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晨三點。

幾乎是房間窗戶被撞破的瞬間，達米安就已經睜開眼翻身下床，他握住放在床邊的刀，借著身高優勢藏在床後觀察著入侵者。

短短幾個小時的深度睡眠足夠達米安恢複到巔峰狀態，他飛速判斷出現在的局勢，闖入的刺客一共七人，後援人數未知。而他這邊，達米安狠狠擰眉，摩西不知道跑到哪裡去了，隻剩下他一個戰鬥力。不過達米安也不太擔心，他要做的也隻是拖延，雖然相處時間不長，但他還是多少了解一些摩西的性格，那家夥答應了他母親就不會輕易食言，現在大概是被什麼事情拖住了腳步。

逃跑還是戰鬥？答案顯而易見。

沒有如何猶豫，達米安握緊刀，從藏身處衝出，目標明確直奔為首之人。

刀刃相接，碰撞出點點火星，借著從破損窗戶透進來的月光，達米安看清了為首之人的臉，那是一張與他高度相似隻是更加成熟的臉。

後跳卸力並拉開距離，達米安看著對麵的人，眼中劃過驚訝與疑惑，而後便是克製不住的怒火。

這是他的克隆體，一個比他更為強大的克隆體。

發現這個事實讓達米安一陣反胃，他曾在接受身體催熟的實驗室裡看到過那些數不儘的培養倉，裡麵蜷縮著的年齡各異的人有著同樣的臉。母親告訴過他那是祖父準備的備用計劃，一旦達米安不能達到惡魔之首的要求，這些克隆體就會取代他成為新的達米安。

現在他們被啟用了，其中之一來到達米安麵前想要殺死本體。

房間內的燈光突然被打開，荷槍實彈的武裝人員魚貫而入，沒有任何廢話地舉槍射擊，子彈傾瀉而出。火力壓製下隻剩那個複製體還活著，其餘幾人均被射成了篩子，但很快有更多的刺客闖入房間，補足空缺。

達米安認出了那名他進入酒店時遇到過的負責人，也記得她和摩西交流時流露出的熟稔，很自然地，他指向那個複製體，宣布，“他歸我了。”

負責人女士微微欠身，帶著安保部隊牽製住其他刺客，給達米安和克隆體留足戰鬥空間。

槍聲與慘叫聲做為背景音樂，這次克隆體率先出手，他隨手擦掉臉上被子彈擦傷流出的血，丟下手中的長刀，揮拳砸向達米安。

酒店房間還算寬敞，但這裡人數太多，就顯得有些逼仄，更彆提這個克隆體身高接近兩米，拿著刀就更加施展不開。

達米安橫刀接住了這一拳，硬撐著沒讓自己後退，卻被克隆體抓住了手腕，達米安借力以一個近乎倒吊的動作雙腿蹬在克隆體腹部，克隆體受重擊被迫俯身，手臂用力將達米安連人帶刀甩到牆上。

悶哼一聲，達米安感覺自己的五臟六腑都被撞擊得移了位，落地後，他沒忍住咳嗽了幾下，肌肉牽扯得他全身都在發痛，將刀插進地板，達米安勉強起身。

第一次正式交手，達米安沒能在克隆體那裡討到任何好處。

此時克隆體已經快要來到達米安麵前，時刻關注著這邊的負責人女士幾槍打在他腳下阻止他再繼續向前，也給達米安爭取到了短暫的休息時間。

終於站穩，達米安同樣丟掉了礙手礙腳的長刀，轉而抽出兩把短刀，反手握住，再次向克隆體發動進攻。

專注戰鬥的倆人都沒注意到那邊的槍聲已經停止。

摩西懸停在窗外，沒有進去，樓下倒了數具刺客屍體，無一例外都是拉斯派來的刺客，他們被摩西以一己之力擊殺在室外。其中最慘的要數兩個原本快要爬進房間的刺客，他們最先受到攻擊，被摩西按著腦袋硬生生砸進了牆裡，痛苦地窒息而亡。

之後還要辛苦酒店的清潔工爬梯子把他們扣出來。

摩西衝著看向窗外的負責人女士搖搖頭，示意他們不必再插手。如果是普通刺客，他們幫忙也就幫了，但那是達米安的克隆體，一旦他們出手，壞脾氣且記仇的小鬼絕對會選擇不分敵我全部乾掉。

那是屬於達米安的戰鬥，他不會允許任何人打擾。

人長得一丁點，屁事還一籮筐，摩西暗地裡翻了個白眼。他就是接了個護送任務，幫好友送個兒子，怎麼還得關心這小子的成長？他又不是這小子的爹！

遠在哥譚正猛揍罪犯逼問新來的紅頭罩下落的蝙蝠俠沒忍住打了個噴嚏，換來罪犯古怪的注視——老天，難道蝙蝠俠真的是個人類？他居然還會打噴嚏！

通訊頻道裡，傳來現任羅賓的關心，隻是那聲音中藏了幾分幸災樂禍。

摩西氣哼哼地盤腿坐在空中，餘光撇了一眼不遠處的樓頂，發現那裡空無一人後更生氣了。

他沒有進去還有一個原因是出於年長者可悲的自尊心，他在帶走達米安之前就因為憤怒暴揍了一通刺客聯盟，結果還沒一天他再次火氣上頭，要是被達米安知道了，他以後還怎麼嘲笑對方是壞脾氣的小鬼？

摩西不覺得達米安會輸，假的終究是假的，無論多麼花裡胡哨也永遠都比不過正品。

哦，他發現了，摩西看著室內的戰局，嘴角上揚。

克隆體被啟用的時間不長，他的行動甚至還有些滯澀，大腦似乎也沒有看上去那麼聰明，也就戰鬥技巧還算可圈可點，最重要的是他原本連接營養管的肚臍處還未完全愈合。

達米安注意到克隆體在戰鬥中有意遮擋腹部，試探性攻擊了幾次，克隆體都有防守動作，甚至為了保護腹部任由達米安的短刀刺穿他的手臂，這讓達米安確信那裡就是克隆體的弱點。他壓低重心，擰身甩動手臂接連幾刀砍在克隆體的胸口，趁對方抬手時，瞬間鬆手甩出短刀刺進他的腹部。

劇痛讓克隆體彎下腰，達米安借機繞後跳上克隆體的背，雙腿死死圈住對方的腰，用腳將刺入腹部的短刀再次壓深，手上動作也沒停，一手扣住克隆體的眼睛強迫對方抬頭，另一手手腕翻轉將短刀刺進喉嚨結束了克隆體短暫的生命。

確定克隆體徹底死亡，達米安輕巧落地，腎上腺素作用逐漸散去，之前仿佛消失了的疼痛再次出現。

好在酒店的醫生一直在門外待命，聽到房間裡徹底安靜下來，就拎著急救箱進來為傷員處理傷口。

可能是人類對幼崽本能的愛護，醫生硬是頂住了達米安的冷臉，一把將小孩按在房間內幸存的沙發上，沾著藥水的棉花貼上嘴角的傷口讓達米安倒吸一口涼氣。

摩西這時才慢悠悠地飄進房間，托著腮好整以暇地欣賞達米安臭得要命的臉，“殺死自己的感覺如何？”

“惡心！”達米安嫌惡地想要甩頭，又被醫生強製性掰回來繼續上藥。

達米安很不爽，但還是乖乖坐好沒有再給醫生的工作添麻煩，病人配合，醫生動作麻利地為達米安處理好了大多數外傷，剩下的就需要時間滿滿休養，這位好心的醫生還從口袋裡摸出一塊巧克力遞給達米安做為獎勵。

達米安的臉一陣紅一陣黑，摩西都擔心他會暴起，他卻隻是安靜地接過了這份善意。

以房間被破壞的程度是沒辦法再住人了，負責人女士很有先見之明，為二人遞上早就準備好的另一個房間的門卡。

摩西結果，拿在手中把玩，向負責人女士道了聲謝，“您還是如此貼心，女士，也許我該為你專門開設一個最佳酒店經理獎？和上次一樣，所有損失我來承擔。”

“我的榮幸，長者。”負責人女士微笑道，指揮原本的安保部隊快速撤離，清潔工接替了他們開始清掃房間。

在醫生譴責的眼神中，摩西默默改拎為抱，帶著達米安來到新的房間，完全不顧達米安的掙紮和“我會自己走路”的憤怒叫喊。

“傷口暫時不能沾水，所以你先忍忍就這樣繼續睡吧。”把達米安放到床上，摩西去拉窗簾，還不忘調笑，“如果你現在想吃巧克力的話，記得吃完要刷牙。”

達米安額角青筋直跳，“你在哄小孩嗎？！”

摩西用眼神回他，難道你不是小孩？

達米安卻突然冷靜下來，用一種奇怪的眼神看向摩西的頭發，“你去見了什麼人？”

摩西腳步微頓，倒也不意外達米安能猜出不是他自己心血來潮給自己換的新造型，他在床邊的沙發上坐下，“你媽媽沒教過你不該問的彆問？”

達米安目光落在摩西與沙發之間的空隙，他記得這家夥很懶，大多數時候都會癱在沙發靠背上，而不是像現在這樣坐得筆直，就為了不弄亂他的新發型，看樣子他很重視那個幫他打理頭發的人。

“行了，彆看了，快點睡覺，明天還要繼續趕路。”摩西按住達米安強行把他按倒，“再不睡小心以後長不高。”

“我會長高！”達米安成功被轉移了注意力，男孩們總是過度關注自己的身高，他確信自己以後會長高，畢竟他的克隆體可是快有兩米的！他做為本體一定也可以長那麼高！達米安躺在床上努力繃直身體，試圖讓自己顯得更長一點來證明自己的話。

摩西強忍笑意，敷衍道，“好好好，我相信你會長高的，但這種東西取決於父母雙方的基因，塔拉確實身材高挑，但誰知道你那素未謀麵的父親身高如何，萬一他是個矮冬瓜呢？”

達米安的臉糾結地皺了起來。

與此同時，仍在夜巡的蝙蝠俠再次打了個噴嚏，這次耳麥裡的聲音換成了老管家陰陽怪氣式的關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