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年過去了,司蒼布沒有一時停下可心裡的他毫無蹤跡,所有人都說他死了可司蒼布不相信、他也無法相信。他多次尋求作為至高戰力、至高權利、至高能力的長輩的答案,可長輩們也被困在巨大無解的責任中。
司蒼布不敢再邁進曾經有那人的家,他知道他的長輩也無法忘記曾經毫無芥蒂的迎接他。
如果這就是長輩的答案,那麼司蒼布自認手中的證據都必須成為秘密,直到引領他找到那人為止。
這幾十年他的家失去了最強大的依靠,司蒼布更要讓自己走在承諾過的路上,因為那裡有他最尊重人的腳印;他也必須親手把他的人帶回來,那樣他才有資格再次回家。
司蒼布感覺自己的意識爆裂趨向撐到此刻已逼近邊緣,那屬於特人類的部分不斷被撕開而藏在其下的身份蠢蠢欲動更讓他不安。
累可以無視、死亡可以無懼、孤獨可以忍受、不安可以壓製,但希望這兩個字在時間的淬煉下隻會變成鴆酒,喝下去的每一口都讓人心穿魂斷。
每次想都疼,每次疼都更想;越想越忘不了,越忘不了越想;可無論如何疼痛掙紮那人依舊三十年沒有出現…
可司蒼布卻是那位天然永遠有“希望”的人,他想會不會是那人不願意再降臨到他身邊,用不可見的刀鋒在懲罰他的“無情”和貪婪卻不願意再成全他的妄想。
小蒼狼感受到識主的情緒團成一團縮在司蒼布的腰腹間,偶爾還會痙攣幾下。
司蒼布把小蒼狼抱的更緊一些,用手掌捋著小蒼狼的腹部不斷安撫,可他們兩個依然無依無靠。
被驅逐出洛書軍時島化狼王曲措作為坐騎和戰寵跟著司蒼布出來,但它不再允許司蒼布縮在它的懷裡。行至今日除了戰鬥時狼王曲措不會再給司蒼布一絲一毫的眷戀,除了蒼狼它連自己的其他幼崽都不允許司蒼布碰。
仿佛所有和曾經有牽連的親密關係都因為那人的失蹤而拒絕了司蒼布。
司蒼布隻剩下小蒼狼、隻剩下自己,他懷裡最溫暖的依戀丟了,意識獸的存在能給司蒼布依靠卻永遠不能給他足夠的熱度。
回到家時童年不免受到了父親和弟弟的追問,童年不能把司蒼布的情況告訴任何人,他隻能用工作作為擋箭牌先回過去。
麵對這個家童年可以沒有自己的秘密卻不能暴露他人的私隱,更何況那是司蒼布涉及到生命的弱點。
雙親自不會多問,每個孩子長大了都要有自己的空間,而無論童仕明如何撒嬌賣憨童年也都能把話題繞開。
夜已深,童年躺在床上首次在睡前沒有打開隱秘文件夾,他腦海裡有了個更鮮活立體的司蒼布形象。
今天童年接收了太多信息,有些大到無邊誰也躲不掉,有些細節明確比如司蒼布衣角的褶皺。他不免思緒亂飛想著一切可能或不可能的事,再唾棄自己被私情牽住的眼界太窄;他希望自己麵對司蒼布時可以更平和無波,可他知道一切都是自我安撫,隻要他見到鮮活的司蒼布仍會無法壓抑傾慕的情緒。
之後的兩天,童年在下班後都悄咪咪的來到魔都區同盟軍後勤保衛處,在甄鳳的安排下他為多人做了兩次與新聞采訪流程有關的報告和講解。
為了保證對照組樣本量足夠能產生有效的比較,童年對著兩場總計五十多位軍籍原生超特人和超特戰士分彆講了將近三小時,而與會者大多除了煩躁和走神外均沒有顯而易見的困乏反應或陷入昏睡。
此次與會者對趙然斌和甄鳳還算給麵,最多不過是一頭霧水的抱怨一句,大多隻是說這種培訓或分享發個視頻信息、再不濟視頻會議即可,何必讓他們特意來到魔都區。
所有人被甄鳳送走了之後,童年和趙然斌坐在會議室裡相對無言,事實已經告訴知曉內情的人童年對其他存在意識爆裂趨向的人沒有任何影響。
趙然斌眼神沒有從童年身上移開,眼前的青年連意識髓鞘上都異常沉默。
趙然斌推過去一杯茶說:“喝茶潤潤喉。”
童年握住茶杯沒在動作,長時間宣講讓他的聲音微啞,他說:“趙副官,有什麼話您直說吧。”
趙然斌:“我需要你的血。”
童年眉頭一挑原來是這個要求,他將水一飲而儘潤了喉再將袖子挽起手臂攤開擺在會議桌上。
趙然斌見童年這麼痛快便起身抽了一管血,期間她讓自己的意識獸從穩定島出來。
在趙然斌的高緯視角下,她的意識獸然然鼠在童年腦袋上都快蹦迪了,但童年沒有任何反應。
童年不知道意識獸的小九九,他隻看到趙然斌舉著一管血似是發呆,他說:“我可以配合常態的研究,但請不要對我的身體產生過大的負麵影響。我還有家人,他們等了我幾十年一家才團聚,我不能讓他們再失去我。”
趙然斌聽到這內容一愣,反駁道:“不是,沒有其他研究,我隻是想要一管血做…”然而對著童年清亮的眸子她無法繼續往下說…青年看的太透了。
對其他產生意識爆裂趨向的原生超特人都沒有影響,偏偏隻對司蒼布有影響,而這世界上影響司蒼布最深的人曾攜帶地球石板存在過。
地球石板的作用和威力沒有人知道,相似容顏帶來的腦洞存於每一位接觸過童年的人的心裡,她必須再次確定童年的DNA圖譜。
若“是”則有唯一的解釋,若“不是”至少也能得到對策。再說如果明日真的有其他研究方式能夠緩解司蒼布的情況或為意識爆裂趨向帶來解決方向,趙然斌豈敢百分百確定隻要童年這一管血?她唯一能確定無論什麼研究方式都不能以傷害或剝奪一個人性命來進行。
童年靜靜地看著趙然斌。
趙然斌慎重的點了點頭,說:“放心,我們做事有底線,任何影響特人類既有健康的事我們都不會做。”她收起那管血液用棉簽沾了藥劑,童年被針刺開的傷口瞬間消失。
其實當針頭刺進童年皮膚時趙然斌的心已涼了一半,他們洛書軍寵了十多年心愛的孩子是意識倒錐宿主,豈能被凡鐵輕易突破意識倒錐的防禦,看來童年確實是普通不能再普通的普特人了。
童年一直觀察著趙然斌的表情,後者隱藏再多也能從表情中露出三分,他將袖子放下後問:“您也是洛書軍的戰士嗎?”
趙然斌:“我和甄鳳及日常在少將身邊的人都是洛書軍戰士,你可以相信我們。”
目前官方披露資料中隻有洛書軍的人數,以及洛書軍攜帶洛書印記,除此之外普特人並沒有具體信息,也不知道洛書軍印記的模樣。不過童年相信趙然斌的話,在懸浮城內城冒名頂替洛書軍並不會有任何優待政策,因為除了司蒼布及其周邊的人沒聽說過洛書軍戰士會在懸浮城內城工作生活。
由於童年對司蒼布的特殊關注,他隻從少數官方鏡頭和新同盟報社的內部報告中知曉趙然斌作為司蒼布副官的身份,連甄鳳都是此次才產生交集。
得到確定的答案讓童年輕輕點頭,對方是帶有洛書印記的洛書軍戰士讓人心裡踏實許多。據民眾私下盛傳洛書印記是經曆了河圖洛書石板的考驗才能得到印記,擁有洛書印記代表正直忠誠。
洛書軍有底線,那底線是對特化生命守護的信仰,這一點懸浮城的任何一個生命體都知道。
世界上的所有特殊背後都鑲嵌著怪異兩個字,在這個超特人隨手便能殺死普特人的世界,麵上再雲淡風輕又豈能不怕?童年願意配合所有安排有司蒼布的原因,更因為他知道自己躲不過。
趙然斌:“您想的對,我忠於洛書這兩個字帶給我的驕傲和榮耀,我不會傷害您,我也非常感謝您願意配合。”
童年麵上的淡笑沒有變化,心理卻說:也許隻是色令智昏和識時務。
趙然斌錯開眼神抿著嘴把已經上臉的笑憋回去,順便把自己的意識獸召回來。
童年血氣上臉,他在生活環境裡很少遇到導師,經常下會忘記現在身邊有人能看到意識髓鞘上的信息。
趙然斌隻笑了一下又愁緒上湧,她看了一眼門口甄鳳還未回來,她腦筋一動說:“童年,彆喜歡少將,沒結果。”
童年望著趙然斌的眼睛,被看破無所謂、被阻止很正常,而趙然斌語氣裡的歎息令他不解。
“你機敏聰慧、不卑不亢、進退有度。你的意識年齡才二十出頭,你會有個很值得期待的美好未來,沒必要將人生推進無解的未來。”趙然斌這話裡沒有感情色彩。
趙然斌年輕第一次心動被刻在墓碑上隨著一個人的消失而永遠封存,她作為導師智明者欣賞所有能控製好自己又聰慧的生命,更何況是如此[年幼]的生命。
童年:“謝謝。我知道。”他沒有過專業訓練不懂得在毫秒之間壓抑自己的想法,不免聯想到同事口中的八卦。
趙然斌看著童年的意識髓鞘,又說:“沒有人能忘得了像是小太陽一樣溫暖的小少年,更彆說與他一同長大的少將。我提醒你這件事並不是因為少將心有所屬,而是告訴你少將他不一定有心。他們耳鬢廝磨十六年,在我們眼中可謂是牽連至深卻依舊離散。童年,你們再相似卻終究不是一個人,做你能做的、我感謝你;彆想你不能想的、我提醒你。”
童年聽聞心中五味雜陳,原來八卦中至死不渝的美好愛情背後…可能是另一個樣子。
童年隻能回:“…謝謝,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