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你們什麼事?”他一字一句的講,語調裡浸滿了高傲與冷漠。
那人身上破破爛爛,穿戴著一隻鬥笠,還掛著一個鈴鐺,隨著一舉一動而發出響聲。
這時,餐館裡的所有人都大驚失色,瞬間亂成一鍋粥,如螞蟻般亂竄。
“這...這是鈴鐺...鈴鐺俠...!”
一時混亂不堪,人交叉錯亂的逃竄,傅憫正要出針,謝念安攔下他。
“人太過繁雜,當心傷到他人。”
他收回毒針,隻見謝念安拽住一個縮在角落裡的店家小二,細聲問道:“你們為何如此害怕此人,他是誰?”
小二從鑽牆角轉移到桌子下麵,謝念安彎腰低頭才得與他平視,那人神經兮兮的講:“這個人就是傳說中的鈴鐺俠...”
“鈴鐺俠?”謝念安不解。
“對...他這個人是惡魔!殺人不眨眼!每到夜幕降臨時...他就會出現在街道上,人人避之不及,一旦他敲響哪家的窗戶,第二日那家人就全部死了...特彆慘特彆慘...多少天的血腥味都消散不去...”
傅憫也蹲在一旁,聞此事,略微有點熟悉...
他手沾上水,在地上寫出:“開棺憫屍。”
謝念安沒有明白,而躲在桌子底下的人卻瘋癲道:“對對對...之前來過一位大師說要逮捕這個人,可是那位大師隻說了四個字,就是這四個字!”
她意味深長的看了一眼傅憫,站起身放聲開口:“各位不必如此驚慌,今奉皇帝之命來此調查此事,世上沒有所謂鬼怪之物,我們定會給大家一個交代。”
此事,戛然而止。
常山的地域靠近北邊,秋晚的氣溫不高,夕陽之風透過薄紗而揚起。
二人以此客棧為駐地,謝念安放出攜鴿,這種白鳥身形不大,嗅覺卻極度靈敏,去追尋那“鈴鐺俠”的身影。
二人端坐於圍棋兩旁,謝念安眼神裡混著懷疑,道:“你是如何知道的開棺憫屍的?”
傅憫端來一張宣紙,一隻毛筆和硯台,一筆一劃的寫道:“曾經流浪時聽聞過北方一地,有開棺憫屍的離奇事跡,不過也未細細打聽,不知是真是否。”
謝念安思考一下,又再次開口:“此事絕非如此離奇,定是有人搞鬼罷了,更多的是找到屠村的那個家夥。”
隻見傅憫再次抬筆:“你相信這世上有鬼神的存在嗎?”
她不自覺的皺了皺眉頭。
起身哼笑一聲,走到窗台上,望著落日餘暉,清風徐過,鳥兒展翅而飛直到不再見其蹤影。
“我不信,這個世上從來沒有鬼,隻有人的心裡有鬼。”
傅憫聞此,不再動作,心頭一顫。
“開棺憫屍?”謝念安小聲琢磨著這四個字。
在夜幕完全降臨之時,攜鴿而回,她防止耳邊,似乎在聽鳥兒講話。
“蕭村?”謝念安放下鳥兒。
傅憫也抬起頭與其對上視線。
“衙門的人也和我說過了,那家夥也姓蕭...殺了一個士兵便逃跑了,說是江湖上的一個俠客。”謝念安端坐,把累人的麵具脫下,端起一杯酒一飲而儘。
傅憫主動端起酒杯,與之對碰。
謝念安忽然感覺眼前這人有點像某個人...
黑夜滲入天地,鬥笠的影子照應於地,鈴鐺隨著步伐像是閻王一般,噬人靈魂吞人骨骼,成為人們心中的可怕噩夢。
“咚咚咚...”三聲敲門,屋內的人霎時毛孔聳立,所有人緊抱一團。
“他...他來了...”
緊接著映入耳畔的是“開棺憫屍”。
“不要...不要啊!...”
翌日
似乎快要到正午,謝念安才緩緩睜開雙眼,昨晚謝念安剛剛躺下,卻隻聽見轟的一聲,她的床上赫然出現一個人的影子,緊緊的縮在她的懷裡,還全身顫抖著。
她費勁的點燃起一隻燭火,照映著身前人,是傅憫。
“你怎麼了?”
他顫顫巍巍的伸出手指向外麵,她順著視線過去一片黑色,不過幾刻她聽見了...
“呱呱呱...呱...呱呱...”一隻深綠色的青蛙,順著她的角度看過去那隻青蛙的眼睛仿佛要掉下來,她感到身前人抱緊的力度加了一分,從正麵躲向後麵窩在她的背後。
她不禁想笑:“你害怕青蛙?”
終傅憫死活不再敢回到他那屋,所以就在地上打了一個地鋪,二人這一覺睡得實在踏實。
“快醒...都幾點了...”謝念安沒好氣的開口。
傅憫連滾帶爬的起來,到了門口始終不再往前踏出一步。
“沒有青蛙了,你彆害怕了。”謝念安正要整理衣物,而一個大男人還在她眼前杵著,於是耗儘耐心勸他趕緊收拾衣物。
百般折騰下,二人終於抵達了蕭村。
“昨晚,那人的最終落腳點便在這裡。”
此處四麵環竹,隻有一條人踏出來的土路,身側叢林茂密生長,仿佛沒有限製一般,他們都感到了一股濃濃的殺意,難怪鳥兒不再靠近。
二人向深處走去,天上的陽光儘數被高聳的竹葉而遮蓋,留下陰冷與殺意。
謝念安的右手放於砌魂的劍鞘處,傅憫手握三隻毒針前行。
突然間,他們的身後出現一個身影。
“身後!”謝念安猛然的推開傅憫,那人撲了個空,下一瞬劃轉方向,劍身在絲縷陽光下閃爍著寒光。
謝念安拔劍而出,長劍在空中劃出一道凜冽的弧線,劍尖之直指那人的咽喉,兩隻鋒利的劍相碰,迸發出猛烈的火光,傅憫見此甩出手中的毒針刺向那人。
毒針穿過掉落竹葉,刺破清風,那人見狀側身躲避,撤出劍往後一退反把三隻毒針推向傅憫,千鈞一發之際傅憫卻感到有東西束縛住了他,中毒後的內力被瞬間封定,毒針以光速刺向他。
謝念安一劍均數斬斷,她眉頭皺緊,空氣仿佛凝結一般。
突然,謝念安身形一動,如同鬼魅般出現在那人的身側,長劍如毒蛇一般刺向那人的肋下,那人眼神一凜,身體一轉,騰空而下,劍與劍再次相交,發出清脆的響聲,火光四濺。
謝念安的劍法如行雲流水,劍劍不離要害,而那人的劍法剛猛無比,劍劍如同破竹之勢。
殺意四起,高聳入雲的竹林被劍風吹得昏昏欲倒。那人逐漸招架不住謝念安的劍法,愈想退入深林之中,而謝念安緊追不舍,二人在竹林中穿梭,身影在翠綠中時隱時現,隻留下一串串殘影與火光。
經過一番交手,那人始終無法逃脫謝念安的攻勢,於是拚儘全力一腳踢開她,轉身沒入竹林。
謝念安停下腳步,在交手的過程中她看見了那人後頸處留著一個扳指的紋身。
她回到剛才打鬥的地方,看見傅憫一人靜靜地坐在原地,用手打開了他的穴位,傅憫無聲的破罵:“要不是老子還中著毒,怎麼可能讓你封了穴!!!”
他起身連忙活動了下筋骨,又圍繞著謝念安看了好幾圈。
謝念安冷淡著開口:“我沒事,那人逃跑了,繼續往前走吧。”
太陽鼎盛於天空,使得這個陰暗的村莊在這個時間有陽光照耀。
二人並肩向前。
不一會兒,一位滿頭白發,臉上布滿皺紋的老太太,身形佝僂的出現在他們的視線。
“老太太,請問這裡是蕭村嗎?”謝念安主動向前去。
老太太雙眼緊閉,抬頭沐浴著陽光般,陽光似有軌跡般的穿越過層層茂密竹林打在她的身上。
“小姑娘,你來找誰?”沙啞帶有歲月的滄桑浮現於他們的耳旁。
“這裡有幾戶人家?”
“就三戶,我一家,東邊一家,西邊一家。”
“您剛才有看見人從這裡路過嗎?”
她搖搖頭,再次閉上雙眼。
謝念安回頭望向傅憫,那人望了望左邊有又望了望右邊,伸手指向了左邊。
二人踏上另一條路。
不過幾分,便有一件簡陋的木屋呈現在眼前,周圍始終處於靜寂的狀態。
傅憫走上前去敲了敲木門,空無一聲。
他敲過五下,回頭望向謝念安,後者示意他推開房門。
“吱呀。”陳年的木門轉出響聲。
推開門的瞬間,陳舊的塵土飄揚在空氣中,裡麵空無一人。
甚至角落處長出蜘蛛網,地麵上落上一層厚重的灰。
“看來很久沒人來過了。”傅憫心想。
二人踏門而入,一眼便可知整間屋子的架構,可是角落裡卻藏著一抹綠色。
二人視線齊聚角落,那是一隻盆栽,而盆栽中的植物茂密生長,看起來是有人照顧著的。
謝念安再次環顧整間屋子,的確毫無發現後,轉向那盆盆栽,花盆上沒有任何塵土。
傅憫走上前去,握住噴變用力一轉,霎時間,機關轉動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回望過去,木桌下出現一個洞,直上直下,隻有一個垂直的木梯靠在洞口,二人對視一番,一前一後的順著木梯向下走去。
而後下的謝念安忽感頭頂上的陽光變暗,抬頭向上望去。
一張滿臉褶皺的滄桑麵龐,赫然出現在洞口,死死地盯著謝念安,眼球仿佛要掉落下來,大嘴張開口水纏綿在牙齒上,眼神冒著要把人吞入腹中的凶狠,緊接著頂板轟然蓋住,陽光戛然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