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升飛機上看風景簡直頂頂好,特彆是看著航線從荒蕪飛行至繁華,尹春華都想哪天在北京靈機一動再讓李仕發個小火,再免費搭乘一次橫跨全北京的直升飛機,那豈非是全北京都在她腳下?
這短程飛行落地在深圳一家酒店的頂樓,尹春華挎著包被李仕半強拉著帶進一間套房,好有格調的裝修,古香古色,牆上還掛著蘇繡——按時興八點檔狗血劇來說,尹春華應當一進門就被吻個昏天暗地,李仕與她翻來覆去顛鸞倒鳳,隻可惜尹春華學的是舞台劇,李仕也不走尋常路,把尹春華放著,自己反而一言不發地出門了,她試圖想拉拉他的袖子,他轉頭就走。
所以,尹春華才有的時間與雅興來觀察屋子裡掛著的蘇繡錦鯉,還有台球桌,電影房,以及鋪撒花瓣擺好精油和香氛蠟燭的浴室,她都不知道這是李仕原本就備好的,還是突然定下的預備給她上路前的最後一次享受。
來都來了,她一邊不安,一邊舒爽地泡了個身心軟綿綿,吹完頭發時直接往主臥裡一躺,不省人事。
李仕想過她會罵自己,想過回來時她已經溜走,他提著一大盒麻小回來時,沒有看到尹春華在客廳,甚至都想立刻報備私人飛機的航線,最後抱著形似黑白照的心推開臥室的門,尹春華儼然躺在一片被褥和枕頭裡,她還將兩間客臥的枕頭拿來擺在兩邊,無論怎麼翻身都有抱枕。她沒有睡得很深,他推門時,她便深吸一口氣坐起身:“你回來了?”
他原本那顆預備發狂的獸心立刻被尹春華綁住手腳注射一陣麻醉劑,被治得服服帖帖,無理由興風作浪,便抬手給她看看那提著的麻小:“嗯,過幾分鐘我剝好了再出來吃吧。”
要有氣度,否則尹春華會覺得他人老事多,李仕如是想著。
“好香哦......”尹春華過五分鐘後神不知鬼不覺摸到李仕身後,直盯著碗裡剝好的蝦,用筷子夾一塊起來吃,看了看李仕的麵色,問題回到原點,這生悶氣的她哄是不哄?
哄一下對她來說不痛不癢,她此生擅長的事情之一就是哄人,小時候哄姐姐爸媽,大一點哄還是人的李耀和張家明給她買鑽,後來哄李仕幫她活命,出國了哄教授評分時手下留情,靠口才與魅力拉攏人心,配合經濟手段組建起紅桃劇院,開起公司。
歸根結底都要感謝她沒什麼本錢也敢冒著極其危險的容錯率與試錯成本來辦事。
就像現在她把自己說服了,橫豎這短短二十多年的人生做了不少對的事錯的事,對錯都不差這一件,她決定哄哄李仕。
小龍蝦的湯汁上淋著乳白的蒜頭汁,尹春華把蝦肉沉浸在紅油裡入味,夾起來用手心墊著,遞到李仕麵前:“真的好香好香好好吃,李,大,司,令,賞個臉嘗嘗吧?”
看來是麻醉劑的劑量不夠,李仕還敢跟她裝蒜板著臉,隻有嘴角在聽見她那聲浮誇的李大司令時微微抽動:“不吃辣。”
尹春華才不信,當年在恭州李仕就算不會吃辣也會順著她的口味試試新鮮味道的,一不做二不休,她在李仕閉嘴前火速把這小龍蝦投到他嘴裡。
李仕就算想說她都要先嚼完這一口,或者邊嚼邊說話,怎麼想都好笑,就像個老虎張開嘴,本應吃肉,卻被喂了個犬用磨牙骨頭棒。
“......”李仕選擇先咽下那塊氣味香辣口感鮮甜的小龍蝦。
然後他無可奈何搖搖頭:“耍賴。”
尹春華就是耍賴得光明正大,讓人沒有法子,最後一頓夜宵下肚,他衝完澡後就消氣了,從浴室裡出來後思考了一下該隻穿浴袍誘惑一下尹老板,還是穿得常規點裝個好男人樣,最後選擇了光膀子長睡褲的搭配,幸好屋裡開暖氣了。
她靠在臥室的床頭敲打著筆記本電腦,李仕自然而然湊上去,鑽進被窩裡,抱住尹春華那毛茸茸的一身睡衣,眯著眼蹭著她的肩頭:“明天早上咱倆一趟飛機回北京,我送你去評獎。”
“不跟我鬨了?”尹春華見夜幕呈現普藍,合上電腦,側身看李仕。
“哪敢,”他收緊了手臂上的力道,讓尹春華更貼近他,儘管知曉她怕癢也不鬆手,又握著她的手掰扯,“我這幾天去海南辦事,很累,還順道去看了我爸媽,他們現在不太認人了......也算報應。一有空馬上就坐飛機來找你了。”
尹春華和李仕會在睡前聊聊近期在做什麼,這一習慣來源於八年前,李仕一開始會時不時回北京辦事,回恭州後又一五一十和尹春華說自己做了什麼,尹春華也會和他聊聊最近新看的電影,聊聊樂山的火鍋串串店的調料如何如何好吃。
李仕的身體比尹春華熱一點,在冬天,無疑是珍稀的人肉抱枕,她習慣了李仕躺在身邊:“真勤奮......我也有點累,打算把學校那邊的事情推掉些。”
“新劇本,順利嗎?有人為難你沒?”
“沒有,沒讓不熟的人摻和。”
“那個嚴牽程呢?你和北行的很熟?”李仕原本都想睡下去,臨門一腳想起來還有這茬,雖不覺得自己有什麼管束尹春華的立場,也還是開口問。
尹春華一聽,這李中將真是有點不識好歹,她都這麼哄他了,這事不能就輕飄飄揭過去嗎,李仕這年紀到了還真是愛說這些雞毛蒜皮的事情,八年前和自己有來有回耍太極調情的時候怎麼沒想到有今天?心裡是這麼說,表麵上還是說句人話:“這不是人家都送上門了,沒辦法嘛,都是生意。”
他是生意?那我呢!李仕想這麼呐喊,終究還是咽進胃裡,他也知道是自己自作自受,是他先向尹春華討吻,現今想要和她一步步走戀愛道路已然太天真。
“那你能不能偏一點心給我?”
李仕的聲音合該要出現在偶像劇的,必然會讓演出的節目收視率遙遙領先,她開始懷疑是不是因為從前《音樂之聲》看多了,上帝真賜予她一個和特拉普上校相似度極高的男人。
“你已經比彆人好運很多了,現在這些人可都沒見過我十七八歲那樣子......”
她有些困了,隻告訴李仕,他們二人有著旁人不會知道的過往際遇,無可比擬。
李仕低下頭,輕吻她的額頭,摟著她,胸膛和她的後背緊貼著入眠。
對,這樣也好,起碼隻有他見過尹春華少女時期的寂寞與傲氣,他知她是一朵永生花,無論是用泥濘或清水澆灌,都將傲然而生。
隔天,尹春華一大早落地北京後還被李仕拉著去吃了頓法餐,他一直跟著她,直到她回劇場做造型準備去參加話劇的頒獎典禮也仍然不走,從他那輛捷豹車後備箱裡拉起一個行李箱就骨碌碌地跟進去。
尹春華見他進了辦公室,以為他是想順便上來喝杯茶再走,拉開休息室的暗門不知道該不該進去:“你這是要來打雜?”
李仕踏進她的休息室,看見這裡邊的設施日用都是一人份的,心滿意足地拉開行李箱,輕輕拿起那裡麵的裙子,是一條類似電影《亂世佳人》裡斯嘉麗穿的月白蕾絲褶皺裙,簡略化了一些過於緊的腰封和走路時不太習慣的裙撐,保留了俏皮的紅腰帶,又增添了手臂的布料,看著挺有保暖性:“看看,專門給你買來走紅毯的。”
尹春華從來不會否認自己是喜歡珠寶衣裙的女人,見著這套裙子,又看見行李箱裡躺著的配飾,再看看獻寶的李仕,喜悅程度離當年在國外的畢業作品得獎時隻差十公分。
很快,她明白這是李仕的小計謀,抬手捏捏他的臉:“你有必要監工嗎?”
李仕拉住她的手,輕吻她掌心,他明白她不想讓媒體大眾非議,自然會當條看家好狗:“我不會給你惹麻煩,隻是想多看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