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5(1 / 1)

得獎出名不是隨口說說便擁有,尹春華在恭州沒待幾天,跟進好話劇節大體場地劇本安排演員人選音樂設計等事宜後就飛回北京忙紅桃劇院忙教書育人。

她要的燈始終沒有著落,還好其他環節有序進行,除此以外唯一有一點掛心的是女主角人選未定,尹春華總覺得自己未必適合,仍在不停尋找篩選。

周五晚,尹春華參加完一場訪談後回家,今夜空氣難得的清新,偶爾吹過風來提醒她即將晚秋,快下樓吹風享樂,驅使她買杯熱奶茶在街上晃悠。而李仕總能找到她,抑或是他時時刻刻都想見她。

李仕與她並肩走,他發現尹春華比當年長高了,也許穿上高跟鞋能到自己脖頸:“你最近很忙。”

尹春華點點頭,她回國後不停演出或參加些節目電影做配角嘉賓,現今人氣偶爾也有娛記跟拍,與李仕同行倒安全,畢竟再大膽人才也不敢拍政府軍官:“嗯,想升官發財都會忙。”

走出燈火車流,李仕同她閒逛回家。

“你跟我去趟關興震的莊園吧。”

李仕話音落下時尹春華正將自己的大衣掛進玄關暗格衣架,她挑眉,伸手打開屋內暖黃燈:“怎麼現在放得下心了?”

李仕知道她不會讓自己留宿,被她話裡具有針對性反問噎到,又不好意思直言自己前幾天那樣子是心裡大男子保護欲作祟,隻能輕笑一下,伸手捏她白皙透紅麵頰,故作語重心長:“我那是為你好。”

“現在呢?”

“也是為你好。”

“裝。”

她坐到沙發靠著靠枕看晚間電視,李仕便坐到她身邊,試探性抬起胳膊想讓她靠著:“我要去關興震莊園裡調查一下,想來想去隻有你最適合......一起去?隻是先去看看,會有人跟著的。”

尹春華骨子裡睚疵必報,得知關興震要被扳倒都樂得很,更彆提自己也能摻和一腳,有李仕作保,她相信自己絕不會受傷,自然答應他,贈予他一個主動給自己打電話“約會”機會。

忙裡擠時間,牽線搭橋一番,尹春華在去莊園那天披起白風衣,耳垂掛珍珠,唇釉塗時興裸色調,又沾上亮晶晶唇蜜,好有氣色。李仕坐在駕駛位同下屬聯絡部署完,車載音樂播純音樂鋼琴曲,拉開暗格遞給她一盒水果糖:“關興震人在香港近幾天回,一會他的人會招待我們,今天來隻是為了確定那些人的身份信息。”

尹春華手上拿一份“宣傳冊”複印件和陳鴻給她的人員信息表,指尖停留在“袁秀林”三字。許久後才看向窗外,市區的樓高過樹木,太高太高。

關興震的莊園真是低奢得高調,遠離市區,占地麵積大,可畢竟是在北京這種地界,尹春華真是好奇他背後大佬。

他們下車後有招待引入,招待員穿襯衫對他們雙手合十九十度鞠躬,好禮節,可以見得這莊園管理井井有序不輸給酒店小公司。李仕自下車時便將尹春華攬在懷裡,沒有賊膽安放在腰臀的掌心百無聊賴勾她大衣帶子玩,一圈一圈纏在指尖,尹春華默許他,誰讓此刻他們拿的是男女朋友劇本?

大廳裡地磚鋪得像紛飛的煙扣在玉裡,本該飄搖天幕的灰被篆刻地底,李仕帶著她往前走,在招待員介紹業務時迎合幾句,尹春華偶爾問個關於隱私保密問題裝作好奇又有疑慮的樣子,皮靴鞋跟在瓷磚上譜曲。那瓷磚亮得晃眼,擦得太乾淨,尹春華不由得想抬頭看究竟是什麼燈盞將這偌大廳堂填滿。

而一盞水晶吊頂燈代替天幕雲煙,轉啊轉,轉啊轉,無需樂團,獨自舞一段華爾茲,譜一曲無儘華章。

尹春華要看入迷。

他們跟隨指引入座一處雅座,屏風隔斷他們同外界視線連接保證他們安靜隱秘環境,招待員恭恭敬敬送上當季花茶,後去請來他們的“專屬顧問”,一位白襯衫西裝褲男士屈膝在他們麵前,遞上最新版宣傳冊,問尹春華:“先生,小姐,二位需要定製什麼服務呢?”

言下之意就是生育需求,尹春華微微後仰靠在李仕懷中,聞見他今日還噴了騷包男士香水,禮節性回答:“年輕。”

“最好是有才藝的啊,跟你像好啊。”李仕先尹春華一步從顧問手上接過宣傳冊,隨便翻,似乎是不太滿意上麵的人選,看了有一陣才指了指最後一位,發話時腔調充滿大男子主義指點江山氣魄:“這個啊,演話劇。”

尹春華被李仕這大咧咧暴發戶語氣弄得窘迫,對顧問溫吞笑笑:“聽他的”

打工坐班要看上司臉色,任誰看都能明白李仕接過了話語權,更何況顧問是比銷售員更加精明更加敏銳職務,笑盈盈道:“二位眼光真好,這位的話是最近才到的,還沒有生過......”

李仕直接打斷他:“包不包生男仔啊?”

“包,當然包。”

“能不能見一下這個......小姐?”尹春華問。

李仕與她一唱一和:“是啊,不然怎麼保證生出來的質量好?”

話也太糙了,尹春華腹誹李仕。

話糙,但讓“掌權者”說不管再如何糙都有用,儘管顧問還想解釋一下這項技術的科學理論,卻還是開了口帶他們去一間茶室,而後去把被指名的人帶來。

袁秀林被裝飾得素淨簡單,她的臉對得起“木秀於林”的名字,長得很顯小,或許是因為她正處於十九歲的晚秋,體恤邊角是彎折的,應該是臨時照尹春華的裝扮套上的,顧問將她拉進來時畢恭畢敬。

李仕正端起尹春華泡好的茶,砸吧一口,眉眼間那種“不如家裡茶餅香”的藐視在看見袁秀林時化解,促狹哼笑,鷹眼向上挑起:“不錯啊,震哥真會做生意。”

尹春華難堪地低下頭,而後才捏捏李仕的胳膊,力道就像小貓踩奶撒嬌:“我看就夠了,你看什麼......”

“哈哈,好好好你看吧。”李仕口頭答應她,而後對顧問遞了個眼色,很顯然意思是給二位女士獨處了解項目的空間,而他也要額外了解一下前幾頁的其他項目。

清場之後才開唱,尹春華等門外李仕那大老板暴發戶嗓門走遠後才開口:“你好,袁小姐。要坐我身邊還是對麵?”

袁秀林坐到她身邊,她的腰肢比尹春華軟,穿得單薄,就像拍賣會裡小小一個卻價值連城的雙魚佩,話音怯生生:“尹老板......”

“我們見過,你還記得嗎?”尹春華為她斟一杯熱茶,放到她手心裡:“那時我剛回國,去你們劇院看過你的戲,你的台詞很清晰。”

她指節包容那小茶杯,點點頭:“記得。”

“你要幫我嗎?幫我生一個男孩?”

尹春華沉聲說話時總能在某個地方泛起漣漪,就好像一滴水落到湖裡總能聽見聲響。

袁秀林的淚滴入手心的茶,搖頭時散落的青絲掃過一片心事:“不要......我不要,求求你....求求你救我”

她的淚隻流了一滴,尹春華交給她一個兔子發夾,手心覆蓋她手背傳遞溫度:“不要哭,收好,我還會來。”

李仕做戲做全套,將“紅燈區”項目了解得事無巨細才回茶室給尹春華收網信號,他們推門時袁秀林站在茶幾邊上,一副“沒喝到茶還挨了罵”的可憐樣,讓誰看了都猜得到尹春華應當在剛剛出儘“大婆”風頭。

尹春華站起身勾來李仕手臂挽著,她指甲上還塗抹甲油膠畫法式邊,燈光下光圈規整,指了指袁秀林,道:“就她吧。”

主婦開口哪有不從?尹春華李仕和顧問留在茶室商討之後要怎麼進行合作和錢款溝通。

他們走時水晶燈仍然在轉動,一串串珍珠一樣流蘇和玻璃珠正演熱吻,燈珠是永遠不會熄滅的火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