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26(1 / 1)

非自願被倒進自己酒杯裡的酒就是一泡撒不完的尿,這一點尹春華在長大後深有體會,尤其是當她開始為《定音一言》播出後獲得黃金播放時間段與電視台的人喝酒時,更彆提和自己共同競爭的對手也在酒局裡。隆冬時她回恭州和長輩過年,年後在拍戲和生意之餘投身各種慈善晚會和權貴家宴,忙得半隻腳想跳河一了百了,李仕想追她也跟不上她多變的行程,須臾間,春日驅逐了寒夜。

包廂裡,煙酒不停在圓桌上的人物裡手中旋轉更迭,尹春華估摸著已經喝了一斤白酒,再喝三兩就差不多將一眾領導喝趴,到時不管談什麼都輕鬆。李珊嚴牽程原本是跟她一起來介紹項目打算替她擋酒的,到頭來嚴牽程被那群為老不尊的貨色灌下不少酒,尹春華開始推項目時既要和對家虛以逶迤,還要顧慮是否有人想從中揩油。

“哎呀,尹小姐啊真的是很能乾啊,我女兒說你在國外拿獎,很出色啊!就是你一個女人開公司,肯定會比較辛苦,和那種兄弟夫妻企業還是不太一樣啊。”

“那肯定是啦,林董真的很懂我們這些做生意的不容易,所以才這麼有福氣啊,我還記得在英國那邊的樂團看見您家裡大女兒,哇真的是很聰穎,和您夫人特彆像!”尹春華和隔壁四個座位的高管乾杯,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順著杆子往上爬。

而後就是枯燥又虛浮的耗費口舌,尹春華原以為坐在圓桌對麵的對家會以自己為話題中心點高高捧起再設個圈套重重摔下,然而話鋒卻直指嚴牽程,那坐在她對麵衣冠楚楚的男總裁稍稍鬆了鬆領帶,半調侃半諷刺道:“尹總當然是藝高人膽大啦,我聽說小嚴以前在日本那邊拍雜誌,玩得很大啊!”

“原來是從日本進修過啊,怪不得......哈哈哈!”

尹春華心底對這種低級的話題轉移方式嗤之以鼻,用色情造謠和揶揄的談論來掌控局麵,這是無能又沒有口才的廢物才會使用的下策。

她原本想回潑扳回一城,嚴牽程先她一步,圓滑地加入話題。他大大方方講自己在日本當模特時的趣事,毫不避諱談及涉及到的灰色地帶,甚至任由電視台的高層揩油,雖替尹春華減除不少負擔與麻煩,卻也為自己帶來接踵而至的酒和......變態的目光與肢體接觸。

事成後尹春華是左肩架著李珊右肩扛著嚴牽程走出的會所,李珊被司機接走,尹春華等著同樣在這個會所裡應酬的李仕來給自己當司機,順便留嚴牽程在車裡聊天。

她很滿意最終獲得的成果。但不太喜歡嚴牽程幫她的方式,哪怕最後沒有得到理想的結果,她都不想用那些不太正經的方式討好那幾位高管,哪怕付出色相的不是她。

畢竟用美貌走過的捷徑都會被鋪設好無儘頭的荊棘。

“你以前也這麼應酬?”尹春華坐在後座點一支煙,她近期鐘愛咖啡爆珠的香氣,和煙嘴交接過的唇總是更甜。

嚴牽程醉得離長睡不醒隻差一個柔軟的溫床,整個人軟綿地靠在後座上,稍微側身,目光裡的尹春華和迷夢一樣的月沒什麼差彆:“嗯......不經常這樣,但是,很方便,很快。”

尹春華伸手到車窗外,撣了撣煙灰,再回看身著淺灰藍色正裝的嚴牽程,月化映照下帶著灰敗:“以後不能這樣,會給自己帶來麻煩。”

“但是,但是,”他向尹春華偏移身體重心,眯起眼抵禦撲麵而來的藍煙:“這樣可以幫你,幫我們。”

尹春華隻對他搖搖頭,溫言道:“但你沒辦法保證每一次都可以脫身。”

她在告誡與提示後附贈一則秘聞,勾勾手讓嚴牽程靠近自己,好似一隻酒足飯飽後的狐:“偷偷告訴你,我以前在國外被暗算,差點防衛過當,當時異國他鄉的身邊還沒有親人,真的很麻煩。我相信你的能力,但我不希望你用這種方式幫我談生意,隔壁公司的人有大嘴巴,到時你的名聲都差了。”

“好,以後我不會再這樣。”嚴牽程點點頭,思索幾秒,彎下腰吻她放在手提包上的手背,他才是真正的狐狸,一隻吃到甜頭搖著尾巴的狐狸,俯下身賣弄他豔紅的毛皮:“你對我真好,你是第一個跟我說這種話的人,他們隻會讓我多喝多笑。”

那是因為彆人經費充裕不差棋子,而我手上隻抓緊了你這張牌。尹春華腹誹,卻沒有說出來。

酒氣翻湧,嚴牽程就著這個姿勢枕著她的腿昏沉睡下,李仕上車時從後視鏡看見後座不止尹春華,狠狠將車門拉上,回頭藐視一眼嚴牽程,便一言不發地開車向劇院宿舍去。

一路無言,私家車到站後嚴牽程仍然睡著,李仕手心緊握方向盤後鬆開,再緊握,再鬆手,調整好呼吸後下車打開後座車門,對尹春華道:“你坐著,我看著他上樓。”

尹春華自然是放心的,李仕又不會吃人。

但放個狠話還是綽綽有餘,嚴牽程昏沉地被抬到轎車的視野盲區後李仕便抬手掐住他手臂一條筋絡,他當即疼得清醒,看清眼前人後不由得一怔:“你是......”

“認清你的位置,彆給尹春華添堵,”李仕習慣直來直往,“你就該老實跟著趙利德,彆在私底下查她以前的事情了,白癡。”

一句話比銅鐘響亮,挑明了在說嚴牽程抱了不該抱的大腿,又說他不該因為好奇或曖昧情愫在私底下查尹春華的過往,有些偶像劇的台詞被他話音裡銳利的攻擊性塑造得堅如磐石。

現在嚴牽程知道他是誰了,趙利德同他說過,尹春華有個很強的靠山。

但他在紅桃劇院有一段時間,也時常接受尹春華教導,不覺得她這種人會看得起什麼靠山與否——那李仕和他就是競爭關係,他們都在乞求同個女人垂憐。

“哦......"嚴牽程稍稍偏過頭,不冷不淡回他一句,那雙眼真真是迤邐而年輕,“你為什麼要跟我置氣?難道你覺得她會喜歡我?那我要謝謝你這麼看好我們。”

李仕自詡沉著成熟又知性,大人不記小人過地冷哼一聲,隻答道:“她不會選任何人,你也很難比我更愛她。”

愛啊,虛無飄渺,李仕從不跟尹春華說他如何如何愛得死去活來,情話一旦和愛這個詞牽扯就顯得累贅,他隻敢加倍地購入珠寶贈予她,俗氣卻實在。

尹春華到家時李仕也跟著她進門,似有話說,待她洗完澡後他仍坐在小客廳的沙發上,鼓搗著尹春華的遊戲機,她不帶客人回家,所以客廳的區域更像個擺著沙發電視茶幾的遊戲廳。

她貼一張麵膜,陽春駐守前的夜都不算太溫暖,便在睡衣外披一件居家外套,靠上沙發,指尖點點遊戲機指導李仕該如何打怪:“你要生氣還是交代事情?”

李仕握住尹春華的手,她此刻體溫不算太涼:“你要小心,趙利德跟關興震有點關係,家明哥說你最近投資的項目都賺得不錯,前段時間又得了獎......要多注意點。”

“我發展的好還有錯?”她接過他手中的遊戲機,“不過是有個事你得幫我。”

“你說。”

“我今晚應酬的時候碰見了以前在李耀那個彆墅裡打牌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