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室殺人案(1 / 1)

“江隊,接到報案,城西一戶民居,有人死了,街道派出所覺得不對勁,轉到我們這裡來了。”

江崇坐在辦公室裡,正在看著趙尋的照片,馬平川就走了進來。

江崇收起手機,站了起來,一邊往外走一邊說:“叫上湯圓出現場。”

馬平川轉身往外走,準備去叫人,江崇又補充了一句:“還有李芳菲。”

三分鐘之後,刑偵支隊五個人兩輛車趕往案發地,江崇一邊開車一邊問道:“痕檢和法醫都過去了嗎?”

馬平川回應道:“都過去了。”

二十分鐘之後,江崇帶著其他幾個人到了案發的小區。

小區是老小區,都是六層樓的步梯房,這裡住的大多都是老人和租戶,生活氣息很足,隨處可見晾的衣服和生活垃圾。

案發地是頂樓,已經被派出所的人用警戒線拉起來了,江崇出示了證件,和街道派出所的民警打了個招呼:“怎麼發現的?”

江崇在康州市公安係統都是一個神話般的存在,在他的帶領下,康州市的破案率全國第一,而且剛到三十,就坐上了刑偵支隊隊長的位子,比好些警察退休時候的級彆還要高。

派出所民警乍然見到自己的偶像,有些緊張,趕緊組織了一下語言說道:“我們是接到群眾舉報的,報案人是住在他對門的人,早上出門的時候發現樓道裡有臭味,以為對麵的人又不扔垃圾,所以前去敲門,誰知道對方門是掩著的,進門一看,就發現死者躺在地上了。”

“老馬,你去和報案人聊聊!”

“袁凱,你去調查死者的身份和家庭情況。”

“湯其俊,李芳菲,你們跟我進去看看。”

江崇穿上鞋套,走進了案發的現場,法醫方敘和他的徒弟已經在做屍檢,痕檢的人在提取腳印和指紋。

江崇看了一眼死者,死者仰麵躺在客廳的茶幾旁邊,頭衝著進門的方向,腳朝著陽台的方向。

“方敘,死者是怎麼回事?”

法醫方敘穿著白大褂,蹲在死者旁邊:”死者頸部有勒痕,痕跡偏喉嚨下方,頸後有交叉勒痕,麵部麵部腫脹,呈現青紫色,有點狀出血,初步懷疑是被人勒死的,更具體的死因要回去做解剖才能確定。死亡時間估計是昨晚十點左右,最近天氣熱起來了,這裡又是頂樓,所以屍體腐敗要比平常更快一些。”

江崇點了點頭,回過頭吩咐湯其俊和李芳菲:“你們去看看房間布置,尋找線索。”

“是。”湯其俊和李芳菲分彆進入臥室和衛生間,開始搜尋線索。

江崇站起來環顧了一下房間,房間進門右邊是一個落地鞋櫃,鞋櫃大約一米二高,鞋櫃下方零散的放著幾雙又臟又舊的鞋子,鞋櫃上方放著十幾個啤酒瓶,都是喝完了的。

客廳裡的沙發和茶幾看起來都很老了,風格像是上個世紀的產物,沙發上堆著幾件零散的衣服,茶幾上放著一個滿是汙垢的煙灰缸,裡麵還有七八個煙頭。還有兩個水杯,一個杯子裡還有半杯水,一個杯子裡沒有水。

屋內看不出來打鬥的痕跡,被人勒死,求生欲會讓死者進行掙紮,肯定會留下痕跡,現在絲毫看不出打鬥的痕跡,估計凶手清理過現場。

下午一點,刑偵支隊的一行人終於回到了辦公室,已經過了飯點,食堂早就沒了飯了,就在大家準備泡麵的時候,馬平川的老媽領著飯盒從外麵進來了:“我聽說你們有案子,肯定顧不上吃飯,就給你們送來了。”

馬平川的老媽三天兩頭來公安局看兒子,眾人早就見怪不怪了,袁凱絲毫不客氣的接過飯盒:“阿姨來了,辛苦阿姨了,看看阿姨今天做了什麼好吃的?”

馬平川的老媽還想和眾人聊天,馬平川把老媽拉到外麵的走廊上:”媽,你來乾嘛,這裡是公安局。”

”我知道,我這不是怕你們吃不上飯嗎?”

馬平川知道自己老媽也是好心,隻是外人老是來公安局影響也不好:“媽,我們還忙著,你先回去吧。”

“行,那你記住要吃飯,周末隔壁的王阿姨又給你介紹了一個女孩,是醫院做護士的,你有時間我讓王阿姨給你介紹?”

又是相親,馬平川這些年相的沒有五十也有三十了,刑偵支隊的工作這麼忙,哪裡有時間去相親。

馬平川點了點頭敷衍道:”行行行,我有時間再說。”

馬平川回到辦公室,看到飯盒裡已經空了,袁凱幾個人嘴上都是油,氣的罵道:“你們幾個,這個嘴也太快了,什麼都不留給我。”

湯其俊打了一個飽嗝:”還是因為阿姨做的太好吃了,沒忍住。”

馬平川瞪了一眼湯其俊,認命的去辦公室的櫃子裡拿了一桶泡麵。

馬平川剛吃完泡麵,江崇就走進辦公室:”都吃了好了,那我們來開會。”

湯其俊拿著一張死者的照片貼在白板上,開始介紹死者的背景:”死者名李貴,五十歲,本地人,房子是他自己的,獨居,現在在一家快遞點工作,做快遞員。

“李貴父母和老婆都去世了,他有一個兒子,二十七歲,在城南一家公司上班,平時不和李貴住在一起。查了係統,李貴六年前因為疲勞駕駛造成交通事故,除此之外,並沒有什麼案底。李貴平常除了上班就是喝酒打牌,沒有什麼奇怪的地方。”

“老馬,報案人那邊呢?”江崇坐在中間,看著白板上的照片問道。

馬平川拿出自己的筆記本開始說道:“報案人叫吳剛,是租戶,剛搬來兩個月,在一家網吧做網管。"

“據他說,李貴這個人很不講衛生,經常把垃圾堆在家門口,導致樓道都是垃圾的臭味,為此兩個人吵過幾次,今天早上吳剛聞到臭味,以為李貴又是不扔垃圾,所以去敲他的門,誰知道門是掩著的,一開就看到了李貴躺在地上,走進去一看,李貴已經死了,所以嚇得立刻就報警了。”

“他的人際關係呢?”

袁凱站了起來,回應道:“李貴在小區門口的一家快遞點做快遞員,我和快遞點的人聊過,大家都說李貴這個人好吃懶做,經常給顧客送貨都遲到,經常和顧客發生衝突。快遞點的老板幾次都想開除李貴,可是每次李貴都會喝了酒在快遞點發酒瘋,所以老板怕激怒李貴,每次都忍過去了。”

“李芳菲,痕檢和法醫那邊出結果了嗎?”

“隊長,痕檢那邊出來了,法醫那邊還要再等一下。痕檢那邊在房間裡查出了兩種指紋,其中大部分都是李貴的指紋,隻有在茶幾上裝有水的杯子裡有一枚不屬於李貴的指紋,是屬於一個叫俞辛的人。”

“除此之外,房間裡有李貴的腳印和報案人吳剛的腳印,沒有其他人的腳印。比較特殊的是,客廳裡像是被人拖過一樣,十分乾淨,連灰塵和頭發絲都沒有,痕檢覺得這一點很可疑。”

“俞辛?”

江崇的手用力的握住座椅的把手,手指因為太過用力,手背的青筋都有些鼓起。

馬平川拍了一下腦袋,立刻轉身拉開抽屜,去裡麵翻找了一下,找到了一張名片:“前幾天為我們提供凶手照片的狗仔就叫做俞辛,這也太巧了吧?”

“江隊,師父說屍檢結果出來了。”法醫方敘的徒弟孫小洋站在門口朝著幾個人說道。

“行,我們馬上上去,老馬,你跟我去。你們三個去聯係報案人、快遞點老板、還有那個......俞辛接受調查,看他們昨晚11點左右在做什麼。”

江崇快走幾步走出辦公室,馬平川跟在江崇身後,路過櫃子的時候,順手拿了幾包零食塞到孫小洋懷裡:“小洋,拿去吃吧。”

孫小洋抱著零食,臉上都是笑意:“謝謝馬哥。”

刑偵支隊的屍檢報告總是第一個出,除了江崇和方敘的個人交情,還有就是馬平川會做人,法醫辦公室的零食幾乎都被馬平川包了,當然這些都是江崇出的錢。

江崇走進法醫室,看到方敘正在一旁吃泡麵,敲了敲門:“方敘,你又在解剖室吃東西,要是吳局知道了,你又會被罵?”

方敘咽下了嘴裡的麵,用叉子指著江崇抱怨:“還不是怪你,你的報告要的那麼急,我連去食堂的時間都沒有,你還好意思說,要不是你,我會吃這個,再說了,你不說我不說,小洋更不會說,吳局怎麼會知道。”

江崇自知理虧,也不再多說他吃東西的事情:“那你說說吧,屍體是什麼情況?”

方敘吃完最後一根麵,又喝了一口湯,用紙擦了擦嘴巴說道:“經過屍檢,身上沒有頸部勒痕以外的傷口,胃裡和血液裡都沒有毒性,可以確定致死傷就是頸部的勒痕。凶手應該是從後麵,用細繩之類的東西,把死者勒死。正常情況下,被人勒死,死者一定會劇烈的掙紮反抗,指甲裡都會留下凶手的皮膚組織。屍體指甲裡都很乾淨,沒有任何DNA,要麼凶手事先有準備帶著手套,要麼就是把屍體的指甲清理過。”

“可以確定發現死者的地方就是第一案發現場嗎?”

方敘從徒弟孫小洋的手裡拿了一包豆腐乾,一邊吃一邊說:”根據屍斑來說,發現屍體的房間應該就是第一案發現場。”

“那能根據傷口推斷出凶手的身高嗎?”

“根據勒痕,凶手應該是男性,一七五到一八五之間,身材中等或偏壯,畢竟李貴雖然隻有一米六三,可是常年做體力工作,他的力氣也不小,能把他勒死,凶手的力氣應該也不小。”

從法醫室出來,路過樓下吳局辦公室的時候,江崇順路去敲了個門,告訴方敘有事情找他,果然沒兩分鐘,就聽到吳局中氣十足的聲音:“方敘,你又在解剖室吃東西,老子要扣你的績效!”

馬平川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隊長,咱們這樣是不是不太厚道?”

江崇忽然停了下來,馬平川差點撞在江崇的後背上:“老馬,我們隻是在維護公安局的規章製度,知道嗎?”

馬平川在心裡為方敘點了一炷香,希望他能在吳局的嘮叨下撿回一條命。

“隊長,報案人吳剛和俞辛來了,那個快遞點老板還在路上。”

江崇朝著袁凱點了點頭:“老馬,你和湯其俊去審吳剛和快遞點老板,袁凱,我和你去審俞辛,李芳菲,你去查看昨天晚上九點到淩晨一點的監控,查出這段時間有誰進出過那棟樓。”

江崇從未想過時隔三天之後,會在公安局的審訊室見到俞辛,隔著單麵玻璃,江崇看到俞辛坐在審訊椅上,俞辛的頭發剪短了很多,露出了一點眉毛和耳尖,整個人顯得精神清爽了一些。

俞辛身上終於把之前的老舊T恤換下來了,穿著一件新的白色短袖,下身穿著卡其色休閒褲,腳下一雙黑色的帆布鞋。

俞辛背靠著座椅靠背,雙手落在桌子上,整個人看起來有些放鬆,絲毫不見其他人進入審訊室的緊張。

俞辛忽然看向單麵玻璃,江崇知道俞辛看不到自己,可是心臟還是緊張的收縮了一下,江崇深吸了一口氣,帶著袁凱進入了審訊室。

袁凱架好攝像頭之後,便開始了審訊。

“姓名?”

“俞辛。”

“年齡?”

“二十九歲。”

“昨天晚上十點至十二點你在做什麼?”

“我在家裡睡覺。”

“有誰能證明嗎?”

“我一個人在家睡覺,沒有人能證明。”

獨居者,是最難有不在場證明的,可是他似乎並不擔心,江崇緊緊的看著俞辛,俞辛的眼神很平靜,從他的眼裡絲毫看不出任何緊張和慌亂。

“在死者李貴家裡發現了你的指紋,這你怎麼解釋?”

“我昨天是去找過李貴,昨天晚上七點左右,我在他家呆了十幾分鐘之後就離開了。”

“你去找李貴做什麼?”

“我去找他談事情?”

“什麼事情?”

“私事?”

“什麼私事?”

“警察同誌,每個人都有隱私,請你尊重我的隱私。”

“啪!”

袁凱從警六年,審過的犯人沒有一千也有幾百,還從未見過俞辛這樣囂張的犯人,袁凱用力拍了一下桌子,大聲的嗬斥道:”俞辛,在死者李貴家發現了你的指紋,你最好老實交代,不要和我們兜圈子。”

江崇伸手按住激動的袁凱,目光直勾勾的看著俞辛,兩個人隔著一米多的距離,在白色燈光下,俞辛的臉色白的像紙一樣,俞辛看著江崇,忽然扯著嘴角笑了出來:“江隊長,好久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