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大鵝們還不知道自己的項上鵝頭早已被“盯”得死死的。
此時，他們仍一搖一擺地趕路，完全沉浸在遊戲流程裡。前三個任務輕輕鬆鬆完成，接下來他們的目標是監控室。
妹妹鵝頭上是一頂破破爛爛的“愛麗絲仙境”風格帽子，皺巴的仿佛剛從垃圾堆裡撿出來，但至少比謎語人那頂綠底黃問號的帽子強多了。
感謝某位不願透露姓名、堅信自己是《愛麗絲夢遊仙境》中瘋帽子的反派友情讚助。
等她多收集一點服裝，就可以在哥譚玩奇跡大鵝了。
【把反派的帽子戴在自己頭上】
任務完成。
妹妹鵝搖晃著腦袋，帽子上的碎布條跟著一起甩動，看起來頗為滑稽。
“反正比謎語人的時髦。你說，鋼鐵俠的頭盔是算帽子還是武器？我們可能弄到一個嗎？”她一邊吐槽，一邊在哥哥鵝的身後蛇皮走位，時不時伸長脖子啄一下對方光潔的尾羽。
哥哥鵝無視了尾羽上的“受擊提示”，專注低頭看地圖，偶爾抬起腦袋清一下冒出來阻攔的NPC。
“妹啊，你串戲了，他們怎麼可能出現在一個宇宙裡。”
“連哥斯拉都可以炮轟超人！憑什麼布魯西寶貝不能和托尼爭搶最佳鑽石王老五的稱號！”
哥哥鵝躲過又一次攻擊，結果頭上的小花被妹妹拽掉，他回頭看著某個感歎阿卡姆天花板可真天花板的家夥，不做任何評價。
他還能怎麼辦，隻能再把花花戴上。
於是——鑒於大鵝的模型完全一致，不管是體型還是外表，不明真相的圍觀者很可能會誤把這兩隻鵝的“身份”搞反：
看裝飾，妹妹鵝更像是哥哥，而哥哥鵝頂著花，怎麼看都是妹妹。
當然，按照美利堅本地的特色，他們的性彆也可以是武裝直升機或者沃爾瑪購物袋，可惡的人類怎麼可以假定大鵝的性彆。
他們晃晃悠悠地朝監控室移動，計劃完成任務後順便去關押精神病罪犯的區域看看——畢竟那裡怎麼說也是哥譚著名景點，不參觀一下可就白來了。
“看看這地板，臟得這麼熟悉，這四通八達的通風管道，嘖嘖，簡直和回家一樣！”妹妹鵝一邊走一邊感歎，她看到這裡想到的都是相關的劇情，而哥哥鵝則是在腦補一萬種無傷通關的辦法。
不過這種思維在這款遊戲裡就沒有必要了，在搗■鵝裡，不管是玩家還是人類npc都不會受傷，精神傷害不算。
再怎麼說，這都隻是一款輕鬆快樂友好健康的小遊戲。
但為了貼合DLC主題，遊戲的設計者還是對玩家的能力稍作修改，大鵝的嘴巴現在不再隻是叼東西的工具，而是一個正宗的四次元口袋入口。
目前有一條儲物欄，其中包括十個空格，單一物品沒有存儲上限，可惜隻有一個裝備槽，也就是說，隻能同時裝備一件武器，不敢想如果能裝備多件武器，會被玩家搓出什麼樣的混合技能。
問：玩家如果擁有一個背包，他們會做什麼？
答：他們會把能看到的，全部塞進去。
什麼你的、我的、他的，最後全是玩家的。
拿來吧你！
就像在遊戲中看到可破壞物時，玩家總是無法抗拒要撬開看看裡麵有什麼一樣，這種貪婪的本能早已深深刻在了他們的靈魂深處。
至於第二天那些可憐的NPC要如何更換被弄壞的物品？
那才不在玩家的考慮範圍內。
於是，即使有著裝備數量限製，但妹妹鵝的肚子還是變成了一個巨大的武器庫，她開口噴出的，已經不是普通的鵝叫了——是冰霜吐息。
哥哥鵝則裝備了來自另一位反派友情提供的噴火器。
這可是他們特意為了兩鵝的組合選擇的。
一冰一火。
什麼森林冰火鵝啊！
驕傲.jpg
“不過……”哥哥鵝歪了歪脖子，“硬幣還是沒有找到，你說監控室裡會有嗎？”
“不知道啊，實在沒有的話，我記得雙麵人自帶一枚硬幣，用他的？”
“也不是不行，反正沒有限定硬幣的來源。不過這任務要求，為什麼要把硬幣扔反派麵前啊，是其中有什麼我不知道的梗嗎？還是什麼美式諧音？”
兩隻大鵝大眼瞪小眼，想了半天，最後得出結論——
“遊戲任務嘛，彆想太多。”
“這遊戲就是這樣，實在是無厘頭。對了，下個任務是什麼來著？”妹妹鵝問。
“去監控室對麥克風大叫，你來我來？”
“那當然是一人來一次啊！公平，公平！必須要公平！”
“好好好，哦，我們到了。您裡麵請——”
4.
——我也許會死在今晚。
守衛查理的腦袋裡反複回蕩著這個念頭，就像他那些幾天前才見過麵的同事們。
他本不該為了那點看似豐厚的薪水選擇來阿卡姆上班。
可是，他的小天使凱莉需要錢治病，他彆無選擇。隻要那些瘋子不越獄，他也不去招惹他們，這份工作其實還算不錯——甚至還能找到不少投機取巧的機會。
唯一的問題就是，運氣好不好。
顯然，運氣並不站在他這邊。
——上帝啊，求求你，讓那扇大門有點用處吧。
監控室那扇剛換上的厚重大門，標榜為“絕對安全”的密碼門，被查理寄予厚望的門，並沒有起到任何作用。
神沒有聽到男人的禱告。
事實上，它連一秒鐘都沒撐住，直接向偉大的玩家投降。
“哢噠。”
門開了。
不需要密碼，不需要蠻力，也不需要魔法。
它隻是，開了，做了一扇門該做的事情。
守衛蜷縮在角落裡，雙手顫抖著舉起手/槍——這玩意隻能起到心理上的安慰——額頭上的冷汗順著鬢角滑落，甚至還有流向眼睛的。
但他無法移開目光，也不敢移開，隻能眼睜睜地看著兩團雪白的影子從黑暗中緩緩探出腦袋。
兩雙漆黑如墨的眼睛牢牢盯著他，像是無底深淵中的幽光，令他的心臟狂跳，仿佛下一秒就要破膛而出。
是它們……
他在監控裡看得清清楚楚，嘻嘻哈哈笑著被派去抓鵝的幾個倒黴的同事，瞬間就被凍成了栩栩如生的冰雕！
還有幾人在火焰中哀嚎翻滾，那聲音簡直和吸了笑氣大笑的人一樣恐怖！
而那隻戴著破帽子的邪惡生物竟然可以毫無影響地對著冰塊照鏡子！
冰塊裡，是一張被定格為恐懼的臉，嘴巴張得能吞下整個電燈泡。
槍呢？
是的，他們開了槍，打光了所有的子彈。
可是那兩隻惡魔沒有受到絲毫傷害，潔白的羽毛都沒有掉哪怕一根。
它們甚至在冰雕之間追逐打鬨，完全無視周圍的子彈和尖叫聲，將這些足以輕易奪走生命的子彈視作理所當然的存在。
“上帝啊……”他努力地吞咽下口水，腦海裡浮現出女兒的臉龐。
“凱莉，我親愛的女兒，爸爸……爸爸可能不能回去給你講睡前故事了，原諒我。”
他低聲的呢喃隻有自己才能聽到。
那兩隻白色的惡魔開始移動，步伐沉穩，雪白的翅膀緩緩張開，像是要吞噬他的靈魂。
那橘色的鳥喙裡麵，是火焰，還是冰霜？
“嘎！”
“啊啊啊啊！！！！！”
一聲慘叫回蕩在監控室，回蕩在阿卡姆的黑暗裡。
5.
【進入監控室，對著麥克風大叫】
任務完成。
妹妹鵝得意洋洋地扇扇翅膀，一邊好心地幫人類保管他的配槍和口袋裡的糖果，一邊用鳥喙戳了戳他親吻大地的腦袋。
“這家夥怎麼就昏過去了？”她啄了兩下，確定對方完全無法醒來後乾脆張嘴把守衛的帽子也收入囊中，“居然比村裡的老大爺還經不起嚇！那大爺甚至有膽量趕我出花園，超級討厭的，不就是把他的花摘了，還把他鎖在園子外麵嗎？真小氣。”
監控室裡的警報聲吵得天昏地暗，但對大鵝兄妹來說，這種背景音無傷大雅，完全不會影響他們完成任務。
“可惜他身上也沒有硬幣，看起來隻能去找雙麵人借了。”
妹妹搜刮完地上人的所有口袋，隻翻出半包被捏得皺巴巴的煙和一個破舊的錢包，空空如也錢包裡隻有一張沒什麼價值的照片，她略帶失望地歎了口氣。
哥哥鵝站在控製台上，黑亮的鵝眼盯著病房區的監控畫麵，努力尋找他的目標。
“哥，雙麵人找到了嗎？”
“啊——啊？”哥哥鵝猛地回過神，嘴巴張了張，試圖掩飾剛剛分心尋找謎語人的事實，“哦對，雙麵人！”
他的目光瞬間變得正直且堅定，仿佛剛剛開小差的不是他。
監控畫麵顯示，雙麵人和小醜是鄰居，剛好可以一次見見兩位明星，運氣不錯。
隻是可惜和毒藤女的囚室並不順路，花就隨便送給一位反派好了，反正雙麵人那邊還關著其他反派。
民風淳樸阿卡姆，其他不多，反派管夠。
“走吧。”哥哥鵝拍拍翅膀，轉身站在控製台邊，順嘴叼起桌子上遺留的甜甜圈，一口吃掉。
玩家不會受傷、不會被控製，所以不存在回血或者解控道具，這隻是單純的可互動鍵亮了加上玩家手癢。
“等等，”妹妹鵝突然伸長脖子，眼睛直愣愣地盯住控製台上的一個紅色按鈕，“那個按鈕是乾嘛的？”
紅色按鈕被透明的防護罩牢牢罩住，旁邊貼著大大的警示標誌，像是在無聲地警告路人“彆碰我”。
——越是這樣，越不簡單。
就像是放在博物館展櫃中的無價之寶，守衛、激光、監控，周圍的一切都在彰顯著它的不凡，等待某個不安分的家夥上前“驗證”它的價值，沒有哪位怪盜會不動心。
簡直就是在誘惑大鵝按下。
這是犯罪。
而且是按鈕先動的手。
兩隻鵝對視了一眼。
“還記得昨天晚上看的電影嗎？”妹妹鵝試探著開口，“那種被罩住的按鈕……不就是用來釋放所有囚犯的嗎？”
哥哥點點頭，完全同意妹妹的觀點。
不需要交流，他知道對方肯定在想同一件事情。
他一邊用鳥喙啄開防護罩，一邊嘀咕，“這種設計，到底是哪個腦子進水的天才發明的？”
簡直太有樂子了。
“啵！”
隨著按鈕被按下，警告聲驟然拔高，比之前的警報更加刺耳。
兩隻鵝齊刷刷抬起頭，看向監控——那些他們熟悉的大反派依舊被關在原地，但外層的一圈雜兵囚犯，卻紛紛走出囚室，摩拳擦掌，像是想要大鬨一場。
哥哥鵝對這個結果頗為不滿，扭頭小小地“切”了一聲，帶著濃濃的嫌棄。
“哦……”妹妹鵝不參雜一絲真情地道歉，“對不起阿蝙，辛苦了阿蝙，我發誓我們絕對不是故意的。”
6.
雙麵人哈維·丹特正坐在那張被固定住的單人床上，手中拋接著那枚對他來說最重要的硬幣，代表了善與惡的抉擇，是他人生劇變的見證。
硬幣的一麵嶄新，一麵被燒得麵目全非，就像他那同樣支離破碎的臉和靈魂。
今晚，他計劃越獄。
幾天前，蝙蝠俠才巡視過阿卡姆，還加強了這裡的監控設施，現在是他最掉以輕心的時候。
哈維早就安排好了手下，警報響起就是信號——聽起來，他們已經開始行動了。
然而，警報聲持續了許久，他的手下依然毫無蹤影。
那扇隔離輕症與重症的大門像一道無聲屏障，將外界的動靜徹底隔絕，讓他對外界發生的一切都一無所知。
哈維的耐心逐漸被磨儘。
他煩躁地皺起眉頭，另一半屬於原檢察官的他冷靜地提醒：“可能是計劃外的變數。”
但那種莫名的、不安的感覺，正攥緊他的心臟，讓他坐立不安。
又過了一會兒，他終於聽到大門開啟的聲音。
“啪嗒、啪嗒——”
哈維閉上眼睛，緊皺的眉頭顯得那半張毀容的臉更加可怖。
“啪嗒、啪嗒——”
那絕對不是人類的腳步聲——難道今晚還有其他囚犯也在行動？
“啪嗒、啪嗒——”
他想了想，若不是小醜的話，大概可以合作一番。
但如果是那個瘋子——和小醜沾上邊從來沒好事，那家夥隻會在背後算計著如何出賣他們，就為了讓蝙蝠俠笑一笑。
“啪嗒、啪嗒——”
腳步聲停下了。
哈維睜開眼睛。
呃……兩隻鵝？