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吃了琴酒(1 / 1)

某賓館內。

蘇格蘭站在窗口處,居高臨下俯視著下方公路上的車來車往,在其中尋找著一輛黑色保時捷的蹤影。

好消息,沒找到。

壞消息,幼馴染剛剛給他發來消息,說琴酒已經打電話過去質問了,似乎非常生氣。

蘇格蘭窘迫地舔了舔乾裂的嘴唇,低頭看向自己手上的繃帶,白皙的皮膚旁,更加雪白的繃帶層層纏裹著,病弱又淒涼。

琴酒掰斷了他的手,卻還想讓他回去,哪有那樣的道理?

他到底……

腦海內的思緒糾結成一團,蘇格蘭完全不明白琴酒到底是怎麼想的,要對他冷漠就冷漠到底,要撩他就不要撩完了不認,這樣忽冷忽熱的,他以為他在訓狗嗎?

他得遠離琴酒。

蘇格蘭認真想著,突然注意到了一輛非常眼熟的保時捷,驚得他一個激靈,連忙從自己房間溜了出去,慌不擇路地跑上了樓頂天台。

琴酒停車上樓,第一時間找到了蘇格蘭剛剛待著的房間。

沒有。

第二間房,沒人。

第三間房,還是沒人。

根據情報販子的消息,蘇格蘭在這家賓館一共開了三間房,現在三個房間都見不到蘇格蘭的人影,琴酒最終遵循自己的直覺,直上樓頂。

走上天台,琴酒果然見到了那道熟悉的人影。

蘇格蘭背對著他,蹲在地上,身上穿著一件厚實的大衣,整個人便宛如一個黑色的團子。

還挺乖巧的?

琴酒乾咳了一聲,示意自己到了。

那個黑團子頓時抖了抖,好像數據延遲一般,許久後腦袋才一卡一卡地轉回頭。

“為什麼不回家?”琴酒朝蘇格蘭走去。

蘇格蘭嘴唇囁嚅,沒有回答。

“淩晨一點了,不冷嗎?”琴酒倒是不感到冷,但一個人類冬天的大晚上跑到天台上來吹風,腦子怎麼看都不是很正常。

蘇格蘭終於有了些動靜,可他還是沒有說話,隻將自己纏著繃帶的那隻手扭了回來,展現在琴酒麵前。

一片雪花,輕盈地落到了白色的繃帶上。

緊接著是第二片、第三片……

下雪了。

鵝毛般的大雪紛紛落下,蘇格蘭受涼打了個噴嚏,卻在琴酒走近時下意識起身朝後退去。

可他的身後,是十幾層樓的高度,蘇格蘭已經退到了樓頂邊緣。

“小心!”琴酒喝斥,一把摁住了蘇格蘭的肩膀,將人硬生生拉離邊緣。

蘇格蘭心情複雜,很快掙紮開琴酒的手,冷冷拒絕:“那不是我的家。”

“什麼?”

“那個安全屋不屬於我,我已經拿到代號了,我想要擁有自己的安全屋。”蘇格蘭不再虛與委蛇,直接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放過他吧。

如果不打算睡他,那就彆撩他。

琴酒卻似乎沒搞懂蘇格蘭的想法,隻說道:“先跟我回家,明天我幫你安排。”

“為什麼要你幫我安排?”蘇格蘭用力拍開琴酒的手,一向溫和的藍色眼眸此刻仿佛結了冰,他惡狠狠地瞪著琴酒說道:“安全屋的位置應該是保密的,我的安全屋在哪為什麼要你知道?”

雪花落在了琴酒銀色的長發上,又順著柔順的長發滑落。

一陣寒風吹拂,琴酒的眼睫都仿佛結了冰。

他一動不動,宛如冰雕,就連表情都沒有變過。

蘇格蘭突然有些心慌。他太大膽了,又一次。

就算要離開琴酒的安全屋,按照蘇格蘭所想,他也肯定會努力粉飾太平,找一個冠冕堂皇的理由,保持和琴酒的友好才行。而不是像現在這樣,他簡直將一切搞得一團糟。

“琴酒……”蘇格蘭聲音發虛,有氣無力。

琴酒抬起手,緩緩伸向了蘇格蘭的臉頰。

蘇格蘭的眼睛一瞬不錯地盯著,這一瞬間仿佛被無限拉長,琴酒的動作在他的眼中變得無比清晰與緩慢——

輕柔的觸碰,明明是帶著薄繭的粗糲手指,卻也可以如此溫柔。

琴酒的指尖分明比他的臉頰還要冷,可蘇格蘭卻仿佛被什麼燙到,被灼燒的臉頰霎時間泛起紅來,一直紅到了他的耳根處。

“是我的控/製/欲/太強了嗎?”琴酒問。

……不是的。

“我的控/製/欲/讓你感到難受了?”

才不是這樣!

“關於這點,蘇格蘭,這的確是我考慮不周。”琴酒認真反省。

孩子總會叛逆,大多數青少年的叛逆都源於家庭過緊的管束,弟弟雖然早過了叛逆的年紀,但掌控得太緊終歸不好。

雖然琴酒很憂心弟弟的安全,但他也不是什麼封建大家長,該給弟弟一些自由才對。

“可以。你想要自由,我就給你自由。”琴酒朝後退了一步。

他的神色仍舊如常,無事發生一般平淡。

望著琴酒冷峻的眉眼,蘇格蘭慌亂之中,更添了幾分憤怒。

琴酒卻不給他沉澱心情的時間,轉身朝樓下走去,好像真的已經將自由徹底交還給蘇格蘭。

就在琴酒即將走下天台的時候,蘇格蘭仿佛才從大夢中回神,三步並作兩步疾衝了過去,他的右手腕還纏著繃帶,左手卻死死扣住了琴酒的肩膀,手背上青筋暴起。

“你是不是根本不在意我住在哪?”蘇格蘭從牙齒間狠狠碾磨出聲音。

琴酒扭頭,平靜的眼神令蘇格蘭發瘋。

盯著琴酒的眼睛,蘇格蘭突然抓住琴酒的手臂,隔著衣服便狠狠一口咬了下去。

鮮血的味道透過白色的內襯、滲透過厚重的大衣,蘇格蘭嘴裡一陣腥甜。

內心深處的衝動催促著蘇格蘭繼續,白雪已經在地上覆蓋了薄薄的一層,蘇格蘭猛地推倒琴酒,也緊跟著撲倒在琴酒的身體上。

“蘇格蘭……”琴酒才想起身,整個人便仿佛被人施了定身咒一般定在地上,難以置信地對上那雙深藍色的豎瞳。

源於靈魂深處的戰栗席卷過全身,琴酒渾身上下都叫囂著“危險”想要逃走,可他卻在這股戰栗中儘可能平複自己的情緒,緩緩放鬆了自己的身體。

那雙豎瞳漸漸染上狂熱與偏執,蘇格蘭埋頭在琴酒的胸口深深吸了一口,滿臉陶醉地說道:“知道嗎?琴酒,我想吃了你。”

他的眼中除了琴酒再無其他,他的唇漸漸移向了琴酒的喉嚨,下意識尋找著方便下口的位置。

直到一股重擊從腦後襲來——

“啪”地一聲,伴隨著磚頭的碎裂聲,蘇格蘭直接在琴酒身上脫力,腦袋耷拉到了琴酒的肩膀處。

“柏圖斯。”琴酒喊出了襲擊者的名字。

柏圖斯渾身都是雪,又仿佛什麼毛茸茸的動物被氣得炸了毛,他鬆了力道,手上剩下的半塊板磚隨之掉落到地上。

“琴酒,他是你新養的狗嗎?”柏圖斯移開視線,不想看黏黏糊糊抱在一起的兩人。

“不是。”琴酒推開蘇格蘭起身,眼神無奈極了。

——這明明是隻貓。

——

這個深夜,諸伏高明的世界觀遭受了巨大的衝擊。

他不是人。

他的老師告訴他,他並不是純粹的人類血脈,雖然那種血脈已經很稀釋了,也不知道經曆過多少代的傳承,但他體內的確流淌著幽靈貓的血脈。

貓……妖?

諸伏高明試圖爭辯,他不怕符篆,也不會變成貓,從小到大都是一個人。

可玄海大師用可以臨時提純血脈的符篆召喚出了他的……貓耳?

坐在廊下,望著漫天的飛雪,諸伏高明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腦袋,毛茸茸的耳朵不受他控製地顫了顫。

諸伏高明:……

彆鬨,他在思考。

所以為什麼會是貓啊?貓妖為什麼會和人類生下孩子?這個貓……它正經嗎?

“倒也不用那麼驚奇,所有妖類中,貓妖是最常與人類結合的,這應該和寵物有關。”玄海大師平靜地說道。

“可是貓成為人類寵物才沒多久吧!”諸伏高明反駁,按照概率來說,不應該也是狗妖嗎?狗被馴化的時間要早多了!

玄海大師愣了下,解釋:“我的意思是,貓妖將人類當做寵物。”

諸伏高明:???

他的大腦好像一下子不夠用了,誰將誰當做寵物?

“大約在兩萬年前,幽靈貓妖盛行的那段時間,貓妖內部最流行的寵物就是人類。”玄海大師為高明講解著:“它們會給人類披上漂亮的衣服,找來五顏六色的礦石作為點綴,還會尋找一根最青翠、最柔韌的藤條作為牽引繩,帶著你們出入在妖界的各種宴會上。就好像人類之中的人/獸/戀一樣,人類寵物擁有更高的智慧,更加細膩的情感,所以人妖戀在當時十分盛行,目前的人類大概有千分之一的概率擁有妖族血脈。”

諸伏高明不知自己該感到欣慰還是該感到驚悚,一千人裡竟然就存在一個“偽人”!

“不過你也不用擔心,人類身上的妖族血脈已經很稀薄了,大多數人一輩子都不會顯露出妖族的特征,更不會了解自己的血脈,如果沒有我的符篆,你的妖族特征也絕無法顯現。”

諸伏高明看向玄海大師,問:“那老師為什麼還要讓我了解自己的身份?雖然有妖怪想要害我,但老師應該有其他方法可以保護我,您突然挑明我的身份,是另有原因吧?”

玄海大師緩緩歎了口氣,道:“那隻襲擊你的猴妖並不重要,我以前說過,你早被一隻人魚標記了。當時沒法和你解釋清楚,但現在是時候讓你知道真相了,幽靈貓對魚類妖怪有著非一般的貪戀與偏執,與人魚一族更是世仇,那條人魚若是不肯放過你,遲早有一天,你會被人魚激發出妖族的血脈。我提前告訴你,也是希望你到時不要慌了手腳。”

諸伏高明用手指捏住自己的耳朵,輕輕扯了扯。

扯不掉,有些痛,不是做夢。

好吧,他信了。

“雖然血脈稀薄,但幽靈貓一脈擁有得天獨厚的靈力與悟性。”玄海大師點到為止。

諸伏高明頓時明白了他的意思,一向不信神佛的他高昂著的頭終於還是斷掉了。

他垂下頭,謙虛求教:“請老師教我畫符吧,我一定好好學習。”

救命啊……

他的世界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