禪院甚爾跟著禪院直毘人坐回到車上,才知道了禪院直毘人做出來了一個多麼勇敢的決定。
他居然把祂帶回了本家裡。
勇氣可嘉。
甚爾靠在車的後座上安靜聽著禪院直毘人對利弊的分析。
禪院家的家主很明顯沒有理解一點。
祂並非人類。
五條悟把祂當成咒術師隻是因為這樣方便管理。
但是祂並沒有什麼人類的思維。
五條悟很清楚這一點,所以他和他背後的五條家選擇敬而遠之。
但是甚爾沒想到一直視他如敝履的禪院家居然可以為了祂而重新把他找回來。
特級咒術師的誘惑就這麼大嗎。
甚爾看著車開向自己熟悉的景色。
先於車上的任何人,甚爾感覺到自己內心泛起了某種莫名其妙的狂喜。
不用糾結,甚爾很確定那是祂的氣息。
祂在展露自己。
而祂的展露就意味著瘋狂。
看著暫時一無所知的禪院直毘人,甚爾真心覺得他走了一步錯棋。
祂有極大的概率失控。
但是祂失控也沒事。
他的胃裡還藏著自己的咒具。
如果筧雪簍子捅大了,大不了他們遠走高飛。
他不想再一個人了。
——————
筧雪把禪院扇的咒力都拿走了。
看著已經神誌不清的中年男人,筧雪感覺自己好像存在感放多了。
不過放多就放多了。
筧雪把悠仁和惠抱到身邊,這裡本來就是陌生的環境,她要保護好兩個孩子。
至於其他人?
這和筧雪有什麼關係。
開開心心地把咒力煉化成兩個孩子可以吃的油狀物質,悠仁一半惠一半。
把孩子們喂飽,筧雪就拉著兩個孩子出去轉了起來。
甚爾的家很大,而且人也很多。
迫於存在感的威懾,沒有人敢直視她和她的子嗣,也沒有什麼不愉快的情況出現。
在滿天亂逛中,他們三個發現了帶著一對雙胞胎的母親。
悠仁和惠好像都是第一次見到雙胞胎,睜大了眼睛才仔細看。
不想讓孩子們掃興,對著他們三個,筧雪收攏起來自己的存在感。
可收起來存在感的當下,雙胞胎的母親就被嚇得癱軟在地,深感恐懼的雙胞胎扶著母親眼裡也全是淚花。
還是左手邊的小女孩含著淚率先站起來,她張開手臂,和服寬大,擋住了筧雪的視線:“不要再看我媽媽了,要看的話,就看我吧。”
明明知道被她看意味著什麼,但還是選擇了勇敢。
筧雪並不討厭這樣的人。
隻是……
筧雪走近女孩,輕輕抬起她的下巴。
她的靈魂被某種東西鏈接著。
那種鏈接在給她咒力。
但是那種鏈接同時在傷害著她的靈魂。
因為她們的靈魂連在一起了。
“好有趣。”筧雪對禪院家越來越滿意了,到處都是儲備糧,而且還能有點小驚喜。
奈亞拉托提普在她本體處發出更加狂放的笑聲。
祂想賜福。
但很可惜祂來不到這邊。
筧雪代替祂撫向女孩的頭頂,留下了印記。
龐大的恐懼迫使著女孩渾身戰栗,筧雪留下印記後便離開了。
但是在給女孩留下印記的時候,筧雪還關注了一下自己之前留的兩個印記。
盤星教的印記倒是沒什麼變化,可留在甚爾身上的印記卻向她不斷靠近。
甚爾過來找她了。
筧雪拉起自己的兩個孩子向門口走去。
差不多剛打開了禪院家的門,筧雪就看到了甚爾從車上下來的身影。
想到甚爾平平安安回到她身邊,筧雪的心情一下變得雀躍。
這下終於可以停止思考了。
筧雪帶著孩子們走到了甚爾身邊,不需要猶豫,她輕輕抱了抱甚爾。
感受著祂的放鬆,甚爾摸了摸祂的頭發。
他看向禪院直毘人,他作為家主的叔父此刻表情凝重。
很明顯,甚爾雖然感覺到幸福,可對他們來說,少女周身所裹挾更多是癲狂。
“你看我搞到了什麼。”筧雪開心地向甚爾展示著自己從禪院扇身上奪去的咒力,“我們還是把那個白毛抓回來吧。”
祂不知道為什麼,又惦記起了五條悟。
“收一收你的氣場,惠又緊張了。”甚爾看到自己兒子慢慢從放鬆變得不知所措,輕輕提醒筧雪。
隻是在提醒中,甚爾突然發現自己已經感受不到筧雪釋放存在感的強弱。
他不知道這是好事還是壞事,但是這一切已經無所謂了。
“啊,好。”筧雪被甚爾這麼一打斷,才想起來自己剛才太高興,忘記收斂了存在感。
不過就算這樣甚爾也依舊精神很好,看來他又往她這邊走了走。
真不錯。
筧雪笑著叫惠走到她身邊。
甚爾倒是沒想到,一天不到惠可以接受靠近祂。
“你給惠做了什麼?”甚爾並不放心筧雪看孩子,祂沒有常識。
“因為我把那個……”筧雪突然一下又忘了那個黑漆漆的力量叫什麼。
“咒力。”甚爾看著惠身上憑空多出來了原來幾倍的力量,就知道筧雪在這方麵動了手腳。
“我把從那個,五條悟,身上薅下來的咒力給他們吃了。”筧雪隻要涉及到長句子就會說得磕磕絆絆,“然後惠不害怕了。”
“是嗎,下次不要給他們吃這種東西了。”甚爾知道祂不理解這些,但是祂很聽話,“他們還小,吃這種很容易受傷。”
“那好吧。”筧雪接受起來很快,能量高的東西又不是隻有咒力,不讓吃咒力就搞點彆的吃。
筧雪琢磨起來周圍還有什麼能量高的東西,可甚爾卻拉著她的手看向了禪院直毘人。
“這不是你可以把握住的存在。”禪院直毘人在少女猛然爆發又收攏的癲瘋存在中已經徹底理解這個所謂的新特級,“她不是人吧。”
雖然有著人的外表,也會說人的語言。
但是她並沒有一顆人類的心。
和她那顆沒有情感的心比起來,她令人恐怖的能力都顯得不再重要。
這不是人類,隻不過是披著人類皮膚的某種存在而已。
“家主,介紹一下,我的未婚妻子。”甚爾沒有否認禪院直毘人的話語,“筧雪。”
筧雪突然聽到有人叫她名字。
她短促地應了一下,然後疑惑地看向甚爾。
甚爾把她的臉掰向了有著鯰魚胡須中年家主。
筧雪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隻能對他笑笑。
“和沒有心的怪物在一起,甚爾,你真的要連最後的自尊都要舍棄了嗎?”
鯰魚胡須的中年家主說得很嚴肅。
但是句子太長了,筧雪聽不懂。
“什麼是沒有心的怪物?”筧雪看向鯰魚胡須的家主。
“你這樣的就是沒有心的怪物。”甚爾拍了拍祂的腦袋。
“哦。”筧雪明白了,但又沒完全明白,她抬起頭看向甚爾的側臉,“那為什麼和我在一起就沒有自尊了呢?”
“想和一個放棄做人的的家夥一起墮落為獸,談何尊嚴。”鯰魚胡須中年家主說得句子好複雜。
筧雪還是注視著甚爾:“你聽懂了嗎?”
“當然。”甚爾很清楚,祂不可能思考這種無趣的問題,“我餓了,吃飯吧。”
嚴肅的話題到此結束,筧雪和甚爾一手領著一個孩子跟在了禪院家主身後。
他們四個住回了禪院甚爾原來的房間。
很清楚禪院家的布局,甚爾帶著兩個小孩一起在屋裡衝澡。
受不了濕噠噠的空氣和悠仁抵製洗澡的哭聲。筧雪躺在人來人往的走廊外麵看著甚爾家木頭做的房梁。
鑒於剛才把這裡覆蓋住一次,人來人往的過道裡沒有人敢多看她一眼。
筧雪也很高興沒有人唧唧歪歪煩她。
就是剛進來的時候麻煩了點。
筧雪還要想辦法把已經嚇瘋了的禪院扇恢複正常。
說實話,筧雪也不知道怎麼才能恢複正常。
但是壞的電器,全部拆開後重裝一遍應該就能解決全部問題。
所以最後禪院扇恢複好了後,筧雪怕再出問題,還非常貼心地抹去了和她有關的全部記憶。
不過禪院扇的女兒居然是那兩個雙胞胎小姑娘。
筧雪在走廊上隨便打了個滾。
木質地板躺在地上涼颼颼的。
好舒服。
筧雪伸了個懶腰,她還要等悠仁吃飯開始睡覺才可以去本體那裡。
奈亞拉托提普騙她出來的時候說有劇本,但是現在她都沒看見劇本的影子。
她不會被騙了吧。
不知道奈亞拉托提普怎麼想的。
負責執行的祂一向心思複雜。
筧雪不喜歡考慮事情,感覺甚爾好像出來了,她就從走廊上爬起來,走回了屋裡。
滿是水霧的屋子裡,甚爾脫掉了自己穿的那身衣服,換上了一套簡單的黑色浴衣。
好像是他的舊衣服。
換上去之後甚爾本來就冷冷淡淡的表情莫名其妙看上去有了一種詭異的高級感。
筧雪站在門口反複上下打量甚爾。
“不習慣嗎?”甚爾沒有帶換洗的衣服。
筧雪搖搖頭:“感覺變了。”
“什麼感覺?”甚爾感覺筧雪說話就像是孩子一樣,需要人一點點引導著才能流暢表達自己的意思。
“變貴了。”筧雪琢磨了半天,終於想到了一個合適的形容,她看著甚爾,覺得自己的形容很準確,“你變貴了。”
甚爾咧嘴笑了笑。
他姑且可以認為這是一個表揚。
筧雪看向他後麵的悠仁和惠。
悠仁和惠沒有穿奇奇怪怪的衣服,也沒有變貴。
筧雪走到悠仁身邊,揉了揉悠仁的頭發。
討厭洗澡的孩童臉哭得通紅。
但是隻要從浴室出來就好像忘了這一切一樣,悠仁對著筧雪笑著。
好可愛。
筧雪沉浸在自己的幸福裡。
“我們要去叔父那裡吃飯。”甚爾提醒了筧雪,把她從沉浸裡叫了出來。
對,他們要去吃席。
終於想起來了接下來的事項,筧雪鬆開了悠仁。
筧雪重新打量了一下甚爾。
甚爾穿著看上去非常寬鬆的浴衣。
和她的衣服款式差異很大。
鑒於他們是夫妻,他們應該穿著一致。
存在感淺淺張開,她衣服上的布料開始被某種黑色的液體覆蓋。
十分緩慢,筧雪身上的衣服變化為那個雙胞胎姐妹所穿的和服樣式。
筧雪輕輕抬了抬衣袖,衣服很快就變成了和甚爾所穿著浴衣顏色一直的深色係。
雖然和服行動起來很不方便,但是這樣她和甚爾穿的就一樣了。
很滿意現在的打扮,筧雪挽住了甚爾的胳膊。
“我準備好了,我們去參加宴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