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你猜我有沒有原諒你。”
“你猜。”
“我有沒有原諒你。”
原來還能有這種回答嗎？
黃瀨宕機三秒，不過他也不是什麼內耗的性格，事情拖了這麼久總要有個解決，“及川前輩，請讓我接下你的發球！”
“無論是再次、成百上千次、還是無數次，都請讓我守在網後，接住前輩的發球！”
聲音炸滿體育館，回聲逐漸清晰震蕩在胸口，及川徹凝視著麵前彎腰鞠躬的人，嘴角扯起一抹笑容：“好，這可是你說的。”
——
“小黑，他們一直打下去真的可以嗎？”
已經吃完晚餐，被聲音吸引回來的研磨把鐵門拉開一道縫，貓貓偷看。
“再來！下一球一定可以！”
黑尾湊了近去，把頭壓在研磨腦袋上，思考道：“進步很大啊。”
從一開始根本反應不過來，到現在幾乎球球能碰上。
“注意！”
及川徹毫無偏差的把球壓到黃瀨防守區域，拋球、起跳、蹬地動作連貫無比，如猛獸蓄勢待發的全力一攻，標準漂亮一擊致命。
研磨縮了縮頭，隻有在這種時候才會覺得二傳也還好，至少不用麵對這種致死度的發球。
黃瀨眼神死盯球軌，身體向左側迅速墊腳飄出，調整接球動作。
隨著他的動作，汗滴滑下被他甩落身後，及川徹的發球還是一如既往的有力，球風陣陣吹散頭簾漏出他堅韌的眼眸。
已經無比熟悉接球手感的黃瀨，在球壓在他胳膊上時迅速調整角度，卸掉了旋轉的力度，巨大力量讓他重心不穩，身形向後壓去。
排球高高彈飛，儘管沒做到完美接球，但他雙手撐地，迅速從原位躥飛、起跳，瞄準空中的球重重揮出手臂——
“砰！！！”
排球落地。
學著木兔光太郎扣球動作，黃瀨落地後扭頭看向滾燙的手心，滿眼震驚。
他……做到了？
及川徹在距離排球落點的一步之遙起身，滿眼欣賞的鼓掌道：“對，你做到了。”
儘管不是他最完美狀態的發球，但該承認時就要大方承認，黃瀨一人分飾兩角，很完美的完成整套動作，超乎他的意料。
小黃他，真的很有天賦。
“小黑，你腿麻嗎？”
為了把頭壓在研磨腦袋上，黑尾以紮馬步的姿勢都忘了在門外站了多久，直到研磨提起，他才注意到雙腿麻木的都沒有直覺。
把鐵門輕聲關上的研磨，最後扭頭看了眼場地內，在數不清的發接球之中，在窗外無儘夜色的對打練習之中，在共同仰倒在地，胳膊抖的連水杯都拿不起的狼狽之中，隻剩滿腔笑聲融進兩人都不曾覺察的默契和執著。
黃瀨看著二樓掛著的隊旗橫幅，不自覺道：“好想一直打下去啊。”
及川徹舉著胳膊還在不停托起手中的球，扭頭看著他輕聲：“那就一直打下去吧。”
彆回頭看，大步向前走吧。
無論最後如何選擇，是你喜歡的方式就好。
身後沒有隊友的場麵，他在影山飛雄那裡看到過，各執一見毫無團隊觀念的場麵，他在帝光那裡看到過。
正是因為見到過經曆過，及川徹才不想再次看見這種場麵繼續上演。
雖然僅是相處一天，但黃瀨遠與他想象的相差甚遠，他本以為他還是先前那樣……
及川徹知道觀念問題的改變，對任何人來說都不是一件容易事，更何況是從未經曆過失敗的黃瀨涼太，但現在，他好像在不知覺中被音駒的各位影響到了。
【生生不息】【維係】【守住】
初看音駒的隊旗，可也是對他帶來相當大的震撼，一切都在往更好的方向發展，或許音駒真的有魔力。
“誒，你們還在這裡嗎？”西穀夕舉著一根冰棒，推開排球館的門。
身側的千鹿穀容吉補充道：“再不去食堂就要沒飯了。”
原本沒覺得餓的兩人，此刻一經提起，瞬間覺得胃裡空蕩蕩，黃瀨捂著肚子望向及川徹：前輩，我餓。
及川徹回顧著集訓時間安排，又打開手機看了眼時間，一分鐘前食堂剛剛關門。
及川徹：我也餓。
——
“話說，及川前輩，音駒好像提供住宿了。”黃瀨單側挎著包，站在牆角仰望著熟練翻牆的及川徹：“而且想出來的話，前輩可以走門口。”
及川徹把包拋下，砸到黃瀨懷中：“對，沒錯，所以呢。”
已經很久沒有見過比自己還理直氣壯的人，黃瀨話到嘴邊又咕嚕一下滑了回去，邀請道“那前輩要跟我回家嗎？”
及川徹佯裝思考，實則眼神漂移不知道在打什麼算盤，最後不情不願道：“既然小黃都開口了，拒絕的話未免顯得太不近人情，走吧。”
黃瀨：總感覺被算計了，但是說不明白。
以往由於工作原因，經常早出晚歸，為了不在休息日時打擾家人，黃瀨在東京其實是有另一間住處的。
他掏了掏鑰匙，直接把及川前輩帶了回家。
一間二居室，房間內其實沒什麼布景，除了很普通的床榻衣櫃，就隻有幾顆蔫了吧唧的綠植駐守在陽台。
黃瀨把房間內的燈打開，看著滿地狼藉，情不自禁：wow，有點亂。
不能指望一個國中三年級的學生把家收拾的一塵不染，這是認命帶上口罩圍裙，一手掃把一手抹布的及川徹認清的現實。
“不好意思前輩。”黃瀨舉著手裡熱騰騰的便當，“先來吃飯吧。”
及川徹撐著腰，看向麵前被衣服遮蓋的沙發，露出一抹疲憊的笑：“好。”
早知如此，他一定會住在音駒的寢室，至少不會餓著肚子，收拾這間擺滿各類衣服的雜物房。
好在便利店的食物不怎麼出錯，已經顧不上細嚼慢咽，三兩下把咖喱豬排送進肚子裡的二人，連話都沒來得及說。
黃瀨把最後一粒米飯刮乾淨，扭頭問道：“及川前輩，你吃飽了嗎。”
及川徹抿了一口熱茶：“……沒有。”
約摸已經接近十一二點，及川徹拆了兩桶泡麵，“要辣的還是不辣的。”
黃瀨正翻找冰箱，拆出兩袋蟹柳加在麵裡：“都可以，我不挑。”
一頓進食，終於填滿了二人空虛的胃。
而後是老生不常談的談心環節，感覺這段日子一直在跟各類人談心的及川徹，一時不知道話該從何說起。
反倒是黃瀨靠在抱枕上，像玩累的需要休息的小狗，輕輕把頭搭在你身上一樣毫無攻擊力：“及川前輩，我以後能叫你小及川嗎？”
“我對我喜歡的人都這麼叫的。”
及川徹對稱呼類的不算太在意，既然黃瀨直接提出，而且這段時間他也沒少偷著摸叫，也就隨他便。
至於有些沉重的話題，也在一天的疲憊中被一句帶過。
“二黃，之後再一起打排球吧。”
“那是一定，小及川。”
——
集訓的日子比想象中過得要快，黃瀨也在最後幾日接到了帝光的最後通牒。
他的班導終於在他連續曠課多日，一通電話致電：“黃瀨同學，如果不來參加考試的話，這學期學業成績可是會清零的。”
於是帶著滿腦子水的黃瀨，時隔多日踏進久違的學校，需要重點突出的是，他翻牆進去的。
並且一腳踩到了躺在草叢堆裡曬太陽的青峰大輝。
“誰這麼沒有腦子。”青峰大輝揉著險些被一腳踩爛的臉，滿臉不爽的衝著從天而降的人厭煩到。
沒穿校服的黃瀨驚喜道：“小青峰，你是特地守在這裡接我的嗎？”
青峰大輝像看傻子一樣，拿起隨手扔在地上的校服外套直接離開。
“啊呀，還是有點傷心。”黃瀨看著他淡漠的眼神，久違的有些壓抑。
帝光，還是給他這種感覺啊。
剛來學校的第一日，想小及川，想小黑尾。
“快看，那人是不是黃瀨學長！”
“怎麼可能，他已經很多天沒來了吧。”
“啊啊啊，黃瀨大人，請給我簽名。”
坐在班裡，沒什麼存在感翻著書的黑子向窗外投去一道視線，黃瀨涼太熟練的與周圍同學打著招呼，掛著得體的微笑不知道在聊些什麼。
“黑子同學，黑子同學？”
連續的幾聲呼喚讓他匆忙回神，身側是同班三年依然不熟悉的同學，村上井田指了指班門口，“有人找你。”
黑子哲也看著門外支棱的一撮黃毛，不懂為什麼黃瀨現在要來找他。
“有什麼事情嗎？黃瀨同學。”
“好生疏的稱呼，沒什麼事情的話，我就不能來找小黑子嗎？”
黑子哲也沉默了。
在那場比賽過後，他直接拒絕參與任何訓練，雖然經常聽同學說很久沒有見過黃瀨，但跟他也沒有任何關係。
眼看周圍聚起來的人越來越多，黃瀨開口道：“小黑子換個地方聊聊吧。”
黑子哲也並不想成為視線聚焦的中心點，他點點頭沉默的跟隨。
久違的教學樓天台，黃瀨一把推開鐵門，抬腿站在欄杆上，耍帥道：“小黑子，你要跟我走嗎？”
黑子哲也默默把門關上，“什麼？”
黃瀨單手指著他認真道：“和我一起去打排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