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0(1 / 1)

又見水時代 關白附 3493 字 2個月前

天子超餘成了四個字的枷鎖,讓人把司蒼布推上了高處,讓人們自動自覺地和他產生了壁壘和界限。好像太多人都忘了司蒼布不是孤家寡人的[天子],是個活生生的人。

童年不知道太陽真經守護者跌落事故中的真相是什麼,但他無法承受三十年這個數字,無論什麼懲罰持續整整三十年是不是都夠了?

童年腦子很亂腳步很輕心裡很重,司蒼布一如他離開時那樣沒有動呆呆的坐在那兒。童年一步一步走回茶幾處,站到司蒼布前麵。

司蒼布看到了童年的鞋子才從慌神中脫離,他順著鞋尖兒抬頭看到童年的臉。

童年又看到了那種令他無法自拔的眼神,他會忍不住想要同情、可憐麵前這個男人。

童年壓下喉頭的哽意,遲疑的輕聲開口:“我…和你交換區塊通訊好不好?”他說完看到司蒼布的喉頭滾了幾滾,又看到司蒼布垂在身邊的手握緊了。

他們都知道緊握的拳頭中空無一物。

童年躬下身子平視司蒼布,後者的眼神隨著童年的眼睛下落,兩個人離的不遠不近視線交擰在一起。

童年再次輕聲開口卻不再遲疑的問:“和我交換區塊通訊好不好?嗯?”他的尾音輕輕上挑,像是能撬開任何緊閉的唇。

“好……”

童年點頭微笑,紛繁複雜的心緒忽而平靜如水,原來這句話並沒有那麼難說出口。他伸出手用區塊腕表去蹭司蒼布的區塊腕表,腕表的震動和提示音在兩個人耳邊響起。

童年的手腕一緊,他才知道原來自己手腕上的紅痕是對方扣住時留下的勒痕。

童年根本不記得司蒼布什麼時候碰過自己,他看著司蒼布緊緊抓著自己手腕的手說:“你可以傳飛訊給我,我看到後會回。”

司蒼布的唇似乎動了動,但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童年喉頭像是塞了雞毛一般難受,他說:“真的。”

司蒼布哪裡沒有做出表示,他是一隻用無聲做表示,沒有表情的臉上其實寫滿了求助,隻待有心人發現。

“真的!”童年又重複了一次。

司蒼布微不可見的點了點頭。

是了,麵前這個男人不是不需要,而是他所表達的需要不被其他人知道。

童年心裡又熱又酸,柔聲道:“我會回,也會主動發給你。你有時間想回的話就回,不回我看到‘已閱’會知道你看過了。”他說完輕輕緩慢的眨了眨眼,像是給對方相信的信心和確認的力量。

“好。”

“那我先回家得洗個澡,我下午還有會要開,晚上晚一個小時過來。”

司蒼布的眼神非常專注,像是…雛鳥一樣看著童年。童年的手腕被勒的有點疼,手指因為不過血而有些發麻。

這一點一句打開了兩個人之間的通路,童年忽然能理解司蒼布麵上所有極為細微變化中的意思。

童年在對方的眼神下失守,迭聲承諾道:“我會和家裡解釋,最近紀錄片素材的收尾期很忙可能通宵,沒辦法回家。你還有幾天休息日,這樣我能多陪你一會兒,行嗎?但我得先回家,明白嗎?”他說著輕輕晃了晃被箍住的手腕。

司蒼布又拽了一會兒才放鬆手掌,他的手心和童年的手腕被力的作用弄得發白,又因為瞬間過血而過於紅潤。

童年衝司蒼布點了點頭,兩者無聲地達成了新的約定。

童年再次離開司蒼布的房間,而這一次他心裡一塊很大的石頭被扔進心湖,一直一直下落通往深處。

為什麼不敢碰觸,為什麼不主動說話。童年找了那麼多理由,最終不得不說了一句真話給自己,什麼普特人和超特人的分割和界限,什麼克製和禮讓,矜持和學養都是屁話,無非是怕自己成了…替身。

司蒼布、甄鳳和趙然斌的反應和偶爾交談中的三言兩語都透露出一個事實,他童年和那位跌落無蹤的太陽真經守護者很相似,相似到可以安撫司蒼布躁動不安的心緒,緩解司蒼布的意識爆裂。

趙然斌抽了童年的血、分析過童年所有的一切,童年是個普特人沒有特能技。

趙然斌做過太多次實時監控,童年為司蒼布讀文字時周遭的意識場也沒有異常能量共振。

童年不可能從意識層麵對他人產生影響,那他對司蒼布所產生的隻可能是心理、精神層麵的影響,從影響心和腦進而梳理司蒼布的意識纖維,開解阻塞結塊的意識纖維點,緩解意識爆裂取向。

這樣的影響即便不是愛情,那也必有原因。也許這個相似便是原因,童年不承認卻又不得不接受。

再次坐進懸浮囊,童年心裡輕鬆了很多,他終於誠實的麵對自己,他承認自己的驕傲。他可以迷戀一個永不回應的偶像、可以暗戀一個英俊的男人、可以容忍自己喜歡的人心裡有一個永遠抹不去的影子,卻不能接受自己被當成那個影子。

無論是友情、親情、亦或是愛情,童年都不想成為一個替身慰藉他人的人生。

可童年更無法容忍司蒼布感剛剛的眼神,他不明白一個人為什麼會那樣孤獨。

司蒼布身邊明明有那麼多人卻沒有一個人真的靜下來陪陪他,為什麼那些人寧願徹夜守著監視器也不願意走到司蒼布的房間裡,陪他喝杯酒?

童年知道自己可笑、知道自己事多、知道自己多管閒事。但他就是有一種自己若是那麼走了,司蒼布會像是一匹孤狼早晚孤單的死在荒原之上的荒謬感。

十有一二的衝動在日後想來都是作繭自縛,絕大多數的躁動在事後都會追悔莫及,可此時此刻童年無比慶幸自己回了頭。

這就夠了。

司蒼布正在關鍵期又恰逢童年出現,甄鳳、趙然斌幾個副手輪流看著監視器,他們旁觀了司蒼布和童年交流的全過程。

童年走了將近五分鐘,司蒼布仍坐在那裡視線似乎停在了自己的區塊腕表上,那上麵是區塊通訊界麵、閃著童年的名字和頭像。

甄鳳歪著腦袋喃喃自語的問趙然斌:“我們,是不是做少了什麼?”

趙然斌緊緊擰著眉頭,“可能是吧。”那是天子超餘異者,戰力在整個懸浮城司蒼布排第三。

全城最好的補給和後勤都給了司蒼布,不說呼風喚雨但也是要什麼有什麼,他們從來都沒意識到司蒼布需要什麼。

司蒼布現下的狀態和曾經每個休息期一樣,如今司蒼布帶著無聲無感甚至不自知的等待。

以前司蒼布最經常坐在沙發中或是坐在餐桌旁發呆。而童年出現後,他們這些副手會看到司蒼布站在窗口或是莫名走到交通台上遠眺著發呆。

“我們是不是少做了什麼?然斌?”甄鳳深深歎息,他兩次語序不同卻都是一個事兒。

甄鳳終於知道自己看到童年的內心為何糾結了。

童年像是一麵鏡子,每一次出現都在告訴司蒼布身邊的所有人:嘿,你是個合格的副手,但你不是個好朋友、好兄弟,也不是一個真正的戰友。

甄鳳和趙然斌和司蒼布之前的家庭交往更為密切,某種意義上趙然斌和甄鳳他們兩個人都是司蒼布的兄弟姐妹和朋友。

“可…可能是吧。”趙然斌陷入沉思,有些話太矯情她問不出口,但她不停地在心裡問自己:難道司蒼布這樣強悍的生命也需要一個溫軟的配給嗎?

今天司蒼布又做出這樣[異常]的舉動。

這讓趙然斌內心無解,這世界上總有一個人對另一個人是特殊的?在這樣變幻危險的時光中,為什麼要讓兩個人產生這樣毫無解釋力的牽絆?

姚立勤舉著咖啡走到甄鳳和趙然斌身後。姚立勤,洛書軍智明質暗者,司蒼布副手之一,目前主管司蒼布這邊的科技承接,也是整個懸浮城中少量掌握了如何運用意識能量進行攻擊的導師。

司蒼布被驅逐時,姚立勤、閆思福主動要求跟隨,他們倆一文一武都曾是司蒼布的老師。世事變遷但他們一直保持平常心,更明白自己作為司蒼布副手的意義。他們的角色是教導和引領,為天子超餘異者提供生理和意識層麵的保護。

閆思福守了一夜剛去休息,姚立勤則是剛要走時發覺異狀沒有離開。

姚立勤看了看意識流數據和司蒼布的狀態說:“意識梳理很順利。”

“是。”趙然斌承認,司蒼布各種監測數據都預示著意識梳理成為現實存在的操作。

甄鳳:“這就是意識爆裂的解決方案?找個人‘哄’著出現意識爆裂趨向的原生超特人睡覺?”

童年過來[哄]司蒼布睡覺,這是不爭的事實。

姚立勤:“有點兒意思,有沒有找過其他普特人來試試?”

“提過,但少將不同意見其他普特人。”趙然斌早就提過要實驗其他可能性,全被司蒼布駁回了。

“也是,如果不是偶然撞到童年,阿布也不會見其他普特人。”甄鳳無奈道:“全都是誤打誤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