坎蒂絲遠眺著濃霧後隱約的城市輪廓,她此行的目的地——克羅瓦澤,波羅的海沿岸的著名的港口城市。這是航程的第七天,也是最後一天;一個月前,她才初入魔法部,而再過半個小時,從利物浦出發的輪船就要靠岸波羅的海。
在過去的一個月中,她密集地接受了一係列的訓練,包括國際魔法法典、違禁魔法調查、跨國協議談判等(如處理麻瓜衝突與保密法的協調)。和母親所預料的相差無幾,還未把同事們認全,上司布萊克伍德處長就向她提出了出派外勤的機會。
而在這個時段,她樂觀地想,如此機會就是親身經驗影響世界的決策和事件,即使這隻是比較邊緣的東歐國家。
再過邊緣,克羅瓦澤港仍舊不是普通的國際港口,而是幾個世紀以來巫師世界貿易的重要樞紐。戰爭過後,各個國家的魔法政府也試圖建立更加穩定和規範的國際合作機製,幾輪談判以後,魔法貿易管理局應運而生,責監管國際魔法貿易。克羅瓦澤港則被選為這個跨國機構的總部。
坎蒂絲此次的任務就是協助英國代表就這個全新體製建立“達到預期目的”,具體而言,首先要幫助英國本地公司,克萊蒙特煉金公司,解決一樁貿易糾紛;她正是搭乘著這間公司的運輸輪船來到東歐。
“伯頓小姐有到過克羅瓦澤嗎?”埃利奧特·克萊蒙特為她介紹:“每年春秋兩季我都會來這裡,闊彆半年,我很想念這裡的香料蜂蜜酒。”
坎蒂絲轉身看向這個年輕商人,他是個典型的英國人,膚色蒼白,但眼神很有光;他是老克萊蒙特的小兒子,坎蒂絲已經知道他專門做東南亞魔法材料生意。官司纏身,落地就有一場硬戰,但他倚在輪船的圍欄上,絲毫不見憂愁。
“克萊蒙特先生似乎一點也不擔心,”坎蒂絲有些好奇:“七位數的金加隆,國際新聞上都是這樁生意的報道,您似乎一點也不擔心會失敗。”
他聳聳肩,意外地坦誠:“我做生意,風險與機會並存。在這件事上,貨物價值的本身,反倒不是最大的價值。”他頓了頓,似乎意有所指:“至於真正重要的,也就是伯頓小姐在此的原因了。”
坎蒂絲盯著他看了幾秒,她不確定他的想法。克萊蒙特煉金公司被指控在戰爭期間非法獲得了一批價值昂貴的東南亞稀有魔法材料,東方靈木、魔法生物的甲殼,走私的地點正是克羅瓦澤。
這無疑是個非常糟糕的時機,當新的貿易規則將在這個港口城市重新建立,而英國本地公司卻陷入官司,嚴重挑戰法律的效用。指控方的東南亞代表無疑不會放過這樁案件,給談判帶來更多的複雜又不利好的變數,他們是被動的一方。
倫敦總部的消息很受限,她暫時不清楚本地的同事具體進展到哪一步,海風中有濃重的腥鹹味,坎蒂絲發現自己在逐漸適應:“我們有一致的目的。”
鬼才相信,她在心裡想,這位做生意的先生,一定很有自己的思量。雖然看上去他們是天然的盟友,並且她獲得了指示,需要清除這樁近似醜聞的案件,但在很多的情況下,他們的合作並不可靠。
臨近港口,漁船、蒸汽船和魔法貿易船逐漸密集,她似乎沒有聽到對方的回音;再靠近一些,碼頭堆滿了來自世界各地的貨物:香料、毛皮、魔法用品。
她逐漸看清這個城市,一些中世紀遺留的建築樣式和石板路,教堂和低平的房屋;下午三點的露天市集是人最多的時候,不遠處異域的香料味逐漸蓋過海風,坎蒂絲知道他們會售賣當地的黑麥麵包,配魚或者奶酪,一些當地的手工藝品;或許還有剛剛提及的蜂蜜香料酒。
港口區設有隱秘的魔法碼頭,供煉金材料與魔法物品的運輸,他們就從此處停靠。坎蒂絲提起腳邊的手提箱,作為個人旅客,她不必和上船一樣經過其餘的手續。
“克萊蒙特先生,多謝這幾日船上的照顧。我們晚些城裡見。”她戴上帽子,和對方辭彆,步伐輕快地踏上堅實的土地。
先找到暫住的旅館,而後去當地同事的地址了解情況,坎蒂絲打算著,晚間應該有時間同家人通信;她走入繁忙的城市,最後被沿岸酒吧的菜牌吸引,決定先要一碗斯拉夫風味的羅宋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