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譚最近的夜晚安靜到不可思議，所有人都默契地停下了某些不可言說的活動，蝙蝠家族的夜巡時間也縮短了不少，他們眼下的青黑都有所緩解，除了蝙蝠俠。

蝙蝠俠比以往更為沉默，時常盯著某個方向思考著什麼，但熟悉他的人都知道他其實隻是在發呆。

小醜徹底銷聲匿跡，紅頭罩也很少出現，還特意避著蝙蝠俠走。蝙蝠俠見不到人，調查進度不容樂觀。

要說他對紅頭罩的真實身份沒有一點猜測，那肯定是假的，一個父親怎麼可能認不出自己的孩子。

夜巡時，蝙蝠俠經過犯罪巷的頻率明顯增高，每次都蹲在距離傑森家的房子不遠處看很久。

但他還是在懷疑，不受控製地去思考各種可能性，大多都是壞的方麵。

蝙蝠俠總是如此。

這邊的蝙蝠俠在糾結自己兒子是否是正常的死而複生，那邊的夜翼被前女友老父親邦邦兩拳打得道心破碎，最後倒黴的卻是提姆。沒了兩個大家長的管束，阿福也還沒能在達米安心裡建立起絕對地位，這個糟心的弟弟開始在莊園裡作威作福。

雖然他剛來的時候就這副德行，現在隻是變本加厲。

更糟糕的是，提姆聽了摩西的話強行給達米安做了一個全身檢查，然後崩潰地發現這玩意兒居然隻有三歲！怎麼能是三歲？！這讓他怎麼心安理得地反擊達米安？！

提姆的武力值能讓他輕而易舉地暴打熊孩子，但他的道德不允許他對一個貨真價實的baby動手，哪怕這個baby成天不是拿著刀砍他膝蓋，就是給他心愛的咖啡裡下毒。

忍了兩天提姆終於在沉默中爆發了，他先是一腳把迪克踹進了達米安的房間，又是在夜巡開始前撈出一把鏟子塞給蝙蝠俠把他掃地出門，警告他們不在今天之內解決掉這些事情，他就要離家出走。

蝙蝠俠拿著鏟子沉默許久，還是接受了提姆的好意，驅車前往埋葬傑森的公墓，親手挖開了他孩子的墳墓。

傑森的棺材完好無損，完全沒有打開過的痕跡，這讓蝙蝠俠有些猶豫，但他還是撬開了棺木釘。

蝙蝠俠：“……”

棺材裡空無一人，乾淨得像是從未有人躺過，可在棺材蓋的內壁卻有著數道深深的抓痕，殘留的血跡已經發黑，更顯得觸目驚心。

他無法想象傑森是怎麼憑著一雙手硬生生把自己挖出來的。

蝙蝠俠抓著棺材的手越發用力，眉頭緊蹙，閉上了眼睛。

另一邊迪克與達米安的交流進度也不太樂觀，沒經曆過最好的蝙蝠俠與羅賓，迪克還沒摸準和達米安的相處方式，導致他們之間的母子情發展得異常艱難。被收拾了一頓的達米安看似在安靜聽迪克說話，實則目光一直在他臉上的傷遊走，很想再給他傷上加傷添點彩頭。

提姆無事一身輕，這可太難得了，這句話居然有一天會用來形容他。

提姆閒得骨頭都有點酥了，他翻遍了自己的行程表，卻怎麼也沒能找出一件待辦事項。提姆在莊園裡遊蕩，想給自己找點事做，卻發現阿福實在太能乾，什麼也沒留給他。

第三次給ACE倒狗糧時，向來高冷的蝙蝠犬直接縮在窩裡用屁股對著提姆，連個眼神都懶得給。

“好吧。”提姆拍拍手，選擇順應內心的想法，換上防禦性最強的全套裝備，獨自離開了莊園。

終於被放出來，打算擼狗放鬆一下自己被格雷森荼毒的精神的達米安，看了看ACE滿當當的飯碗，又看了看德雷克離開的背影，選擇悄悄跟上去。

他要去監視德雷克這個小偷，如果能有機會殺掉他就更好了。

迪克出門一看天都塌了，他說得口乾舌燥，結果水還沒喝上，達米安又要對提姆動手，完全是對牛彈琴白做工。

結果最前麵一個羅賓，中間一個達米安，最後還墜著一個夜翼，連成一串的三人就這麼前往犯罪巷。

提姆沒有像上次一樣直接翻窗戶，他在樓下有些局促地整理了一下製服，才上樓按響了傑森家的門鈴。

“？”傑森正躺在沙發上看書，聽到突然響起的門鈴不由皺起了眉，應該沒有人會來拜訪他才對，他沒有搭理，當做什麼都沒聽見繼續看著手裡的書，但門外的人不放棄，再次按響門鈴。

傑森隻得放下書，一手拿起手槍背在身後，不到萬不得已他不想在這間屋子裡動手，把這裡恢複成記憶裡的樣子費了他很大功夫。

“呃，嗨？”門外穿著熟悉製服的少年人舉起一隻手向傑森打招呼，“我可以進去嗎？”

傑森：“……”

見鬼了，這替代品是怎麼找到這裡來的？

傑森直接就要關門，但提姆預判到了他動作，將半個身子都卡進門框，以一種讓人瞠目結舌的靈活鑽進了房子裡。

“滾出去！”傑森煩躁地舉槍瞄準提姆。

“我隻是想和你談談，真的隻是談談，傑森。”提姆舉起雙手展現自己的無害。

傑森也懶得問他是怎麼發現自己的身份的，蝙蝠家總有各種各樣的手段，他手中的槍沒有放下，“我們沒什麼可談的，替代品，趁我現在心情還不錯，趕快滾出我的房子。”

比提姆的回答先到一步的是被踹碎的玻璃，身材矮小的刺客從窗戶闖入，踩著一地碎玻璃，他像是到了自己的地盤，毫不客氣地審視一周，對著傑森，“離開刺客聯盟後，你混得越來越差了，陶德。”

這小鬼又是從哪裡蹦出來的？！

傑森即將爆發，但現實還沒放過他，更讓他生氣的來了，一隻大藍鳥緊跟著達米安從窗戶闖入，他的窗戶再次遭受暴擊。

“住手，達米安！”迪克隻想阻止可能存在的達米安對提姆的謀殺，然後一轉頭看到一張他以為再也看不到的臉，幾乎破音地喊道，“小翅膀？！”

本就狹窄的客廳一下子擠進了三個人更顯逼仄，私人空間被入侵，過於濃重的蝙蝠氣息成功點炸了傑森，他獰笑著又掏出一把槍，對著其他三人就要開槍，“你們把我這裡當什麼了？鳥窩嗎？”

提姆見勢不妙撲上去用全身重量壓下傑森的手，子彈射穿地板，好巧不巧在達米安的身前，認為自己被挑釁了的達米安冷笑一聲抽刀加入戰局。

還沉浸在“我弟弟活了？我弟弟活了！”情緒中的夜翼看似冷靜，實則已經走了有一會兒了，大腦徹底罷工，他想勸架，卻把局勢攪得更亂。

臥室裡，沉寂許久的巨繭微微顫動了一下，從一片羽毛開始擴散到整體，終於巨大的黑色羽翼完全展開摩西睜開眼，眼中金藍交織。

他抬手撫上頸間的子彈項鏈，麵色複雜，微微用力，項鏈應聲而斷，子彈底部槍械與盾的圖案清晰可見。

將子彈送入口中，牙齒咬斷外部的偽裝，露出其中流光溢彩的晶體，喉頭滾動，吞吃入腹。

這是他的，也是阿斯洛的一半核心。

當初雙生子被獻祭時，阿斯洛被戰爭之神選中，成為祂的奴隸，阿斯洛當然不願意，但他的掙紮換來了遍布整個眼球的奴隸烙印。摩西死亡的衝擊隻為他爭取到短暫的清醒，隨後便徹底淪為戰爭機器。

但複活摩西已經成了阿斯洛的執念，他滿大陸發瘋，隻為找到讓死者複生的辦法，最後一無所獲的他隻能親手挖出自己的核心一分為二，分給摩西。

摩西想著，他與阿斯洛共享生命，那也理應共同承擔罪孽。

監獄長摩西在意識深處輕歎，他們還是走到了這一步。

自覺想通的摩西笑著推開了房門，然後就被糾纏成一團的四兄弟震撼到失去色彩，“這種行為藝術是不是太超前了點？我對你們人類的了解還是過於淺薄了。”

他隻是開了一扇門對吧？怎麼像是又掉落異世界了？

“彆在那看戲了，老惡魔，過來幫我。”這是傑森，雖然他也被摩西突然蘇醒嚇了一跳，但還是眼前的事情更重要。

“晚上好，摩西先生。”這是提姆，他躲開達米安的黑手，彬彬有禮地向摩西問好。

“摩西，幫我！”這是達米安，他很理直氣壯地要求母親的朋友幫他乾掉這群養兄。

迪克：“？”

迪克沒敢說話，他看到摩西就感覺臉在隱隱發痛，但為什麼他三個弟弟都認識摩西？他不是和紅頭罩一起走了嗎怎麼會出現在傑森的家裡？一瞬間的福靈心至，迪克終於把紅頭罩和傑森聯係到了一起。

他指著傑森驚呼，“小翅膀你是紅頭罩！”

房間裡安靜得隻剩下呼吸聲，所有人都被迪克的後知後覺蠢到了。他們一致選擇無視迪克，繼續之前的爭吵。

迪克有點委屈，他的情報嚴重不足，所有人都瞞著他，他現在能反應過來已經很好了。

摩西歎著氣，一手一個把傑森和達米安從戰團中拎出來，剩下的兩人自行分開。他忍了又忍，還是沒忍住，蹲下身幫達米安整理淩亂的頭發，還是刺蝟頭順眼一點。

大混戰成功消磨掉了傑森的一部分怒氣，他沉著臉撿回自己的書，檢查有沒有損傷。

提姆整理好自己，不知道從哪裡摸出一份文件遞到傑森麵前，“我確實沒有惡意，傑森，我隻是想讓你看看這個。”

傑森從鼻腔中擠出一聲氣音，勉為其難地接過文件打開，然後沒忍住瞪大了眼睛。

因為這是一份詳細的謀殺計劃書，目標則是小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