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尋駕到(1 / 1)

江崇的手勁很大,握的俞辛手腕有些疼,俞辛不自在的咳嗽了一聲:“你放開我,我自己走。”

江崇放慢了腳步,慢慢的鬆開了俞辛的手,兩個人也不說話,走到了俞辛的車旁。

江崇坐進了副駕駛,下意識地靠在座椅靠背上,後背被擠壓,江崇疼的一下子坐直起來。

“我送你去醫院吧。”

江崇搖了搖頭:“這點傷,還用不著去醫院。”

江崇高中畢業之後就考進了警校,身上便開始經常受傷,讀書的時候是訓練受傷,畢業進入警察局之後是出任務的時候受傷。

因為江崇經常受傷,小傷又不願意去醫院,倒讓俞辛練出了一手包紮上藥的好技能。

俞辛一邊下車一邊對江崇說:“我去買點東西,你等我一下。”

過了七八分鐘,俞辛提著一包藥從車窗遞給了江崇:“你把衣服脫了自己上點藥吧,我在外麵等你。”

俞辛說完這句話,就轉過身,一副避嫌的樣子。

江崇被俞辛的樣子逗笑了,都是大男人,而且以前又不是沒看過沒摸過,還要避哪門子的嫌。

江崇脫掉襯衫,露出了線條流暢飽滿的上半身,微微鼓起的胸肌和線條分明的八塊腹肌。

江崇從後視鏡中看到,後背上麵又一片巴掌大的擦傷,尤其是肩胛骨,這些傷對於江崇來說其實真算不上什麼,不過能讓俞辛關心自己,江崇不介意用這些傷換取一些自己想要的東西。

“俞辛,我夠不著,你來幫我吧?”

俞辛聽到江崇的聲音,轉過身就看到江崇赤裸的上半身,俞辛立刻移開了視線,江崇手裡拿著棉簽,朝著俞辛晃了晃:“俞辛,你來幫我擦藥,我看不到,也夠不著。”

俞辛看到江崇的眼睛,眼裡都是坦然,好像並沒有任何尷尬存在,反倒是自己這樣彆扭,顯得有些奇怪。

俞辛故作鎮定的點了點頭:“好,我來幫你。”

俞辛坐上車,江崇把棉簽和藥遞給俞辛,然後背對著俞辛,俞辛看到江崇的後背上青紫了一片,上麵還沾著一些灰塵。

俞辛拿起棉簽沾了純淨水,棉簽輕輕的落在傷口上,小心的把傷口上的灰塵和血跡清理乾淨。

灰塵很小,俞辛有些近視,不得不靠近一些,一點一點的把灰塵用棉簽沾出來。

五月的夜晚還有些冷,江崇卻感覺到有熱氣落在自己的後背上,小小的,很輕柔。

江崇意識到那是俞辛呼出的熱氣,江崇覺得那股熱氣像是落在了自己的心上,渾身都暖洋洋的。

江崇的臉上不由得浮現出笑容,俞辛還是這麼心軟,隻要自己受傷,他就會心軟的厲害。

灰塵和血跡都清理乾淨了,俞辛又用棉簽沾了醫用酒精塗在傷口上,傷口沾上酒精,即使江崇不怕疼,後背的肌肉還是抖動了一下。

不得不說,江崇的身材很好,寬闊厚實的背部肌肉,尤其是那明顯的肩胛骨與脊柱兩側,都是流暢又飽滿的肌肉線條。

不像俞辛,瘦的厲害,小時候,俞辛在江崇麵前一度很自卑,個人沒有江崇高,身材又沒有江崇強壯,以至於俞辛不喜歡江崇的理由又多了一條。

想到這裡,俞辛在後麵瞪了一眼江崇,把手上的棉簽和酒精都收好。

“好了,你把衣服穿上吧。”

江崇穿衣服的時候,俞辛忽然接到了一個電話,江崇聽到俞辛叫對方叫做哥,江崇有些奇怪,俞辛的親戚江崇都知道,俞辛哪裡來的哥?

“哥,我今天晚上有些急事,我忘了去接你了,我現在馬上回來。”

俞辛掛了電話,側過臉對江崇說:“江崇,你打車回去吧,我有點急事,要趕回家。”

江崇看到俞辛急切地樣子,也不好多說什麼,下車的時候囑咐了一句:“那我們加個微信,到家了和我說一聲。”

俞辛忙著想要回家,打開手機快速的添加上了江崇的微信,然後立刻啟動了車,留下江崇一個人站在路邊。

俞辛一路狂奔,以最快的速度趕回了家,看到趙尋站在家門口。

“哥,我今天有點事去了派出所,沒有去接你。”

俞辛跟著大姨辛柔出國之後,才知道辛柔已經有了未婚夫,對方是一個華裔,在大學裡教書,趙尋就是俞辛姨父的兒子。

辛柔和趙尋生母是好友,趙尋生母在趙尋十歲之後就離世了,辛柔便幫著好友照顧孩子,後來和趙尋父親有了感情,不過為了照顧趙尋的感受,兩人等了十幾年才在一起。

趙尋把辛柔當成自己的母親,自然也把俞辛當成自己的弟弟。

趙尋三十四歲,比俞辛大五歲,是一名心理醫生。

趙尋穿著白色的襯衫,左手手裡拿著一件卡其色的風衣,右手手裡拎著一大袋東西。

趙尋個子一八三,比俞辛高一點,頭發一絲不苟的梳成背頭,鼻梁上還架著一副金絲邊框眼睛。整個人身上散發出溫和沉穩的氣質。

俞辛打開了門,帶著趙尋進了房間。

趙尋走進房間,把東西放在茶幾上,環顧四周,打量著房間的布置。

屋裡的東西很少,客廳裡隻有兩人坐沙發和茶幾,客廳裡沒有電視和飯桌,顯得有些空。

課堂延伸出去的陽台上放著搖籃和綠蘿,綠蘿長得很好,長長的枝椏從一邊垂了下去。

廚房裡放著一件礦泉水,沒有任何鍋具和刀具,臥室裡除了張床,還有一個雙開門的衣櫃,衣櫃裡零散的掛著幾件衣服。

房子有些老舊,牆皮都有些掉了,屋內的陳設也很簡單,隻能保證居住的最低標準,卻不能保證住的舒適。

“哥,你坐。”

俞辛倒了一杯水遞給趙尋,讓趙尋坐在沙發上。

“你怎麼找個這個房子?我給你找個更好點的房子吧,段昭在這裡有房子,我問問他。”

俞辛坐在趙尋身邊搖了搖頭:“沒事,彆麻煩疤爺了,我又不是不是常住,最多半年,事情查清楚了就走。”

既然俞辛都決定了,趙尋也不多說什麼。

趙尋喝了一口水,就把杯子放下了,目光落在俞辛身上,認真的看著俞辛的每一個地方,像是檢查試卷一樣仔細。

“最近有好好吃藥嗎?”

俞辛點了點頭:“每天都在吃藥。”

“那有好好吃飯嗎?有沒有吃辣的?”

趙尋的關心讓俞辛感覺到十分溫暖:“哥,你放心,我都按照你的醫囑,每天都有好好吃飯,每天也都有看綠色的植物,也沒有抽煙,每次想要抽煙的時候,就點著煙並沒有抽。”

“那最近睡的好嗎?還有做噩夢嗎?”

俞辛想說沒有,一抬頭就看到趙尋注視著自己的眼神,趙尋的眼神很平靜,不帶有任何威懾力,可是卻有一種魔力,讓人不敢在他眼前撒謊。

俞辛低下頭避開了趙尋的視線,過了幾秒才抬起頭說:“還是有些難入睡,也經常會做噩夢。”

六年前的六月十七日,俞辛大學畢業一年,在康州市電視台做記者。

俞辛的父親俞淮年輕時候是一名畫家,後來成為了一名畫商。

俞辛還記得那一天天氣好熱,氣象台都發布了高溫預警。俞淮從外麵買畫回來,剛好順路去電視台接俞辛下班回家。

回家的路上,路過了一家蛋糕店,這家店新出了樹莓蛋糕,之前俞辛吃過,很好吃,便想著買一塊給父親俞淮吃。

天氣太熱,路麵就跟火烤一樣,俞辛下了車去買,讓俞淮和司機在車裡等。

俞辛買了蛋糕出來,看到從對麵路口轉來一輛水泥罐車,罐車一點一點的靠近俞淮的車,直到千斤重量都壓在了小車身上。

一次車禍,俞淮父親當場身亡,司機也受了重傷,成為了植物人。

親眼看著父親喪命,成為了俞辛夜夜噩夢的來源,無數個深夜,俞辛都難以入眠,即使睡著了,也會被噩夢驚醒。

趙尋默默的歎了一口氣,俞辛一直把他父親的死攬在自己身上,覺得若不是他要去買蛋糕,就不會停車在那裡,也就不會有車禍了。

不過俞辛現在的狀況比六年前已經好了許多,趙尋剛開始見到俞辛的時候,俞辛整個人都如同行屍走肉一般。

“俞辛,沒關係,睡不著也沒有關係,靜靜的閉著眼睛養神也是可以的。”

俞辛的心理壓力一直都很重,趙尋作為他的心理醫生和親人,知道他習慣把所有的責任都放在心裡,就想失眠這件事情,俞辛想的不會是自己的身體,而想的是會不會讓親人擔心。

“兩個月不見,頭發都這麼長了,我來給你剪頭發吧。”

趙尋從帶來的袋子裡拿出剪刀和一次性圍布,俞辛搬來凳子,坐在陽台上,耳邊是剪刀和頭發摩擦的沙沙聲。

小區昏暗的燈光下,江崇坐在庫裡南寬敞的駕駛室裡,看到三樓的陽台上,俞辛和一個男人有說有笑的。

江崇回想著以前見過的所有俞辛家的親戚,確認自己從未見過這個男人。江崇拿出手機拍了張照,拍下了這個男人的照片。

江崇打開微信,看到自己在半個小時之前發給俞辛的消息:“到家了和我說一聲。”

從俞辛進門到現在已經有二十分鐘了,俞辛都沒有給出任何回複,這讓江崇心裡有些難受,俞辛一看到彆的男人,就把自己忘在了腦後。

“哥,我遇到了江崇。”

趙尋手中的剪刀停了一下,然後繼續剪下了一縷耳後的頭發,俞辛的頭發很軟很順,據說這樣發質的人是重情的人。

“哦,那你是怎麼打算的?”

俞辛輕輕的搖了搖頭:“沒什麼打算,早就不是一路人了。”

趙尋的動作又快又輕柔,俞辛感覺到頭上越來越輕,地上的碎發越來越多。

趙尋走到俞辛麵前仔細看了看,覺得對自己的作品很滿意,拍了拍俞辛的頭:“剪好了。”

俞辛穿過客廳去到衛生間看到自己的新發型,比之前的多了不少,露出了眉毛和耳尖,整個人都清爽了許多。

俞辛從衛生間出來,看到趙尋正在把剪刀放進包裡。

“哥,不如你把剪刀留下,以後我都自己來剪頭發。”

趙尋把包合上,搖了搖頭:“不行,怎麼嫌棄我給你剪的不好看?”

“沒有,隻是怕麻煩你。”

趙尋站起來,看著俞辛的頭頂:“俞辛,我不僅僅是你的心理醫生,我還是你的家人。”

俞辛抬起頭朝著趙尋點了點頭:“哥,我知道。”

第二天早上七點,江崇收到俞辛發來的消息:“我到家了,昨天忘給你發消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