沒有怎麼也掙脫不了的扭曲壓抑的噩夢。
葉清曦睡得踏實又香甜。
——他已經很久沒有睡得這麼舒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